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归(完结)》第98章

“娘子忒狠心，怎么就顾着自己暖和．不管我冻得直发抖么！”蒋星凡恬着脸，呵呵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
千瑶因颈忌着外头的车夫．既不敢大声斥责他．也不敢用力挣扎．低喝了几句，可此人死皮赖脸的功夫超乎她的想象。几番拒绝无果后．这一路上只得让他这么搂着．并忍受着他时不时的啃咬．心里暗暗骂了他千万句。
一路这么挨着回了蒋府后．蒋星凡早就心猿意马。只是千瑶自下了车，就理直气壮地撇开他．也不顾他的温言软语．哼了一声．就抱着手炉一路往明净堂那走去，说是要把舅母的燕窝给齐氏送夫．顺便陪娘聊脚天。蒋星凡没则，只得收了心头的荡漾．随她一块往明净堂去。
见千瑶一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往她这边过来了．齐氏很高兴．将燕窝交给冯妈后．就拉着千瑶笑眯眯地说了好一会话。于是当两人辞于回到翼园时，日暮已西斜．眼见这一天就要过去了。千瑶想起齐老夫人托求的事，又想明儿许氏就要同齐欢见面了．于是桨要解开斗篷的手就顿住，迟疑了一下就跟蒋星凡道了一句，“要不．我去六嫂那看看，正好给她回礼，昨儿她送了那么重的礼．我还没寻得机会给她回礼呢。”
蒋星凡看了她一眼，笑道：“这事你不想插手也没关系．不必管舅母那边，总归有我呢，舅舅也不会怪你什么。”
“我能插上什么手，只是多少也得敷衍一下．不然下次舅母问起来．我也不好回答不是。”千瑶说着就又将斗篷的扣子系上．然后让春喜把自己先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她瞧了瞧．又添了两件新鲜物儿．然后才让春喜拿上随她往许氏的映霞阁走去。
许氏的映霞阁同梅氏的点春院差不多大小．且因为是冬天．房屋山石皆被白雪覆盖，所以院内的景致瞧着也无其差别。然当进了房间后．千瑶才发觉，若比奢华，就是翼园也要比这里逊色几分。
玄关处的帘子，竟是全系珍珠串成．每颗同样滚圆大小．只见上面淡淡珠光，如被烟霞笼住一般。丫鬟替她拢起帘子．千瑶入了里面．既见那红漆师螺铀嵌珐琅面无足香几上．搁着的是赤金云龙争珠双耳香炉，炉内幽香泉泉……
“哟，真是稀客啊！”身上披着天竺纱的许氏此时正待在那铺着一整张白虎皮的软榻上，千瑶进来后．她遂将手甲的账本搁到炕几上．也不起身，只是侧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千瑶。
第17章　千瑶与许氏
“可是打扰到六嫂了？”明显是极怠慢的态度，可来自许氏这样的人身上，莫名地就是让人生气不起来，千瑶略看了这屋一眼．就笑着走过去。
“哪能，正好看账本看得乏了，有个人陪着说说闲话也不错。”
许氏依旧倚在榻，手一扬，一边示意千瑶到自己榻上坐下，一边吩咐丫鬟们送上茶点。
千瑶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在许氏对边坐下，然后接过春喜递上来的楠木匣子轻轻搁在炕几笑道：“随意挑了些小礼物　；不成敬意，望六嫂别嫌弃。”
“是九爷给你备好的？”许氏膘了她一眼。
千瑶一怔，后道：“是我自己挑的。”
许氏一笑，就将那匣子挪到自己跟前，当着千瑶的面就打开了。只见那匣子里面分了四个小格，每一格都放了不同的东西，她一一拿出来瞧了瞧，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看完后，将那匣子盖上时，娇笑地道了一句：“你倒是个不占人便宜的，眼光也不错，瞧着还真不像曾经是个丫鬟？”
她这话说得毫无顾忌，声音亦不小，连退到外屋候着的春喜都听到了，春喜当下就是一惊，忙往里看了一眼。
千瑶坐直了，面上也带着笑，上下打量了许氏一眼，才道：“六嫂现在看着也不像是个寡妇。”
许氏一愣，完后就歪在软榻的靠枕上，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笑得浑身上下花枝乱颤！
千瑶本还准备好要跟她唇枪舌战一番的，却没想对方忽然就笑场了，倒是把她弄得一愣，再抬眼瞧了瞧侯在这屋里的丫鬟，只见个个都静气敛神，面无异色。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对许氏这样的转变早已司空见惯。
“倒是个有趣的小丫头。”许氏笑完后，也不坐起身，就似没了骨头般，依旧歪着身子，支着一边胳膊靠在引枕上，斜着一双刚刚笑出水光来的媚眼看着千瑶。她原就生得妖娆，加上身上带着异族血统，故而此情此景，即便在千瑶眼中，也觉得这个女人妮媚至极。她心想，只要这女人愿意，估计是个男人都抵抗不了这样的吸引力。
“听说你今儿跟九爷去了齐府。”许氏说着就朝屋里的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
