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第339章


知在流放途中逃走。我夫君因为认出她来,也曾几次三番求证,皆被她编造谎言而否认——”
“余相,我要告沈氏!”采蘩坚定的声音却盖过了沈珍珍。
沈珍珍僵住。她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反告。
“我告她栽赃诬陷,买通官府,杀人灭口。我爹和我从未偷过沈家财物,但沈氏因东葛青云要娶我为妾而心生嫉妒,嫁祸我父女二人。缺乏证据之下,以重金买通主审官员,将我们判放流刑。半途我爹被官差打杀,我亲耳听到官差说沈氏给了他们银子,要他们杀我父女灭口。冤屈深似海,我不得不逃离北周,却一直在等待申冤的机会。请余相将沈氏关押,查个水落石出。”一天到晚只想把别人弄进牢里的沈珍珍,风水轮流,也得让其尝尝大牢的滋味。前世之怨,今世之冤,终于到了结之时。
余求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但他也是老奸巨猾,徇私都理直气壮,“独孤棠是官员,犯了公法,我是丞相,抓他不用状纸。但你要告我女儿,一要状纸,二要两名人证。我看你第一条就符合不了,要么你当场找人写或自己写都行。”
沈珍珍回过神来,一想自己有余求撑腰就安了心,假笑道,“义父难为童姑娘了,她斗大的字识一箩筐而已,如何写得了状纸?就看哪个大人愿意相信她的无稽之谈帮她写了。”
谁敢?
“虽然只认得一箩筐,应该足够了,请备笔墨纸砚。”身后多数是余求党或两面倒的墙头草,独孤棠让金刀卫围了,贵宾们则冷眼旁观得多。然而独自面对着北周官场最有权势的人,采蘩的冷和静如一枝傲雪寒梅,芳香沁人。
就连余求都不能拒绝她的要求,令人拿来文房四宝。
两个婢女张纸,采蘩蘸墨提笔,毫不犹豫,停顿都无,再押上自己的手印。多年了,她从恨毒沈珍珍到自省己身,将案子想了无数遍,早已凿刻在心。
余求接过一看,想不到此女不但会写字,还写了一手好字。再读状纸,行文流畅,不显啰嗦又处处提点到位,让人感觉冤情重大,不能无视。他瞥了沈珍珍一眼,心里却不由信了采蘩所言。但他不会帮采蘩,不为别的,就为面子。
冷冷道声状纸可收,他问,“两名人证,本相知你定会算自己一个,那还有一个呢?”
“我。”
采蘩望向独孤棠。事发突然,并未和他通过气,但他虽身陷桩桩大罪的控诉中,毫不在意自身,却密切注意她的事,仍能默契如此,令她感动不已。
“你?”余求不知两人渊源始末,只当他滥竽充数,“独孤棠,她虽与你约婚,但并不是这样就能当人证的。我知你有救人之心,但你自身难保,不要多出一桩伪证的罪了吧。”
“官差商量杀人灭口之时,我正在场。”独孤棠沉稳说道,“他们身上携带一个信封,是东葛夫人亲笔书信和贿赂银票,也在我手里。”
沈珍珍已经不知道这是今日第几回惊了,脸色煞白,“你……你胡说!我根本没有给那两个官差写过信!”写了,但传信的心腹丫头亲眼看官差烧了那封信的。
采蘩也是头回听说信的事,但她历经大起大落,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更何况这是有利于自己的证言。
“东葛夫人,你怎么知道是两名官差?我和童姑娘自始自终没有提过。”浅滩的蛟龙对付小人仍游刃有余。
沈珍珍觉得头顶压山,全身挂了铁一样,都快被压垮了,“我……她被流放之后,我打听到的,这有什么不对?”
