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第65章


见我这样说,常歆无奈地叹了口气:“苏姑娘,刚才对不住了,是常某太谨慎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其实德妃从孕期到生产都是由常某负责的日常诊治,说实话,这德妃确实很得皇上欢心,刚进宫只是个婕妤,由于生的清秀又多才多艺,深得皇上赏识,宠信过后就封了昭仪。她倒是和争气,很快就怀上了龙种,于是便又升为德嫔,并许诺孩子降生后就封妃。现在生产过后,虽说是位公主,但也是皇上第一个孩子,自然宝贝得不得了,于是就正式升为德妃,位次仅次于皇后,贤妃及淑妃之后。起初我见她知书答理,又温和谦让,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女子,可一段时间下来总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苏姑娘知道的,宫里妃嫔们用的药都会经过负责的太医之后调配,然送药就不是我们的事了,有一次我去德妃那里例行问诊,无意间瞥见桌上的药,觉得味道不对,便拿起仔细闻了闻,发现其中竟有致人小产的药草掺杂其中,这事非同小可,准备去禀明皇后,德妃竟还劝我不要太追究,说不想事情闹大,息事宁人为好,我想了想觉得日后加倍小心好了,也就同意了。没想到两日后,这件事竟捉到了凶手,是新入宫华贵人的贴身宫女,虽然我对整件事不是很清楚,但也有所怀疑,那华贵人是皇上的新宠,出身一般,手底下的宫女更是位微言轻,就算仗着主子得宠也万万害不到德妃的身上,不过这件事一出,华贵人也失了宠,如不是皇后网开一面,她恐怕就进了冷宫。”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宫中的确不是个安稳地儿,不管这事是否林依依设的圈套,这里边的纷争无疑是激烈的。
“其实还不止这些。”常歆又说,“德妃曾问我要过催产的药物,原来她竟想提前把孩子生下来。”
我惊道:“为什么?她不知道这很危险么?”
“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可惜她太急功近利,坚持这么做,因为宫里还有一位昭仪也在近日生产,估摸着日期比她早点,所以她才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没有给她这样的药物,一来如此做太过危险,二来她胎象稳固,没有必要催产。结果在怀胎刚刚八个月的时候,德妃居然生产了,所以我怀疑这其中做了手脚。”
“你是说她找别人要来了药物?”
常歆没有答我,只默默地抿了口茶。见他默认,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穿到脚,这个林依依比起她老爹来,恐怕是丝毫不逊色的,不知李常知道她的为人后又作何感想?
正说着话,听得床上的云雪岸发出一声呻吟,我与常歆急忙跑去查看,只见云雪岸已睁开双眼,迷朦中盯着常歆看了半天,终于喜道:“常兄,是你!”
第六十二章 危机
云雪岸喜不自禁,支撑着身子与常歆聊了好一会儿,直到碧落回来煎了药喂下才又睡去。我将常歆一直送到大门外,并嘱道:“替我向常大叔问声好,等云雪岸伤好了我们一起去看他。”
常歆点头笑道:“我会转告的,我叔叔一直都挺惦记姑娘的。”
“惦记我?”我有些吃惊。
“哦,是这样的,在胡府的时候叔叔就觉得和姑娘一见如故,所以常有惦记……”见我质疑,常歆赶紧解释着。
我知道不便深问,便礼貌地送走了他,一心便想着转回去看云雪岸。云雪岸的热度还未退净,依旧睡得昏沉,我便着碧落端来一盆冷水,准备用毛巾给他物理奖温,又掀掉一床被子,让他散掉热度。碧落看了急忙拦住了我:
“这可使不得,少爷正烧着,得多盖些捂出汗来。”
我哪里听她,只道:“那都是老想法,证明是不对的,这大冬天的哪里捂得出多少汗来,发热的时候应该少盖少穿,空气畅通,这样才能让体表的热度散开去。”
碧落狐疑地看着我,不敢相信,我拍拍她肩膀,笑道:“别这样,我以前认识一个西方的医生,是他告诉我的,其实我们很多地方都走了歧途。”
见我笃定的样子,碧落也不再坚持,替我拿了拧干的毛巾敷在云雪岸的额头,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云雪岸的体温终于接近正常,我舒了口气,始才发现自己的肚子正“咕咕”叫唤得厉害,于是准备去厨房找点吃食,忽听到云雪岸的轻唤:“青儿——”
我以为云雪岸醒来来,匆忙又回到床边,却见他仍是闭着双目,嘴角却甜甜地展开一个笑颜,刹那间我怔在了那里,有多久了,自从胡老爷子去世之后,再没见过云呆呆真正开心地笑过,此时此刻他是梦见了什么,是不是还在那个春花烂漫烟雨如丝的江南?是不是为我买了面人却羞于启齿的那个下午?又或者是与我争争吵吵斗气拌嘴的点点滴滴?
