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学徒成长史1》第85章

每一个会留在遗忘之都的人，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往事。
不论是恶是善；他们的心底都有一个即使死了也想要守护的对象。
所以即使被整个后方大陆所恐惧；所歧视，他们只要没有死；都会年复一年地守在亡灵战争第一线；决不后退。
青叶心疼地看着冲向亡灵大军却瞬间被淹没在其中的战士们，红了眼眶。
因为没有预料到这次的亡灵大军数量如此庞大，守在城头的加上他的森林精灵射手团和奥莱·幽影的刺客团，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六千战士。
那些冲向亡灵的战士里面，有一大半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一战以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活下来，叫他怎么能不心疼呢！
可是再心疼，比起遗忘之都被亡灵攻破，再大的牺牲也得用战士往里填。
他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眼泪，哽咽着对身后的森林精灵射手团团长说：“奥兰多，我现在给你一个命令，你必须以森林之父西凡纳斯的名义发誓，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完成它！”
身后的副手听到他说得这么严肃，不禁呆了呆，才一脸毅然地起誓：“以森林之父西凡纳斯的名义起誓，不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完成它，即使付出我的生命！”
“你听着，现在立刻去议事厅大会堂，敲响末日总动员钟声。然后告诉遗忘之都所有的居民，所有15岁以下的孩子，20~25岁所有的女性全部挑选出来，20~25岁的男性每三个挑一个，健康的优先选择，你带着他们离开遗忘之都，撤到后方的皮卡森林去。那里有我很早之前就让人建下的一个后方村落，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遗忘之都会被亡灵大军攻破而准备的。至于其他的人，告诉他们，全部作为兵力投入本次战争之中！”说着说着，青叶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转过身，看着从小被自己收养的年轻精灵，最后嘱托道：“遗忘之都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带着他们离开，给遗忘之都留下一点根。”
“长老……”年轻的精灵涨红了脸，强忍着就要夺目而出的眼泪，紧紧握着拳头。“我留下，你让其他的同胞去！”
15岁以下的孩子，20~25岁的青壮年才能离开，甚至包括老人都将被作为战斗力拉上战场，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精灵除了他以外，都必须留下来送死！作为一个勇敢的白精灵游侠，奥兰多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令。
“看到贝斯特，让他留在艾维身边，不准上战场来！一旦形势危急，就让他带着艾维和你们一起走！”说完青叶漠然转过身，就像没有听到奥兰多的要求一样。“现在，立刻去传达我的命令！”
“长老！”
“别忘记你的誓言。”
“是的，长老。”年轻的精灵红着双眼，右手贴在左胸前，单膝跪下，低下头给青叶行了个礼，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精灵不会跪父母，师长，皇族，唯一可以让他们下跪的只有因为守护国家和同胞而牺牲的英雄。
青叶和这些留下的战士，足够让他用这样的礼节来对待，这是他最后可以做的事。
“等一下。”奥莱·幽影的声音在奥兰多的身后响起，“把黑杰克也带走。拿着我的戒指，告诉莫诺和沙尔，你们撤离的时候让他们带着艾维一起走。让他们带艾维回城邦找我的叔叔，一旦我死了，就请他重新给艾维找一个守护骑士。”他看到青叶眼底闪过的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有奥兰多脸上的不解和厌恶，冷冷地笑了笑。“别乱打艾维的主意，虽然她看着像白精灵，却是真正的黑暗精灵。我叔叔比我更了解艾维的事，有他的帮助，艾维在战场上的作用肯定可以发挥到最大。青叶，你可想清楚了，一旦遗忘之都被攻破，后方大陆会有多危险。”
“我没你想象的这么卑鄙。”青叶不悦地皱起眉，没有犹豫又对奥兰多下了个命令。“照奥莱大人的话去做！”
“是的，长老！”奥兰多看了奥莱·幽影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黑杰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微微躬身离去。
不论黑暗精灵的口碑有多糟，光凭他们一起留下对抗亡灵，也值得他对奥莱·幽影低头行这一个礼。
