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第128章


“可这仇……”
常责的眼神复杂起来,看向太后寝宫的方向轻声道: “这仇,爹已经报T。”
“报了?!”我讶异道,“那……那汤药!”
常贵笑起来: “汤药里没有致人死地的毒,只是长时间服用后人会渐渐丧失了免疫力,且人也逐渐糊涂痴傻起来,别的人以为她年纪大了,自然不会起太多疑心,而那汤药也是我一手研制,一般的太医不容易发现其中的异常。”
我听着这番话咬紧唇没说话,她不该偿命么?
“唉!”常贵仿佛看出我的心思, “爹只是不希望你心中只有恨,那样只能象太后一样永远解脱不了内心,如今她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爹知道她其实早已猜出你是谁却放过了你,你也退让一步,她如今已是这样了,且放过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揭示 我只觉得累,捡着身边的假山石块坐了下来: “我曾听过太后身边的张公公说起过这件事,只是……只是实在想不到自己会是事中之人,爹,您当初为何要为她做那么多事呢?倘若不做,我们也不致招到这些磨难呀
常责苦涩地笑了一下: “作为她的专用太医,我若不做便是死,做了或许还能有活命的可能,这个道理,丫头你应该想到的。”
“她本来已经放过我们了,为何三年之后又要下杀手,还要杀我们全家?”
常责闻言反而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 “是因为我不愿再帮她,辞官不见,还因为……”
“莫非?”我猛然想起太后见到常贵的表情,不禁惊问。然而常贵却点了点头, “所以,她恨你娘,到后来这种恨甚至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于是……”
我正要再问,却听见有脚步声渐渐近了。“糟了,是不是太后派人来捉我们了?”我一紧张将常责的手攥得愈发地紧。
“不会的。”常责的语调永远是平静的, “刚才她能让我们平安出来,便不会派人的,不过此处不宜久留,你还是跟爹出宫去吧。”
“爹一我犹豫起来,可前边已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寇子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皇上有要事请贵妃娘娘过去!”小寇子的声音没有喜悲,我却已经觉察出似有不好的消息。
“那好。”我挡在常贵的身前, “你先去回复,就说我呆会儿便到。
小寇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离开了。见他走远,我急忙拉住常贵的袖子: “爹您还是先走吧,不用等我,若我要走必会与您会合。”
常责低着头,半天才轻轻道了一句: “丫头保重,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
在常贵的不舍中我终于还是一个人前去了,不用说,慕容楚必是知道了我毒杀太后的事,即便她自己不讲,兮若也一定担不起这件事,定是早早汇报到皇上那边去了。
御书房里只有慕容楚一个人,所有近侍都被撤得远远的。我本以为他会发怒,会用那种特有犀利的目光瞪向我,但是都没有。
我径直走到他面前,跪下了。
慕容楚长叹一声,也蹲下了身子,他的眼睛里只有疲惫,还有若隐若现的伤感:
“她是朕的母后,你可知?”
我点点头。
“你是恨她还是恨朕?”
“在我心里,她就只是太后,和皇上无关。”
“无关?!”慕容楚猛地站起,“你不知道是她生朕养朕的么?虽然朕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害她,但是她就真的那么罪无可恕,要让你宁可牺牲和朕的感情?!”
我沉默起来,仿佛又看到那些杀戮历历在目: “她确是罪无可恕,十几年前我一家几乎被灭门,二十年前她几乎屠了一个村,后来那个村里幸存的人成立了青竹帮,然而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又杀了青竹帮的少主,也就是和我尚未拜堂成亲的云雪岸!”
慕容楚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抓住了桌上的镇纸,又猛地扔了开去: “就算这些事都是她支使的,但看在她是我的母后份上,请你不要再为难她了!”
“她不是皇上的生母,她也是皇上的仇人,难道皇上也要侍奉她孝顺她么?!”我抬起头迎上慕容楚那双惊讶的眼, “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吧?太后当年并无所出,她之所以去胡家村只是为了寻一个刚出生的男婴以充作自己的骨肉,不知道是幸与不幸,皇上便是被她选中的人,后来为了掩藏真相,她屠了胡家村,并日夜追杀逃走的村民,其中一个便是当日幸免于难的,长皇上两岁的亲哥哥,他姓云名雪岸……”我喋喋不休地说着,完全忽略了此时的慕容楚已完全瘫坐在了敞椅之上。
“这件事当年的张公公便是知情者,相信他并不会是唯一一个,如若是真,皇上还会依恋太后并感恩于她么?”
