《欲上人衣来》第82章

那淑琴一听“方才齐哥回来”脸色也有些不自然，欲言又止的。窦夫人看在眼里，却扭过头，问起太姥姥的身体来。待陆优匆匆赶到时，太姥姥已经一副和蔼的样子，与窦夫人说着话。
陆优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唤了一声：“太姥姥。”
太姥姥却笑道：“倒是个会大户出生，我们金家是小门小户，这些大礼不必行着。”说着朝陆优招手，脱下手腕上一对玉镯子戴到陆优手上。
陆优惶恐道：“不敢。”
窦夫人笑道：“太姥姥给的，你就收下罢。”
陆优这才谢过太姥姥，金氏就忍不住道：“瞧瞧，太姥姥就是疼爱重外孙，将来你成了窦家人，也要好好孝敬太姥姥，知道吗？”这话是对着淑琴说的，眼睛却看着陆优。陆优假装没看见，从身后宝桐手里接过果盘，说道：“老太太，这是我自己腌制的酸梅子，太姥姥尝尝。”
太姥姥见人到齐了，也就直说道了，先是从金家原来富裕的时候说起，后头又说道金氏与窦夫人的父母，再后来说道金氏招女婿入赘的事儿，陆优听的迷迷糊糊，许多人名都未听说过，只有金氏与窦夫人，两人听的一脸羞愧。
“你们俩可是亲姐妹，这是闹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金家怎么教的女儿，你们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族里都被你们闹的血雨腥风的，连带着你们两家闹的个个不安！”太姥姥训话，金氏与窦夫人都急忙认错。
“我想了想了，金家这一脉也就只有我这个老婆子命硬，活到现在，瞧你们这些糟心窝子的事儿，今日我老婆子卖个面子，厚着脸皮来了，你们可千万别嫌老婆子多事。”
众人忙道不敢。
☆、第七十七章
太姥姥却打断众人的话，指着陆优问道：“孙儿媳，我问问你，若是齐哥将来欲纳妾，你可愿意替你相公奔走这一事。”
这句话问的可谓不巧妙，却是直接，陆优仿佛被人扼住喉咙，这会儿若是说：“不肯。”便是善妒，若是说：“肯。”那么接下来定是有话等着自己的，心底不由的怀疑这太姥姥此行莫非是劝说自己让淑琴进门。
“孙儿媳并非善妒之人，只是这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孙儿媳嫁过窦家不足余月，许多事情还须跟婆婆学习，至于纳妾。。。相公的先生说；相公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读书；先生也是对相公青睐有加的；若是相公提名有望；怎得不叫人高兴，孙儿媳却是不敢自作主张的，而且孙儿媳也认为如今唯有相公的仕途重要，其他什么事再也比不过此头等大事，若是说将来。。。”陆优笑道：“将来的事儿谁又能知道呢？”
陆优这番话，金氏与淑琴听不出来什么，窦夫人与太姥姥最一抹苦笑，人家姑娘嫁到你们窦家来，还不到一个月呢，你们便连着闹事，嚷着喊着要纳妾，便是再怎么心宽，任谁也不能完全无动于衷。
太姥姥说道：“孙儿媳，这事苦了你了，便是其他人，那也就罢了，可是淑琴丫头，如今年龄都大了，这些日子风风雨雨的，姑娘家要嫁到窦家的事早传开了，名誉也毁了，她母亲又不愿女儿嫁到偏远，你也体谅为人母亲的一番心意。”
窦夫人隐隐有些不安。
陆优依旧标准的笑容对着太姥姥，轻声说道：“太姥姥说的也是，淑琴姑娘年纪也不小了，金夫人急着女儿家的亲事，这个我也能体谅。”
淑琴猛的一抬头，一脸激动的看着陆优，似乎是期盼。
陆优生生别过脸，让自己别去看淑琴的眼神，说道：“可是我们陆家，上有在朝为官的大叔叔，下有秦公府的大奶奶，百年的陆家，如今却不如当初了，敢问太姥姥，可知是为何？”
“人心散了，家也散了。”太姥姥忽然一转语气，硬气的说道：“你这丫头看不出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你们陆家的事我也早有耳闻，我也不怕你们窦金两家生怨，到底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来日方长，总会有和好的一天，你也别与我拐弯抹角，我就只问你，若是我强压着你，纳了淑琴为妾，你当如何？！”
“不能如何，太姥姥是长辈，孙儿媳是晚辈，太姥姥若是开口要孙儿媳容了淑琴姑娘，孙儿媳也只能照办！”陆优虽然握紧了手，可依然是恭敬的回答，只不过语气冲了一二分。
太姥姥忽然笑道：“好聪明的丫头。”
