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第76章


银林公主愕然,想起黑旗寨二当家就是恶名昭彰的“苏马面”,当即愣神在椅上。苏马面不是长着一个马脸吗,苏马面不是面目可憎吗?怎会生得如此……她心中越发惊惧,面色青白,连牛大壮说她是“狗嘴”都忘了反驳。
宁非郁闷无比,低声说了四个字。她虽然只是为了发泄心中烦闷,但在茅屋里没人说话,到底是落针可闻,连银林公主都听到了“跳梁小丑”四个字。她何曾被人如此侮辱过,一时间气得嘴唇都发起颤,原本被吓青的脸色憋得通红。
宁非站起身,对叶苏二人道:“把简莲一个人晾在那里不大好,我先回去了,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说罢再不看银林公主一眼,在门口提了一盏气死风灯,径自走出去。
说来也怪,以前在徐府时曾经深恨银林的劣行,也曾生出了报复之心。可是离开了那方小井一般的狭小天地,渐渐的心胸也开阔了不少。在这雁过山上不知不觉间半年已经过去,过去的事情淡忘了不少。现如今,她真懒得再在那种人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走出十余丈,忽然觉得有人跟在后面,回头打灯一照,见是苏希洵追了出来,他跟在她身后两步处低着头不说话。
宁非停下脚步,他也停下来,愕然地看着宁非,脸上十足不痛快的神情没能及时收回去,给宁非逮了个正着。
“怎么,谁给你找不痛快了?”宁非很少见他喜怒形于色的时候,觉得甚为有趣,提起风灯往他脸上照。
苏希洵扭头偏向一旁,伸出手把风灯推过一边:“谁,说我不痛快了。”
宁非耸耸肩,继续走她的路。果然没走几步就听到他闷声说:“你不觉得气愤?”
“啊?”宁非停步回头,“你这问题真怪,我为什么要觉得气愤?”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还记挂着那个徐灿。”
宁非愣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扯到那边天去。听他继续道:“若是我处于你的位置,以前被她欺负,今日易地而处,一定会想要以牙还牙。可是我看你好像无关痛痒似的,不会是还记挂着徐灿,所以给他这个面子吧。”
宁非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这算不算是吃干醋?可是有这么吃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帝狂言千笑参上,偶爱狗血,偶一个属狗的,难道还会缺狗血吗!】
【分流合击之】
宁非左右四处地看了一圈,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在附近,只好提着风灯说:“附近高来高去的众位好汉,宁非有话要与二当家说,你们能闪远点儿就闪远点儿,免得二当家回过味来杀人灭口。”
她站在那里等了片刻,只听林间风声飒飒,苏希洵莫名其妙地瞪着她。她咧嘴一笑,将苏希洵拉入一丛湘妃竹间,扯着他在地上坐下。
山上无人清扫,地上铺了厚厚的竹叶,这几日又没有雨,半是湿润半是干燥的。
宁非把风灯吹熄了,林间星光淡淡,只能隐约看到苏希洵的轮廓。看不到人就好办了,不会觉得面皮薄说不出话,于是说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苏希洵可不知道宁非对于等下要说的话有多么害臊,他安静地听着,低着头抚弄地上的竹叶。
“你是希望我把时间花在那女人和徐灿的身上,还是希望我把时间花在你的身上?”
苏希洵睁大了眼。
他和宁非表白之后,弄不明白两人算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过上类似老夫老妻的生活,宁非虽然在行动上表示出接受他,但是语言上一直暧昧不清,甚少甜言蜜语。
苏希洵和宁非都是没谈过正常恋爱的初哥初姐,思想又大异于常人,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可是现在宁非说的话似乎有点甜言蜜语的味道?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苏希洵没等理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当即接口:“当然是多花时间在我身上。”说完停顿会儿还补充道,“越多越好!”
“你现在想不想回岳上京,好好给你那些异母兄长们些颜色瞧瞧?想不想回去迫你父亲把那些姨娘们全部都休了?”
苏希洵的家世在整个山岳国都是有名的,但正因为是望族,他的母亲才会遭遇不幸。
苏希洵想了想,摇头道:“我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巴不得不用见那些人的恶心嘴脸。”他说到此处若有所觉,隐约明白了宁非的意思。
“你以前是不是也曾经想要狠狠报复他们一番?”