“够了!”慕容楚突然喝道,我惊见到他的脸颊有汨流下,在轮廓分明的面上蜿蜒不断,却不仅仅是伤心。
我住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很久。他终于开了口: “你出去。”声音很疲惫,也没有威严,象寻常人对寻常人的说话。
“臣妾还等皇上治罪。”我咬着唇,低下头等发落。
“出去!”幕容楚却加重了语气, “你走,朕让你走,现在马上立即走!”
我有些发楞,终于站起身来,默默向门口移去,如今已把所有的事全盘托出,竞觉得如此轻松,只是他从此之后恐怕再无轻松的日子了。
待我走到门口却又被叫住了。“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当初同意进宫只是为了报仇么?”有一种虚弱盘旋在声音中,怕碎裂了却又想知道答案。
我呆立在门口,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这件事发生之后没听任何人有过议论,不真实地仿佛做了场梦,连我自己有时也怀疑当天是否真的去敬了有毒的莲子羹。而爹爹那里也报说一切安全,我依然还是贵妃,也总有人进宫来套近乎,可对一个将死的人,这都不再有意义。
只有在沈修容那边陪小公主玩儿的时候才会有片刻开心,而至于早已置身事外的沈修容更是乐得其所,每每玩得两颊飞红,倒是显得年轻张扬了许多。
在她宫中只坐了少许,便听见门外孩童的笑声。我忙迎了过去,见一大一小两个可人儿正站在台阶下。
“来来!到我这边来!”我伸出手招呼着小孩儿。
她果然开心一笑,抬起一只脚正准备踏上台阶,却又转身向着沈修容:“抱抱!”
沈修容忙快乐地抱起她,歉意地冲我一笑: “这孩子胆儿小,一点点高都不敢爬的。什么时候来的,你看你这身子的,大冷天的若是想看看小孩子,我抱着她去你那边好了。”
说说笑笑的到了日暮方才想起回宫,谢绝了晚膳便出了门,也许是偶然,在半路碰上了晏紫,便邀上一起到庭芳阁。
“听说皇上又要加封你为婕好了,怎么还嘟着脸不高兴?”我倒了杯茶递过去,笑问道。
晏紫气呼呼地将茶一饮而尽: “还说呢,今儿姐姐可知我看见谁了?林依依!”
“哦,那又怎么。”我不以为然道, “她还敢惹你生气么?”
“那倒没有,没有和她正面接触,不过我看见她和皇上在一起,还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怕……就怕皇上一心软把她的封住恢复了,那我……姐姐知道的,以她的心智和脾性,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或许就只是路上偶尔遇到罢了,你怎么就知道皇上会恢复她的住份。”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闪过爹爹临走时丢下的那句话“得饶人出且饶人”来,不过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又何必再为难呢,如今在她心里,恐怕也就只得一个小公主了吧。
“哼!我看不那么简单,皇上可是个念旧的人,关于这一点姐姐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晏紫依旧不甘地说着,然而我却一句也没有再听的进去。
第二日是个晴朗的天,我正在湖心亭散着步,迎面却见慕容楚走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请了安,他没说话,只是向我伸出手来。他的手冰凉,在这逐渐转暖的天气里显得突兀,还有一种清冷。
任由他牵着,竞来到了太后的寝宫。撩开纱帐,我不由大吃一惊,那里边的老人,仅仅几天未见已完全变了模样,不说那忽然如梨花满头的白发,更难以置信的是她仿佛已完全不懂得认人,不知道如何吃饭,如何矜持行走。唯一所做的便是自始至终拿着一块显然已旧了的丝帕在说着当年的话。
“她在那天之后便成了这样。”慕容楚转向我, “如今的她也许反而是最快乐的。放过她好么,青儿?”他艰涩地请求着,俨然不是皇帝的语气。
我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不知如何回答,正辗转犹豫着,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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