到这儿没必要再多说,独孤棠一笑了之。
“独孤棠,你既然说有信在手,拿出来让本相看看。”余求却追之不放。
“余相真会说笑,如此重要之物我怎能随身带着?自然是放在十分安全之处,由我最信任的人保管。”独孤棠觉得余求多问了,“余相还是先关押重要人犯,等开堂审案时,证物也会呈上。”
“义父,采蘩已亲口承认她是我的婢女,又是官府逃奴,她这样的身份如何能指我有罪?应该将她立刻捉拿才是。”此时沈珍珍的伪面摇摇欲坠,人人听得出她的阴狠。
“采蘩姑娘若是被你冤枉入罪,之前所有的罪状就要重理,即便她是奴婢,也能求个公道。一旦查出她所说的均属实,东葛夫人只要担心自己就行了。”虽然一片混乱,罗扬已见其中契机。
第341章 刀林中的喜堂
罗扬见余求犹豫,心计上来就拱手告辞,“余相,今日是您认义女的好日子,但两案涉到朝廷重臣和您的义女,我觉得还是尽快上报皇上为好。身为朝中监察长官,我责无旁贷,这就进宫与皇上商议该由谁来负责此案审理。”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余求本想拖延一时,至少他可帮沈氏打点一下,所以罗扬这么说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但若流露出不满,之前的大义凛然就可笑了。他很清楚沈珍珍可能真陷害了这个叫采蘩的女子,但说实话,大户之家这种主杀仆的事太多了,是可以问罪,可也没几个能上公堂的,多私底下给钱了事。然而沈珍珍可能会比较麻烦,因为现在被人闹出来了,而对方曾为奴,但这会儿有南陈童氏罩着,要无声无息地处置掉很棘手。
罗扬看了看独孤棠,给他一个安心的表情,“余相,虽然有些委屈了东葛夫人,但童姑娘有状纸有人证,按例要先拘押。如您所说,只要查明无辜,很快就会无罪开释。”加在他大弟身上的耻辱,如今还给那个自以为是的老者,真是爽气。
他一副在等的模样,余求唯有一法,“即便是我亲女儿,我也不会徇私枉法。不过,童姑娘自认是逃奴,案情明朗之前,她又未必是冤枉的,因此我提议也将她一并关押。肃公,你说呢?”
罗扬还未说话,采蘩的声音响起。
“刑司大牢,我愿陪东葛夫人坐一遭。”她知道余求不会让自己独善其身,“我爹已惨遭沈氏毒手,即便受点委屈,也要讨回天理公道。
今日本是沈珍珍认为最该高兴的一天。攀上朝廷最贵的人物,又能借他的力量问难独孤棠。将采蘩小贱人重新踩到脚底。然而,她却怎么也料不到这会儿自己居然要进大牢了。
从天上落地,撞得她哪里还能摆假脸,完全掉了贵夫人的虚荣,神情真慌,“义父,贱人冤枉我,明明是她和她爹偷我家的钱,此案由浙州府尹大人亲理,她和她爹都画了押认了供。如何冤枉得了?我多的是人证还有物证可证明她有罪,怎能因她信口开河而关押我?我不去大牢,那种地方我一刻都待不了的。义父!”她这辈子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东葛傻了,也顶多觉得不能炫耀自己是官夫人了而已。
余求皱眉,何尝不知大牢之脏秽,但采蘩清冽如雪,那般坚韧无畏。反衬得沈珍珍心虚怯懦,便有些不悦。他以前看她挺能干又不失温婉,是个有脑子的美妇人,故而想法设法弄到手,却不料这时候和别的无知妇人没两样,一点傲性都无。当众让他帮她,真是不知所谓。
于是,他沉了脸。“沈氏。”不叫女儿了,“你既坚定自己无错,不必担心旁的,委屈也只是暂时。”
沈珍珍让那声沈氏唤得心中一凛,如从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顿时清醒。她真是急昏了头,这时无论如何不能让余求没面子。必须忍耐,再暗地动作。
她咬咬牙,硬生生转了脸色,“谢义父教诲,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因而有些慌张。女儿问心无愧,不怕恶人诬陷,愿与之对薄公堂。”
余求点了点头,对沈珍珍能及时转过弯来而肃面缓和,“我认你为女儿,皆因你坚强柔婉。只要你是无辜的,没人敢问你的罪。”到底还是霸横了一句。
余求招手,上来一名属官,吩咐道,“将三人送至刑司大牢,因尚未定案,不可随意对待,更不得擅自刑求。
属官道记住了。
众人皆知这声嘱咐主要是怕沈氏受刑。采蘩和独孤棠对换一眼,心意相通,都觉搭福。
独孤棠往前一踏步,众刀卫齐刷刷拔出刀来,没见过也听过他率一支先锋军万夫难挡的事迹,这个少帅的名头真是浴血奋战挣来的。所以他一动,气势迫人,让他们不自禁亮兵器。
罗扬好笑,“这时候反抗岂非告诉别人心虚?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愿为大弟作保,他绝对会乖乖让你们押入大牢的。”
而独孤棠对那些亮刃视若无睹,似乎信步,却坚定不移,走向了同样让刀卫包围的采蘩。
采蘩双眸晶亮,对独孤棠伸出手来。
刀如林,气煞森森,在两人面前变成了衬托的春林月华,纷纷为之让开路。于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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