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绿萼儿身子哆嗦了一下,缓缓抬起头。
“我说值当就值当,你起来。”翡小翠的语气稍缓,可态度依旧强势。
“大人难道不知奴要去葬海,只怕大人对小奴的恩惠小奴还不了一二。”绿萼儿嘴唇翕动着,他是真心爱慕她,可他从没想过她会对自己这般好,他受不起啊。
350。不舍你死
翡小翠沉吟了片刻,伸手将他拉起来,问,“你为何要葬海,是自愿还是被逼?”
绿萼儿颤巍巍的坐下,不敢看翡小翠的眼睛,一门低着头,犹豫了一阵才咬着下唇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在青桃镇绿萼儿与珠儿在弘绯的安排下先一步去了京师,以给锦王爷庆祝生辰为名将他与珠儿送进了锦王府,锦王爷有龙阳之好,一眼便相中了萼儿,萼儿虽是小倌却做梦也没想过和男人做那种事,羞愤之余花了大半积蓄买通看后门的小厮趁夜跑了,幸得路上遇到一伙去兴城郡走商的商队,他使了银子一路倒也无惊无险的到了码头,坐船逃回姚琳国,因怕被弘绯追究他只得躲回家,家里老父病重,已经嫁人的弟弟生计困难帮不上忙,而萼儿将剩余积蓄都花了还不能让父亲病愈,心急之下只得抱着一死的心投奔飞红楼,欢娘是风华驿的地头蛇,正赶上一年一度祭海的事摊在了飞红楼上,欢娘便说出了条件,但也是要绿萼儿自愿,绿萼儿一想自己得罪了弘绯,活路难逃,还不如为老父、弟弟留些银子,自己却不是图那清白的虚名,可若时光倒转,他能先一步遇上如此待他的翡小翠,恐怕会是另一番抉择,如今事情已定,便无怨也无退路了。
翡小翠听完抿着唇不言语,能不能帮绿萼儿?答案是‘能’,怎么帮?以她与弘绯的交情她相信弘绯定会不再追究绿萼儿,可绿萼儿已经同意葬海,这事就牵扯到了县尊,这与官打交道的事她可就有些不好出面了,现在成亲王也陛下的态度皆不明朗,她出面靠的是谁?
绿萼儿见翡小翠听完好半晌不言语,虽是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还是因翡小翠询问而有了一线幻想,此时心头空落,嘴角不由的漾起一抹苦涩的笑来,低低道:“大人对奴这般好,奴只恐无以回报,奴……。”不待他说完,翡小翠摆摆手,站起身道:“你的事我来处理,你好好活着,必须活着……以后有的是好日子等着你……你怎么忍心……”她无声的翕动了两下唇瓣,‘玉苏,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去了……玉苏……。’
接下来的日子翡小翠一直在绿萼儿这里留宿,相处久了翡小翠才发现萼儿与玉苏很不同,除了说话轻声细语,秉性却十分活泼,见她心情好便总要偷偷捉弄她,得了一点小便宜就笑的十分开心,萼儿不懂诗词歌赋,不谐女红作画,却会撒娇,翡小翠每次见他娇颜绯红,一双眼晴炙热如火的望着自己,那**不言而喻,可她总会装傻的躲开,萼儿像玉苏,可又不是玉苏,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放不下玉苏而喜欢萼儿,还是因为萼儿心里越发的放不下玉苏,感情的混沌让她对爱怯步。
萼儿自然不知道玉苏的存在,这些日子翡小翠每晚都来,虽不同榻共枕,可她对自己耐性包容,不停的送自己小礼物,有时精致到一块玉佩,有时体贴到一双靴子,而他心里觉得她这样的大人物肯定有办法帮自己逃离葬海的命运,心不由的敞亮了,活泼的性子便显出来,他总能瞧见她看自己似在望着又似透过自己望着别处,大人物总是有深沉的不可探寻的心事,他觉得她有心事,既然她不说他便尽力惹她笑就是了。
“你在想什么?”翡小翠一进来就发现萼儿单手托腮想的入神。
绿萼儿忙撂下手,起身拿过她手里的油纸包,温笑着问,“是什么?”