苏希洵想着,的确是这样,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山寨渐渐上了轨道,过去的事也渐渐地不再放在心上。人生短短数十载,幸福的时光何其短暂,他犯不着为那些人耗费时间耗费生命去对待。
“我是这么想的,做什么事情总得有个计较,什么事是值得耗费精力去做的,什么事是不值得花费心思的,自己都要有个底。”宁非很自然地靠在苏希洵身侧,一只手搭在他腿上,“我现在觉得徐灿夫妇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再被他们欺负上头,那我自然会狠狠反击。可是如果仅仅是为了过去的恩怨而拿他们来寻开心,根本不值得。看见他们一次就生气一次,喝一瓮子鸡汤都补不过来,何必去自寻烦恼,把她随便塞哪个角落去长木耳就好了。”
苏希洵听到此处,想到叶云清衣服长木耳的典故,不由失笑。宁非的手软软地搭在他腿上,不上不下的,撩拨得他心里难受,为了维持他翩翩君子的形象,只好转移注意力地继续找话题:“徐灿现在是找上咱山寨来了,算不算是‘欺负上头’?你舍得狠狠反击吗?”
“我现在拿徐家箭法来帮你练匪,你说算不算狠狠反击。徐灿要是知道,气都被气死了,说不定还会骂我是妖妇,懊悔当初没有把我杖毙在徐府里面……啊!以彼之技还施彼身,我都觉得自己已经够损了,你居然还不知足?”她大为不满,报复性地抓住他腿上的肉用力拧了一下,手感劲道,并且还不会反抗,妙趣横生。
苏希洵僵直老半天,再也隐忍不住。反正夜黑风高无人见,他二话不说,往宁非腰下一托,将她放到自己腿上。
若是寻常妇人遇此动静,必然扭捏羞涩,欲拒还迎。可宁非干脆舒舒服服地倚在他胸前,一只手臂揽在他肩膀上,安静地不动弹。
苏希洵因为徐家夫妇的出现变得疑神疑鬼,又道:“你怎么不拒绝啊?”
“你是希望我大力挣扎、誓死不从,还是喜欢像现在这样?”
“……现在这样。”
“那不就结了。”
总算平静下来没事了,苏希洵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宁非的肩背摸下来,时不时在她鬓角上亲一口。
“这么一说,你我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法都那么一致。”苏希洵满足地说。因为有家族中那档子旧事,所以他很快就理解了宁非不想见到银林的心情。然而理解归理解,宁非对银林放下了怨恨,他可没有。找个日子和银林详谈再说吧。
宁非被他顺毛摸得舒服,感慨地叹了口气:“别扭死了,我怎么看上你这样的人啊。”
虽然宁非觉得把时间和精力用在银林身上不如好好去训练十山六洞的山贼们,然而麻烦既然已经接入了山门,就容不得她日子安生了。
她大半夜里睡得好好的,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惊醒,来人直到叶云清门前,急敲门口:“大当家,那个女俘咬舌自尽了。”
宁非听到惊得坐起,不过想了想,这好像和她没有什么干系,天塌下来自有叶苏二人撑着,于是又躺回去呼呼大睡。
苏希洵穿好衣袍开门出去,往宁非那屋一看,见没有丝毫动静,扯住那汉子往竹楼下走去。
银林确是咬舌自尽,她不知道宁非对自己的心思,想到自己落入了仇人手中,还能有什么好下场。越想越怕,待见牛大壮引了几个壮丁进屋来,立刻就想岔了,骇怕惊惧之下效仿节妇用力一咬……可惜她金枝玉叶的,力气能有多大,并且娇养惯了,很是怕痛。牙齿才入得舌肉半分,疼得她眼泪横流,牙齿再也合不下去。
苏希洵给她包扎了伤口,随口说道:“你这几天好生休息,等徐家军打到山门前时,我自会将你悬在山门上,让你夫妻相见。”
银林想到届时是在全军面前丢脸,死志又萌。
苏希洵临走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想想宁非说的也对,和这种人怄什么气。她自己吓自己都快变成疯涎之症了。有这点功夫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徐家军屁滚尿流地打回老家。
可他还有点不甘心。打趴敌人之后呢?
苏希洵阴险一笑,一石三鸟之计上心头。不如就在两军之前,当着那徐灿的面让宁非过门,一可以打击徐家军士气,“顺带”的可以名正言顺地让宁非成为他的人,“再顺带”的可以让宁非好好看看那男人的嘴脸,以后不至于再生出死灰复燃的情愫。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