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贵金迷》第368章


邻居是谁?
定国公续弦,本事很大,给自己赚了个一品夫人,也被封为定国公夫人,董瑛是也。因为还没开审没定罪。在礼法上,还是采蘩的婆婆大人。
婆媳问题,一向难处理。而这个婆婆对自己丈夫的儿子还非常痛恨。那对儿媳妇就更恨之入骨了。采蘩一来,董瑛就开始骂,从小贱人到淫娃荡妇,骂了三刻都没重复过一个词。骂得这片牢房鸦雀无声,人人欣赏一名贵夫人坠落成粗鄙不堪。与市井的刁钻大婶没两样。
等董瑛停下来歇口气,就听到有人感慨一句。
“原来豪门大宅里的夫人也是普通女人。千金教养也就那么回事,该骂娘还得骂娘。”
董瑛完全顾不得仪态,“千金小姐怎么了?豪门夫人怎么了?受了冤气不能说委屈啊?”她在娘家时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人,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以为遇到独孤遨的那个避雨山洞是这辈子经历过的最脏最臭,怎料到会被关进大牢里?山洞和牢狱一比,简直是天堂了。
不过,邻居难相处就干脆不相处,采蘩任董瑛大喷口水与其他人轮番斗嘴皮子,却好似事不关己,闭目养神,直到成大姐来提她上堂。
董瑛仿佛笃定自己会安然无恙,兴起骂道,“贱人出身也敢充大小姐,上堂就是二十棍,打得你魂魄飞,再不能勾引男人。”
成大姐想训两句,却被采蘩拉了,摇头让她不用理会。
出去后,成大姐道,“少夫人好宽的心,换了是我,跟她对骂,掐脖子拉头发让她喊救命,非要她下跪求饶不行。”
“不必和要倒霉的人计较,会跟她一块儿倒霉的。”采蘩说完,问成大姐,“我没看见东葛夫人。”
成大姐俯耳悄声道,“黄大人的捕令让余相扣下了,所以沈氏可以直接上堂。少夫人小心,她有余相撑腰,必定处处刁难于你。好在董典正让皇上换了,成了庄王监审。”
“董典正不是副审了?”虽然希望如此,但采蘩还是没想到真会发生。
“不是了。皇上说董氏涉嫌谋害继子女,而你又是独孤棠之妻,人情关系上过于牵扯,所以让董典正在家中避疑。庄王在大公子一案上表现公正卓见,因此提他为监审,等于比黄大人这个主审更有决定权。这不,他说提审少夫人无需镣铐,少夫人有福。”成大姐道。
那个处处跟自己对着的庄王。采蘩可不敢说自己有福,只想不会跟他在公堂上吵起来吧。
时隔十日,再次上堂,她却看到了那一张张两世难忘的面孔。坐在堂下,一脸奸相的山羊胡是浙州府尹。府尹身后是当年搜出账本和银票的捕头和记录案情的书官。府尹之下站着几个衙差。另一边是沈府的人。连自己夫人的侄女都霸占为妾的沈大老爷。沈大老爷的心腹,账房总管事,也是她爹的上司。沈珍珍的另外三个大丫头,其中有两个后来成了东葛的妾室。还有沈府的几个仆人,当初指证亲见她爹偷盗或造假账的。沈珍珍却站在她并排的地方,也是堂中央。统统来齐了。
很好。采蘩握紧双拳,对堂上高坐着的庄王和黄明跪下,声音明亮,“童氏见过庄王爷,黄大人。”
“起来说话吧。”声音是黄大人的。
采蘩起身,目光直视两位审官,姿态傲然。这让两边本来信心满满能将她再钉死的人突感瑟冷寒意。
“堂上这些人你还认得吗?”庄王爷发问了。
“他们是害我和我爹受冤的人,当然认得。”采蘩一一报出来。
“女婢信口雌黄,本官从不冤枉无罪之人。你爹造假账,少报赚利,将差额私藏在你的首饰盒里,这可是捕头们当着沈府众人的面,还有你和你爹的面搜出来的。”府尹哼她。
“或有人故意陷害,趁我们不在家时放了账本和银票,或者是搜的人早备好了。账本记得是前一年的账,我爹要是真监守自盗,拿到银票为何不跑,留在沈府等人发现被抓吗?”采蘩亦不是当年懵了的姑娘。
“也许他以为不会被发现。你爹人称广先生,很多人都说他博学多才,这种人多半自以为是的很。”浙州府尹捻一撮胡子。
“也许。多半。府尹大人凭一己猜度来断人是否有罪么?那我爹是很多人说的大好人,你怎么没断他被人陷害呢?”采蘩冷笑,“断案还是讲究真凭实据的好。”
府尹惊讶这是一年多前被他审得半死不活的丫头吗?恶狠狠道,“我有你和你爹亲自画押的证词,这算不算真凭实据?”一挥手,书官向庄王和黄明呈上两张纸。
采蘩眸中寒星点点,“王爷,大人,上面血迹斑斑,我爹的手印都不用红墨,完全是鲜血染上的。难道不是屈打成招最好的证明吗?”