“李记铺子的咸水鸭掌,你爱吃的。”翡小翠进屋先到洗漱盆旁净手,微微笑着道:“你刚才想什么那么入神?是不是担心伯父的病,我明儿得空陪你回去看看吧。”
绿萼儿将棉巾递给她,闻言一愣,本是笑意盈盈的眼睛转瞬通红,溢出了泪花。
翡小翠不由的蹙眉,抬手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别哭,我平生最怕人哭,把难处说出来,总有办法,哭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绿萼儿泪眼婆娑的望着她,眼睫扇动,泪珠一双一对的掉下来,呐呐道:“萼儿有夫人厚爱哪里还有什么难心的事,刚才正想明日上山进香为老父添福添寿,不想夫人却说……却说要陪萼儿回去见老父……夫人,萼儿此生有您这句话就是死也无憾了。”
“你是我的人,我去见伯父是应该的,这有什么值当你生啊死的,以后死这个字不许你说。”翡小翠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走到桌旁坐下,将油纸袋推到他跟前。
绿萼儿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轻松的说免让他心思沉,要知道这世上有几个妻主会去夫侍家走动?更何况是自己这样身份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她说如此坦然,怎不叫他动容?忽又寻思起刚才翡小翠说他是她的人,脸上顿时红云冉冉,不敢抬眼看她了。
其实翡小翠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不喜欢绿萼儿,可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不讨厌他,飞红楼不是久留之地,她在胭脂铺闲暇之余就想是不是该把萼儿接回府里去,当然这事要与闱君辰说,想来君辰不会反对,所以今儿没多想便说了出来,见绿萼儿终于品出这话的意思,羞羞答答的没了往日的调皮劲儿不由的一笑,道:“既要上香我陪你去,替伯父多添些香油,顺道求支姻缘签。”
萼儿抬袖子自己擦了擦眼角,微微怔愣,确认了翡小翠不是玩笑,是要真的迎他进门,脸上红云更胜,可明明是高兴,眼里却又是一团朦胧。
*
翡府里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翡小翠已经有半月不曾回来过,这次连闱君辰都坐不住了,破例找来花浅离询问,花浅离头一回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就在这时樱九儿急冲冲的进来,扯着花浅离的袖子问,“你不是说翠翠去那种地方只是饮酒吗?如今怎么出来个绿萼儿?”
351。教训夫侍
樱九儿性子特,心气也高,除非在翡小翠面前有所收敛,其他人皆被他无视,再有就是流苏动怒他能规矩点,否则这世上便是通行无阻,本是闱君辰在自己的书房问话,樱九儿门也没敲直接跑了进来,拉住花浅离的袖子火冒三丈的质问。
闱君辰听完锁紧眉头,心里真真的是不舒服,可他是正夫,也知道姚琳国的风气,那和月华国男子三妻四妾无一区别,他早有心理准备,何况现在府里的公子们她都不碰,沉下心思想想,也许她娶个喜欢的早日再怀上一胎,这府里有了活气她才能不往外躲。
什么时候他希望她留在府里了?也许潜意识里是想她若在府里必然会在他院子里……,只这样的念头在闱君辰心里刚这么一滑过就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他知道她是嫌恶他的,那天在牢里他点头承认了太子哥哥的话,想必在门外她什么都听见了,她对自己礼遇有加却也十足的客气,不正说明她心里对这件事有疙瘩吗?而他与太子哥哥的事却根本没机会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也好,不动心,只做好他的正夫之位,这与当初执事嬷嬷教与自己的侍妻之道正一致。
闱君辰暗暗吸了一口气,正色道:“浅离,你先下去吧。”
“是。”花浅离拱手就要退出去。
樱九儿见状拉扯着花浅离的袖子不放,道:“你还没说清楚,不能走。”
花浅离脚步微微一顿,颇为为难的立在门槛前,闱君辰淡淡瞟了一眼,道:“请其他几位公子过来一趟。”
樱九儿愣了愣缓缓松开手,花浅离欠身又是一礼才转身走开。
“樱公子请坐。”闱君辰见樱九儿也要跟着走,盯着他的身影出声唤道。
在盐岛的时候樱九儿与闱君辰相处的不说愉快可也没什么毛病,闻言转身,疑道:“什么事?”
闱君辰抿了抿唇,目光示意他坐下说,樱九儿有些焦急的落坐,他才道:“樱公子是来寻夫人成亲的,这件事夫人虽未曾与我说,可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如若樱公子真进了夫人的门……”闱君辰眼见樱九儿双颊微红,他的语气忍不住又严肃了几分,“樱公子不是姚琳国人不知道也不能怪你,现在我说与你听,在姚琳国女子纳侧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纳个小爷就更没什么了不得的,先不说这个绿萼儿到底什么来路,只说夫人非要把绿萼儿领进门……。”
“我不同意。”樱九儿突然站起身,脸色十分不好看的沉声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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