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舞》第37章

不是让我为难。”
“我既然敢告诉你，自然敢保证这些不会被传出去。”耆卿看着我，温柔中有一种坚决。
你敢这么信任我，我却不敢这么信任自己，我暗忖。对了，既然我已经安全，须得赶紧通知兰骁与我会合，免得他受到兰灏送去的信赶去中计受伏。
想到这里，我期待地看着耆卿，焦急地道，“耆卿，你赶紧送我去找兰骁吧，要是不赶紧找到他，我怕他会中兰灏的计受到伏击。”
直直地看他半天，他却只是深深地回看我，许久都不语。我被他看得慌了，正要再说什么，他却低低地开口，“早就知道，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一直是兰骁。溪儿，如果你和兰骁没有被赐婚，如果你先遇到我，你会不会爱上我？”
我一惊，他在说什么？“耆卿，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吧。
“你听到了。”他不再看我，伸手去摸璟儿柔软的发，“你刚刚问我，以前去兰翎是不是为了打探消息。其实，我一直安排了探子在那，去不去都不是要紧的事，我去炎武城只是想再见你。虽然你已经是安岳王妃，虽然我们只见过一面，可是我却一直忘不了你，忘不了你的一颦一笑，忘不了你的相知。可笑我柳耆卿数年来终日留连烟花莺燕之地，一见钟情的女人却已嫁作他人妇。明白你的身份，无数次命令自己不要再想，却仍是越陷越深，再难自拔。在松月楼，你告诉我不愿在那深宅大院中过一生，你告诉我你不爱兰骁，我当时就想只待我的事情一办完，就带你远离兰翎，带你远走高飞，去过那种天高任鸟飞的日子。谁知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去西疆了，待你归来时，已与兰骁恩爱缠绵，爱意甚笃。我本已绝望，打算回大宋去。怎料你又去驿馆求潋滟带你去献舞，且用了那首《梁祝》，我就猜到你的离意，回去的念头顿时打消，派了人去王府外守着注意你的行踪，一心想着等你离开兰骁，我便去找你，真心实意地待你，总有一天你会忘了兰骁，爱上我。谁知你实在聪明，不仅躲过了随行的侍卫，也甩下了我派去跟踪你的人，这一别又是四年多。你只知兰骁寻你四年，岂知这四年中我也不停地四处漂移，不停地打探你的消息。当年兰骁出走，兰翎朝局大变，我就将婳儿送到兰灏手下做眼线，多亏有她的消息，我才知道你已被擒，才能救你出来。苍天有眼，我才能再次看到你。”
说完这么多话，他才转过脸来看我，原来眼中已经湿润。“若你担心兰骁，那你可以放心，我已经给他报信，他决不会有危险。你可知我此次救你，并不打算放你回去兰骁身边。我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就是打算将你留在我身边，永远和你在一起。”
尽管我爱的是兰骁，但如斯深情，怎能不让人动容。我眼眶一红，“耆卿，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是恨不相逢未嫁时，我既然已经嫁给兰骁，今生我们是没有可能了。出众如你，天下定有无数佳人倾心，你还是忘了这份感情吧，娶一个真正爱你的好女人才有幸福。”话虽然俗套，却是我的肺腑之言。没有说出的话是，如果没有遇上兰骁，我也许真的会爱上他吧，只是再说这些已经晚了，不过徒留给他伤感与希冀罢了。
“不晚，一点都不晚。溪儿，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抛下一切，带着璟儿一起离开，找一处青山碧水之地隐居。从此，我们琴棋书画、柴米油盐，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再也不理这世间俗务。哪怕你现在只当我是朋友，但只要朝夕相处，你一定会爱上我的。”耆卿用很大的力道握住我的双手，眼神热切地看着我，墨瞳中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亮，一反平日的云淡风清。
他捏得我的手生疼。我挣扎一下，没挣开，便索性放弃，只是看着他，柔声劝道，“你说的一切都很美，很让人向往。可是我已经爱上兰骁了，一旦爱上，便如飞蛾扑火、蜡炬成灰，至死也再难忘却，今生我是再不能接受旁人了。耆卿，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情谊，想做你一生的朋友。当然，若你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我们永不再见，只在心中惦念对方亦可，惟求你再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耆卿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却仍坚持，“如果我坚持要留你在身边呢？你可知在有防备之下，带着璟儿你根本不可能逃离我。”
“知我如你。若是这样，为了璟儿我虽不能寻死，但你得到的也只是行尸走肉，而且在我心里的男人永远是兰骁。这样的我你也要吗？”我深深地看着他。