从来没有这样的怦然心动,即便在当初云雪岸要将我独自留下远行,亦没有如此深想过,可为何此刻竟辗转缠绵,挥之不去。我禁不住抬起手抚他的脸庞,云雪岸却在这时候醒了,尽管我赶紧抽回了手,仍是被他瞧见了。
“青儿你怎么脸红了?”大概是睡精神了,云雪岸煞有其事地故意问道。
“哪有。”我别过脸,“天热呗。”
“大寒天的你也觉得热?”云雪岸笑出声音,“我记忆中即使是大暑时分青儿也不大红脸的。”
我没好气站起身,不再接他的话,只佯怒地问道:“饿不饿?我去煮面!”
云雪岸好奇地看着我:“你煮?”
“嗯。”
“那还不快去?!”
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好你个云呆呆,伤还没好就嚣张了,看你还在病中的份上,本小姐就委屈一下了!”
天晓得煮面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会被我弄的一团糟,都怪这古代的灶堂,想当年我煮起方便面来还算是得心应手的,可古时候这火候很难掌握,一碗面被我煮的又焦又糊,正准备扔掉,却从旁边伸来一只手接住了碗。
“云呆呆!你怎么下床了?”我惊呼。
云雪岸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等不及了,肚子都饿穿了,还不见你的面来,所以只好寻来了。”
“你现在还是不要下床的好,快回去!”虽然心里暗暗叹服郑大夫的医术,仍不免担心云雪岸的身体。
云雪岸拿筷子的手直摆:“我可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身体壮的很,一点伤不碍事。”说着又挑起几根面,皱起了眉头,“真的是你煮的?你第一次煮面吧?”
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不是不好吃?”
云雪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是不好吃,是太不好吃了!”
话音未落,我早已操起汤勺朝他敲去,云雪岸一个快转身闪开,却拉到了伤口,痛得叫出了声。我忙扔了汤勺跑过去看他,一边不断道歉,说到最后云雪岸倒笑了:“青儿,是不是我病了伤了你才会这么紧张?那我倒情愿总是病着伤着。”
“你说什么哪!”我嗔道,边要作势抢过碗来,“不好吃就别吃了!”
云雪岸急急把碗护在怀里:“吃吃!我吃的光光的!”
见他埋下头将一碗也许平生里最难吃的面美滋滋地扒下肚,我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东西在心底漾开。
郑大夫的药很有效,云雪岸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这一日阳光正好,云雪岸在院子松了松筋骨,又尝了几块碧落做的小点心,便跑来找我,说是要去看看常歆。我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个遍,确信他的伤情已无问题后,欣然同意一同前往。
这一路我们可谓非常小心,不仅带了护卫在身边,还紧着小路走,总算到了常歆的府上。进得府里真算别有洞天,不大的地方被设计得精致特别,让我不得不再次对常歆刮目相看,对他了解得越多,越觉得这个相貌平凡的男子每分每寸都透着一股子摄人心魄的力量。
云雪岸与常歆这两个故友聊得开心,完全忘了我还在旁边干坐着,我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于是搓着手跑出了屋子。正巧见到一名家仆路过,便叫过问道:“请问你家老爷,就是常贵常老爷在哪里住着哩?”
那家仆吃惊地看着我,警惕地答道:“我家老爷不在家。”然后便迅速地跑了开去。
我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十分不巧,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常贵有种亲近的感觉,如今却见不着,颇有点遗憾。
正在院中无聊地踱来踱去,却听有人在身后叫道:“苏姑娘!”
欣喜地回头,竟看见是常贵。我喜滋滋地跑了过去:“常大叔,刚才听人说你不在呢。”
常贵憨厚地笑着:“是我让他们这么说的,平日里不会有人找我,我也不想见客,谁知道今日是你来了,歆儿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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