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衣灵》第4章


“典型性重生有空间的!”
“鸡血石是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鸡血石噗一声回到了冥王手里,她噗一声掉进长满苔藓的破石桥下的臭水沟里。
在她掉进去之前,她分明看见冥王含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贼光,一句话飘进她的耳朵,“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改变命运先从看护好母亲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鹦鹉洲的芍药绸
还没顾上问下冥王,一脚把儿子踢去哪里,她迷迷糊糊觉得不跟小乞丐告别可能再没有机会见了呢。
反正岳菁在九岁这一年重新醒来,之前的一切全都翻了页。遗憾也来不及了。
她从小便在鹦鹉洲长大,是土生土长,如假包换的鱼水人家。她再次在晨曦中醒来,正逢鹦鹉洲的秋季,桂花八月香,人生真美妙,活着就是好啊。闻着从厨房里飘来的桂花糕香气,那是母亲秋天必做的糕点,有妈果然极好。她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看着被头母亲绣的一朵芍药花,栩栩如生,瓣片饱满而舒展,想起来冥王身上的芍药绸,记得母亲很会织这种布。
然后想起来一切,五味杂陈。起身穿衣,确实身体只有九岁,孩子的外貌。她记得她儿时就住在长江边上,果然推开木质老窗棂,远远可以看见昏黄浩淼的江面,几只江鸥,几艘黑黑窄窄的运沙船。
鹦鹉洲地处长江下游,几公里外临海,属于泥沙冲击平原,自古交通便利。因河流湖泊众多,蚊虫从开春四月一直到入冬十一月中旬都不断档,白天是一种花脚蚊子,晚上是个头很大的黑蚊子。家家户户历来习惯床挂蚊帐,有床必有蚊帐,织蚊帐用的材料,从解放前到现代经历无数变革。已经从粗纱到化纤尼龙,材质变好、变轻,价格也越来越便宜。这里提到的蚊帐产业,养活了很多鹦鹉洲的人。岳菁的母亲早些年一直是蚊帐厂的纺织女工。
母亲岳氏这一族追溯到三代前做的都是织造生意,生意做到最大时,官服与贵族家眷的制衣生意轻易都不太接,只接宫里出来的大桩单子,这些全是因为一个秘密武器,岳氏的裁衣秘方。
岳氏家族的这种家传之宝只传男不传女,可惜她唯一的舅舅是庶出,从小也不是学做裁缝的料子,整个家族事业在外公一声声长吁短叹中没落了。外公晚年生意惨淡,欠了几屁股债无力偿还,终日买醉,外婆去世时她还没出生,不甚了解。
母亲长大后,为了支撑这个破败的家,在蚊帐厂里织纱布,也算是条活路。
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道已经中落,舅舅拿了外公最后一点体己去了乡下经营一个小农场,娶的也是那边镇子里的姑娘。后经舅妈介绍了母亲与父亲相识,不久便成了亲。
她父亲本是个跑船的,出身贫寒,人却务实不怕吃苦,入赘到岳家。后来改革开发,用他跑船的积蓄和母亲当纺织女工赚的钱开了家物流公司,做做小商品贸易,生活是不太愁的,只是家里一直看不见父亲的人,颠沛流离的营生,寂寞了母亲一生。
岳菁九岁这一年,母亲已经从蚊帐厂里出来,岳菁隐约知道母亲的手艺和岳家的裁衣秘方是有关联的,无奈她那会太小知道也就是知道个大概。她母亲后来自己开了个裁缝铺子,收费公道,手艺精湛,她的那些精致漂亮,剪裁独道小衣、小裤、小花布书包都是活招牌和广告,家里生意红红火火,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在做小商品贸易,跑船的日子一年到头没几日在家。
父亲在有了岳菁以后一直想再要几个儿子,可是母亲的肚皮一直不见动静。一直有闲散好事的太婆来母亲那里嚼舌根,说是过继也要从亲戚那里过继一个男孩子,说父亲在外面已经找了相好,如果外面的女人生了儿子,母亲地位不保。
母亲是个恬静淡然的女子,隐忍又坚强,笑着说如果哪位妹妹愿意帮着她完成老公的心愿是她烧高香求来的福气。那些好事的太婆不欢而散,可是说的闲话却得到了应验,不久果真传来父亲在外包养女人的消息。
父亲也知理亏,虽然发达了,也不能忘恩,因岳菁从出生便没有大名,一直被叫做依依,父亲主动提出以后女儿跟母亲姓岳,大名岳菁。所以没有文化的爹果然害人非浅,她重生后便一直在课本上、考卷上写着自己另一个名字:岳依依。