“嗯，回来有一会了。”千瑶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就端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齐欢回来了？”许氏直接问了出来，面上却依旧带着那淡若轻烟的媚笑。
千瑶慢慢放下茶盏，想了想，才抬起眼道：“嗯，还被齐大老爷狠狠打了板子，我跟齐老夫人在房间里说话，都能听到他挨板子的声音。”
许氏犹自笑着，一双媚眼看了千瑶好一会才请些懒洋洋地说道：　“弟妹今儿是受人所托，当说客来的吧。
千瑶原本就无意插手他们这事，帮也没想过要怎么劝许氏，只是打算将话带到，再听听许氏到底什么个意思，她心里好有个底，以后齐老夫人问起了也好交差。
故许氏的话出来后，千瑶立即就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眼看着许氏道：“其实不用我明说，六嫂也该明白他们家是什么意思。”
“嗯……”许氏稍微换了个姿势，然后道：“想让我拿掉孩子是吧，不过那老太婆出了什么条件，我倒想听听。”
“齐老夫人说，随六嫂并口要多少银子她都给。”
“呵，好大的口气！”许氏面上即带上几分不屑，“怕是我开了口，她却给不起！”
千瑶一怔，遂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许氏，许氏似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瞥了她一眼，马上又道了一句：“弟妹觉得，我会答应吗？”
“我哪猜得出六嫂的心。”千瑶笑子笑，手指轻轻抚摸着茶盏上晰金牡丹花纹。
“钱，我还真不缺。”许氏说着就慢慢坐了起来随意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就算我不在外头开铺子做生意，光凭我带过来的嫁妆，就够我一辈子吃喝的了。”
千瑶没应声，许氏忽然就朝她靠过去，手抵在炕几上看着她笑道：“说来，弟妹心里是不是在想着，从没见过像我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勾当了，怎么不但没一点悔意，反还这么理直气壮！”
千瑶一笑：“是有些惊讶，不过倒没那么想。”
“真话？”许氏手支着炕几，托着干巴，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眼晴。
千瑶对上她的眼睛，混不在意地说道：“六嫂都能把这种事做得这么光明磊落，我也没必要跟六嫂说什么客气话。
“光明磊落！”许氏忽然又笑了起来，又是一阵花枝乱颤，且边笑还边看着千瑶道：“小丫头，你真是个妙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的！”
千瑶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的括怎么就这么好笑，且对方那态度明显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心里一气，就道：“不过我觉得六嫂还是好好考虑一下，齐家对这事的态度很坚决。”
许氏收了笑，又住后靠在引枕上，看着千瑶，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遥远，且声音亦隐隐带上几分感伤。
“十二年前，我嫁给六郎，一年后，我生了个男孩，那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很乖巧……就是将他放在眼睛里我都不会觉得疼！可谁想孩子才刚长到一岁，天灾就忽然降临，六郎死了，孩子也跟着离我而去，整个蒋府几乎是一夕之间，灰飞烟灭……我当时以为自己必是活不下去了。可我娘，却还是将我救了出去，连自己都忘了当时是怎么走过那么长的一段路，但终究还是活了过来，而且越过越不错．除了不时还会梦见我的孩儿外。”许氏说到这，轻轻叹了口气．停了好久，才接着道：“上一次，我没能保住我的孩子，是我的错，但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千瑶怔怔地看着许氏，不知为何，听完这一番话，她竟莫名地联想到自己身上……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见千瑶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自己久久不说话，许氏便慢慢收起面上的怅然之色，然后两眼一弯，面上遂浮现出几分妮媚。随后见她又坐直起身，再次倾身向前，手抵着炕几托着下颌，看着千瑶笑眯眯地说道：“小丫头，你可知道，我原本看中的是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