金氏与淑琴二人相视一笑，金氏眼底是庆幸，而淑琴则是欢喜。窦夫人颓然叹了口气，看着儿媳妇，心想，这便是要妥协了吗？
“太姥姥过奖了，不过孙儿媳可以容下淑琴姑娘，却容不下自己了。”陆优分明瞧着太姥姥那是一脸的逗弄孙女的表情，接着道：“孙儿媳未曾犯过七出之条，也不知犯下何错，实则不解，有错必罚，有罚必受，我们陆家家训当如此，我嫁入窦家不过一二月，却要纳了妾，即便孙儿媳无犯错，也是犯了错，那是犯了让长辈们不喜的错，孙儿媳自会自请下堂，好让众长辈宽心。”
“优儿你这是做甚么？”窦夫人从椅子上跳起，急道。
“婆婆，是儿媳妇不孝了，儿媳妇无能让相公高兴，又讨不得长辈们的喜欢，若是众人觉得儿媳实在难当窦家大儿媳，不若还是让儿媳自请下堂吧。”陆优抽出手帕，便往脸上抹去，这忽然一变，让金氏与淑琴措手不及，原来跪在地上哭着的是她们，如今大奶奶这么一跪这么一哭，倒像是她们来逼婚的。
太姥姥却笑道：“你这么聪明，我便更加放心把淑琴嫁进窦家了，一来你是正室，淑琴到底越不过你的，二来我做主，你未怀上之前，决不让淑琴与齐哥圆房，你可同意？”
陆优愕然，心道：这太姥姥实在是厉害，直把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发挥出了真谛，老人家不怕你死缠烂打，也不怕你用拖字诀，更不怕威胁，来来去去便是一样，倚老卖老了。
金氏却忽然叫道：“太姥姥，原先说好的可不是这样啊！”
谁知太姥姥鄙夷道：“你想嫁闺女便嫁，闹的族里乌烟瘴气的不说，还逼着自家亲妹子，哪有这份道理？你莫当别人都是傻子才行，如今你家闺女能嫁出去已是万幸，若是还贪心不足，这事儿我也不管了！”
金氏讪讪的坐下，紧张的看着淑琴，淑琴也是一脸惶恐不安。
窦夫人却怒道：“太姥姥，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亲家母交代？让我怎么面对外头的人？”太姥姥叹了口气，劝道：“可是你外甥女如今。。。如今也是嫁不出去了啊！除了进窦家门，还有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若是姐姐她们不闹事，淑琴名誉何至于毁了？好好找户人家不成，非闹的鸡飞狗跳的，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再则我们窦家又不是那白菜筐子，上赶着往我们家投，姐姐，你若非真的要逼得妹妹做那坏婆婆不成。”窦夫人几分质问，那太姥姥似也是愧疚，软了语气道：“别的不说，淑琴这辈子若是不进窦家门，也就毁了，我老子是不忍心看这姑娘毁了的，再说淑琴底下还有个妹妹，你。。。”
话到此，窦夫人也不忍，瞧了瞧儿媳，又瞧了瞧淑琴，末了叹气道：“好，我让淑琴进我们家门，不过不是现在。”
陆优一听这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带着身后的宝桐也急的跺脚，谁知窦夫人却说道：“我的大孙子必定得是正室所出，我们家也没有那两三天纳一个妾的规矩，若是淑琴真心想进我窦家门，那就等上两年，两年过后，届时我再做主把淑琴纳进门来。”
窦夫人的话如平地惊雷般，淑琴当成便哭了出来，金氏愣着不动，太姥姥一脸为难，陆优则。。。。压力甚大。
太姥姥沉着脸，思索了片刻，起身直接道：“回去罢。”
金氏跟在后头，忙叫道：“太姥姥这是不管了吗？”
谁知太姥姥恶狠狠的说道：“人家都说了，一个硬骨头一个不怕开水烫的，你让老婆子怎么办！”说罢抬脚便走。
淑琴一听如今唯一希望的太姥姥也不管了，犹如心中最后的一盏灯被熄灭了，怒视着陆优，似要扑上去一般。
结果自然又是不欢而散。
陆优拖着疲惫的身子，经过方才一闹腾，连带着自己也没了胃口，晚饭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好不难受。
这会儿，却是陆夫人大喜的时候。
“如今那边闹的正正凶，都传遍整个东城去了，老奴光是坐在茶楼一上午，便打听到的比从宝桐信里来的要多。”陈嬷嬷笑着说道。
陆夫人这边似听的意尤未尽，嚷嚷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大奶奶与大婶婶当时就嚷嚷着绑了秦姨娘，却被大叔叔与二爷阻止了，几个人来来去去一番的动手，早就惊动了不少人，就是趁那个空档，有人便报了官。”陈嬷嬷绘声绘色的说道。
“甚么！报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