不是重生她都忘了她还有个小名叫依依,确实没娘的孩子最可怜,随着娘的离世,连小名都被岁月埋葬了。这一世她小小年纪已经雄心万丈,第一步就是要在这一年把她妈看好,她坚信有娘的人生一定会有不同。她深知冥王让她再一次重生是看重她的孝心,她一定要把她娘亲看护好,才不会又一次凄惨过一生。
她喜欢九岁时的自己,镜里的小姑娘一张苹果脸,整个人都朝气蓬勃,在白衬衣与蓝运动裤的组合里,也能一眼在众小学生中被邻里乡亲们认出来,是岳家的依依下学了。
在她用三十六岁的智商观察她母亲时,她发现她母亲并没有鸡血石,翻来找去很多回都没有见过那个鸡血石吊坠。她不禁想到大概也许可能母亲还没有遇见要搭救的冥王吧。
下学,和好朋友程翀宁分开后,她还没进自己家门,便听见母亲的咳嗽声,楼道里阴暗霉湿,鹦鹉洲的气候一向如此,只有仲夏才有较长的日照时间,其它季节特别是秋冬持续的阴霾能长达四个月。一切都湿冷着,霉变着,衰败着。可是鹦鹉洲的老百姓就是怨中带着恨,恨里带着浓浓眷恋,几辈子地居住,打死也不会搬走。
母亲长年辛劳,她记得她九岁这一年母亲是因为肺心病去世的。楼道里,她听到母亲长一阵短一阵的咳嗽声,心乱如麻。母亲歇过咳嗽的侵扰,缝纫机的砸线声马上响起。她这会才九岁,要说踩缝纫机三十六岁的她是很娴熟的,可是用九岁的身体去踩有些手脚长度不够。
“妈,楼下的鲜奶我拿了。”她进屋后放下书包,径直将鲜奶放进厨房的那台二手冰箱里,冰箱的压缩机像拖拉机爬坡般坞坞坞响起。厨房的锅台上已经做好几样素菜,海带汤还在炉子上煨着。
母亲的声音非常细小,说话声音大了会引来新一阵急咳,也因为她长年辛劳元气早就大伤,讲话中气不足。“把火关了,你先吃。秋天了,一天比一天凉,我还想着给你新做一件夹袄,织一条线裤,你长得快,明年十岁大姑娘了,想不想要一件属于你自己的小衣?”
她眼睛里有温热的潮湿,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她记得就是这年冬天,母亲离世,她去了舅舅家,直到三十六岁车祸身亡,一直凄苦无依。她后来长大时悔恨过,不是因为她才九岁太小,她不会一点努力都不做,让母亲就这样撒手离世。
母亲头顶的横杠上又挂了几件新赶制出来的成衣,无非都是些邻居的衣服单子,母亲是个老实人,再便宜,也不会少一道工序,丝毫不得马虎,面子里子的走线都扎得线脚分明,“妈,吴阿姨的衣服上次还没给钱,你怎么又接她的活?这种人要求高,脸皮厚。”
“依依,话不能这样讲的,当年我还在蚊帐厂里织布时,你吴阿姨没少帮衬我。”
“那是什么帮衬啊?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偷出来厂里的纱线,让你帮着织手套和线裤啊?纱线没成本,你织也没给过钱,那叫帮衬啊?”
“你小时候的线裤就是那么来的啊,我们不管别人有没有成本,我们付出劳动问心无愧就行了。”
“妈,你就是太善良,邻居才欺负你,爸也欺负你。”
依依妈笑了,从缝纫机机头上面伸出头看着依依,“光听你讲话,还以为你十九岁了呢,九岁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刻薄势力呢?”话语虽是责怪,语气却全是包容和宠腻。
“我这样这叫实用派,不是我爸说你太正直,我也讲你太老实。”依依把碗筷拿上桌看了她妈一眼,呆愣在那里,她看见了那块鸡血石吊坠,在她以为之前的三十六年只是九岁时做的一个梦时,这块鸡血石吊坠突然从天而降,又把她砸回冥王殿重生这一幕。
母亲发现女儿的注视,又是微微一笑,“是看见这块吊坠?鸡血石的,我今天出去订下个月奶,顺便进些面料,结果碰上一件怪事,帮了一个人,这个人非要把这个吊坠给我……不过,我一直记得你外公曾给过我一块吊坠,和这个非常像……”母亲停下手里的活陷入深思。
“是怎么一回事?”岳依依睁大眼睛,兴奋异常。
母亲一看女儿这么想听,突然来了兴致,“依依,还记得你小时候我亲自纺线织的芍药绸不?”
“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那种绸……现在是缝纫机时代了,那架纺车你不会还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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