“比比谁杀的亡灵多，怎么样？”奥莱·幽影微微侧过头，挑衅着问青叶。
“赌注是什么？”青叶笑了，反问道。
“输的人，来年的维多西亚花份额拿出一半来给对方。”
“好！”青叶爽快的点头答应。“奥莱大人可得努力了，你要是赢了的话，我可得给你三倍的份额！”
“我也是这么想的！”奥莱·幽影哈哈一笑，指着前方的亡灵大军说，“只是我们两个比，我们的手下不算。”
“就这么决定！”
奥莱·幽影率先伸手撑着城墙轻轻一跳，利索地站在城墙上纵身跃下。不需要任何命令，其他的黑暗精灵紧跟着他，无声息地从城墙上跃下，化作肉眼都极难辨认的虚影，消失在阴影之中。
青叶也好，奥莱·幽影也好，谁都没有说要怎么确认杀死亡灵的数量。对于他们这样身份的战士来说，用谎言来使自己获得胜利，是件比输了更耻辱的事。
这一点，不论青叶还是奥莱·幽影都深信不疑。
黑暗精灵的加入，让战场上的局势稍稍显得不再那么严峻。无数看不见的，从背后悄无声息刺出的匕首和短剑收割着亡灵们的生命，稍稍减轻了正面交战中战士们的压力。
在庞大的亡灵大军不断的逼近和包围中，很快地，活着的战士身上满是伤口。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楚，身上沾着的血液，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亡灵的。
在这个时候，他们会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到悲哀。因为他们流的血和亡灵的血是一样颜色的。
只要沾染上亡灵病毒，血就不再是鲜红色的，而是红色中混着淡淡的绿色。这不纯净的血液，给他们和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划出了清晰的分界线。
他们不是亡灵，但也不再属于自己原本的种族。
他们只是一群被世人遗弃，却又不愿意彻底变成亡灵的悲剧。
或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的。
每一次亡灵进攻，遗忘之都都会死掉很多战士，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因为抱着这样悲哀的心情而和亡灵同归于尽的。
一个半兽人战士惨笑一声，一口咬在面前的亡灵喉咙上，死命一拽扯着整根喉管和它分开。他的背后，两只尖锐的爪子刺破他的胸口。他仿佛没有感觉到痛苦一样，吐出喉管，从怀里掏出一朵鲜红色六瓣花塞进嘴里，狠狠嚼了两下吞下去。
吞下花以后，他只觉全身发热，身上所有的伤痛都感觉不到了，全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
“吼！”他仰天怒吼一声，疯狂地挥着粗壮的手臂，用力捏断所有他身边的亡灵的喉咙。
他一路往前冲，硬生生地在亡灵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来。最后，在亡灵的中间自爆成一团血沫，带着一大群亡灵轰轰烈烈地消失了。
有他的这个榜样在前，其他人都学着他的样子，吞下被他们称为“兴奋剂”的红色维多西亚花朵，然后冲入亡灵堆中，自爆和它们同归于尽。
这么惨烈的死法让一直潜伏在亡灵大军中从阴影和背后猎杀亡灵的奥莱·幽影都动容了。原本他还想，在那些感染了亡灵病毒的遗忘之都的原住民们无法克制亡灵化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像一个真正的遗忘之都人那样，在战友变成彻底变成亡灵之前砍下他们的头颅。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主动吞下红色维多西亚花，来引发潜力自爆和亡灵同归于尽。
常年居住在遗忘之都的人都知道，红色的维多西亚花少量服用后可以抵御亡灵化带来的痛苦，并且能激发人的潜能。但是大剂量服用后虽然能超负荷激发受亡灵病毒感染的人的潜能，但是药效过后服用的人是会立刻死亡的。
站在城墙上的青叶握着弓的手开始颤抖了，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用手狠狠擦去眼眶里的泪水，手里搭箭拨弦的动作更加快了。
他在城墙上多杀死一个亡灵，城下的战士就可以少面对一分压力。
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引以为傲的视力，这让他清楚地看到了每一个己方战士死去的情形。
混杂在绿色亡灵中的其他肤色的人越来越少，看着城下的战况，青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即将解脱的轻松。
他让奥兰多去征用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反正就算他死了，也会有其他人接替他的位置来继续和亡灵战斗的。只是可惜了这次和奥莱·幽影的打赌，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看到结果。
他的嘴角上多了一抹笑容，丢了手里的精灵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