耆卿仰天大笑，末了他伸手抚上我的脸，“这样卑屈的感情我柳耆卿怎屑要，你赢了，我带兰骁来见你便是。也罢，我的红颜知己多不胜举，这份感情不多时也便忘了。”一如往日的风采回到他的脸上，只是眼中可疑的波光泄露了他的心。我心酸，知他如我，此时又怎不明白他是真的爱我，只有爱得至深，所以才不愿我痛苦，所以才愿放我，他又不忍我心有愧疚，才说了这番话来安抚我。如此真情，今生我已无以为报，只有许来生了。
“谢谢你，耆卿。”
正文　末章
耆卿果然没有食言，在谈话的第二天，兰骁便找到了我们。
清晨，一开房门，便被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我的泪珠不争气地落下，我低泣，“骁，我好想你。”
他紧紧地搂住我，语带哽咽，“溪儿，溪儿，我的溪儿，我又何尝不想你们。你们还好吗，兰灏有没有给你们苦头吃？”说着略略松开他的双臂上下仔细地打量我，又揽我走到床边细看熟睡中的稚儿。
我摇头，“没有，还好耆卿将我们早早地救了出来。”
他轻点下头，自责，“是我不好，竟然让自己的娇妻幼子身陷囹圄，让你们受苦了。我用玉蜂一路追踪璟儿留在途中的蜜粉，可是他将锦囊的口撕得太大，在半道上，蜜粉就已经用尽，我的线索又断了。后来接到兰灏送来的信，我才往幽州城来。”
我凝视兰骁，抚上他的额角，几日不见，竟然生出几道浅浅的纹路。我心疼，“你勿需自责，只怪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骁，在牢里的时候，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苍天有眼，我们总算还能有重逢的一刻，从今往后，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溪儿，你放心，我决不会让这种事情还有机会再发生。”他的表情中闪过一丝狠戾，“兰灏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我颔首，兰灏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发指，所有危害到兰骁和璟儿的人我都不会同情，“骁，我想回家。”在幽州的这些天，实在让我心力憔悴到极点，我太累了，想回到安全的避风港好好休息。
“好，我们回家”，兰骁温柔地回答。
“回炎武？”我询问地看向他。如果要对付兰灏，我们是不能再回祈州了，炎武也有一个家呢。五年前刚到王府时我固执地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栖身之所，曾几何时，我也已经渐渐将那里当作家了。还是说，有兰骁的地方就是家？
“回炎武。”
想去告别耆卿，却被告知他已离去。我有些黯然，他终究是不愿再见我了。也罢，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吧。
马车上。
兰骁问刚睡醒的儿子，“璟儿，这几天怕不怕，爹爹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好好照顾娘？”
璟儿不安分地坐在兰骁腿上，把玩他的乌发，“璟儿不怕。璟儿知道爹爹会来救璟儿和娘娘的，而且璟儿有替爹爹照顾娘娘哦。”璟儿娇俏回答，这次的事情好像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什么阴影。
我捏捏璟儿的小脸，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个孩子的确成了我活下去的精神支柱。“璟儿说得对，还好有璟儿照顾，娘娘才能好好活着。”
他骄傲地看着兰骁，“爹爹，你看，连娘娘也这么说呢。”
“嗯，好孩子，不愧是爹的儿子。”兰骁自豪地摸摸他的小脑袋。
“骁，回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那里现在可是兰灏的地盘，他不会轻易放我们的。”挽着他的手臂，我有些忧心。
兰骁轻吻下我的唇，安然而淡定，“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这次你们被俘我是怕了，所以我要一次解决。你不是奇怪竹乐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吗？在离开炎武的时候我将他留下，命他暗中监视兰灏的动向，就是担心有一天兰灏会不思悔改阴谋暗算，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你。你们被擒的那天，我就是接到暗号去与竹乐接头了。谁知，他要告诉我的，正是这件事，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你们已经不见了。”他有些心有余悸，随后又道，“在找你们的这几天，我已经作了一些部署。须知兰翎军泰半是随我出生入死的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