府尹拍椅而起,“不用刑,你们能乖乖招了?当初我们可都听得清楚,你爹全部招认了才画押收案,这会儿来反口?那天下有罪的人都成无罪的了。”
“我爹招了,我没招。我爹认了,我没认。直到府尹大人判我们流放,我都在喊冤枉。”采蘩望堂上二人,“王爷,大人,我有证人,证我爹突然招认另有缘由,请求传召上堂。”沈珍珍亮出了全部杀手锏,轮到她一招招慢慢出。
一直处于沉静的沈珍珍果然变脸。
府尹则一怔,“证人?什么证人?”
采蘩不语,但等庄王爷和黄明点头。
黄明道,“既有证人,当可上堂,不过少夫人,我得先提醒你,造伪会加重罪。”见采蘩点头,这才传唤。
很快走上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微微发福,跪倒就说,“小的方喜,拜见庄王爷和黄大人。”
府尹瞪眼,“方喜,你不是已经不干了吗?”
方喜看府尹一眼,“大人,我就算想继续给您干牢头,作完证您还不宰了我,干脆先辞了清静。”
“下跪何人,与本案有何关系?”黄明问。
方喜望望采蘩,深吸一口气,回道,“小的本是浙州府衙的一名小小牢头,在广先生招认的前一晚,听到府尹大人要挟他,所以广先生才不得不认罪的。”
“如何要挟?”庄王问。
“大人说,如果不招,就让衙差对他女儿下手。又说他女儿长得好看,男人一见就心痒,要是手下对他女儿做出什么破坏姑娘家名声的事来,可别怨别人。都是因为他自己太固执,才让女儿被毁的。”方喜交待。
连采蘩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顿时激红了眼。
第369章 庄王不坏?
啪——一声惊堂木,震得府尹一缩脖。
“王爷,大人,纯粹一派胡言啊。”他喊冤。
方喜却不慌不忙,“当晚行刑有好几人在场,如今仍在府衙当差,我来时他们也愿意跟来作证,请王爷和大人传问。”
接着,分别传召了这几人,黄明主问,证言都与方喜的相符。
采蘩听着,心中思绪万千。除了喊冤,独孤棠什么都没让她做,所以她不知道他帮她找了哪些人证哪些物证。爹当年突然招供,承认监守自盗,她是十分愤怒的。明明没有做过的事,她决定打死都不松口,但爹一认,她所有的坚持就成了可笑。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因——又是为了她。
到这儿,可能有人觉得奇怪。采蘩喊冤不是临时起意的么?
是临时,但起意却早在正月初五余求认女之前。从采蘩决定要面对自己的过去,独孤棠就提了反诉伸冤这个主意。他说,过去她无错,只是对方仗势欺人,强加于罪,那就要把这件案子正过来,让该受惩罚的人领罪。他让采蘩反反复复详细说了前因后果,然后就说交给他,她只要等时机到了喊冤就行。
所以,当刑司派人去浙州取证,沈珍珍以为只要她的证人证物到就稳赢时,所有反证人反证物早已握在独孤棠的手里。
他说放心,她就放心。采蘩对这件案子那么不慌不忙,不仅是因为她没有罪,更因为独孤棠为这一天的到来作了完全的准备。这是有把握的一仗,无所畏惧。
沈珍珍这时开了口,“庄王爷,黄大人,即便府尹大人问话的方法可能不恰当,但毕竟衙役们并没有侮辱采蘩,不过是攻其弱点罢了。如若不然。以这对父女的倔强,要何时才能令他们认罪呢?”
府尹忙道,“东葛夫人说得正是。有些人可晓之以理,有些人不打不松口,但那个广先生软硬不受,坚决不说实话,所以下官才不得不用非常法,其实只是吓唬他而已。”
“府尹大人不曾想过我爹已经说了实话么?就算隔开一年。我仍是这么说,爹与我没有偷沈家一分银子,是被人陷害的。”采蘩也不会沉默。
“王爷,大人,此女狡赖,不用刑不能令她心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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