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弃妇》第84章


李琰低下头:“儿臣谢父皇隆恩。”黄婆子已死,那证物衣袍自从被搜出,他连见都不曾见到,又如何能知道是何人所为。
出了麟德殿,太子停了停步子,轻轻一叹,对李琰道:“四弟,此事一时也急不来,你莫要太过担忧,父皇必然会查明白的,安心便是了。”一脸关切的神色。
李琰冷漠地望着他,淡淡道:“多谢太子,臣先回府去了。”慢慢地转身向着丹陛下走去。
太子立在门前,看着李琰走远的身影,温和的神色慢慢敛去,眼神中竟然有一丝冰冷,一闪而过,却是慢慢带着随从走远。
高力士小心地走回殿中,躬身立在玄宗身旁,只听阖着眼的玄宗开口沉沉问道:“都走了?”
“是,太子殿下与隶王都已经走了。”高力士躬身道。
玄宗睁开眼,冷冰冰地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声音低沉地叫人发憷:“太子羽翼倒是硬了,竟然连这几年都等不得了,要把他的这些手足都剪除了。”
高力士一震,轻声道:“陛下圣明,此次魇镇之事只怕是另有内情。”
玄宗冷哼一声:“朕不信什么魇镇,若真能借着神鬼之力便可夺人性命,那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只是四郎此次却是错了。”他微微觑着眼,“当日朕就是为了他着想,才把大徐氏与了太子,让他娶了嫡出的小徐氏,这也是为了他打算,若是真有一日他能得了徐縚那老东西的帮衬,朕也可以安心了。可是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放纵堕落,竟然连河西兵权都置之不顾,朕很是失望。”
“此次之事,若不是他放纵妾室,对徐氏不闻不问,又岂会让人钻了空子,他连自己的王府都管不好,又要如何执掌大唐?”玄宗长长叹了一口气。
高力士恭敬地听他说着,低声道:“隶王殿下想来只是一时糊涂,想来会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只是此次魇镇之事却要如何处置?大理寺那边怕是还要请陛下诏谕才敢会审此案。”
玄宗微微抬头:“着他们依律查办便是了,保住四郎,其余的人由他们定夺。”
“那太子殿下那边……”高力士问了一句,若不借着此次之事扳倒太子,只怕日后难有此良机。
玄宗似是不曾察觉高力士的越矩,微微摇头:“他还动不得,那人一日未回京中,便一日不能动他,否则只怕真要引起大乱。”
高力士自然明白那人指的是谁,忙躬身应是,却是暗暗惋惜这次机会,看来圣人还不打算动东宫,还需立刻递了消息与李相,让他权且按捺,待日后伺机再动。
刑狱里,李倓吩咐狱卒打开牢门,他提着一个小包袱进了关押苏云的监房。
苏云听着铁链悉悉索索,抬头看时却望见是李倓,顿时愣了愣,忙起身来整了整衣裙,向他拜倒:“建宁王。”
李倓看着她,衣裳尚算整洁,发髻也一丝不乱,只是一双眼下却是掩藏不住的淤青,分明是整夜未曾合眼,心头一紧,面上却是淡淡的,将那包袱递与苏云:“里面是你的衣物和一些吃食,你收着吧。”
苏云惊喜过望,他去过苏宅了,连忙接过那包袱打开来,里面是她家常穿着的几套衣裙,还有个小布包,包着热腾腾的胡饼,一看便知道是小巧让人做了的,顿时百感交集,心中的滋味酸楚难当,哽咽地问道:“她们可都还好……”
李倓别看脸,怕看见她哭的模样叫她不自在,低声道:“都好,安哥儿也好,你宽心吧。”
苏云不曾想他居然会替自己回去看看,心里的感激实在是无法言喻,只能低声向他道:“多谢你。”
李倓叹了口气,却是让那狱卒先退下,自己走到她跟前,沉吟一会才道:“你莫要挂心她们,我会叫人留意你宅子里的,耽误之际,还需设法替你洗脱罪名才是。”
苏云苦笑地摇摇头:“我都已经关了两天了,却是连公堂都未曾上过,更不知道如何会被牵涉到这当中,又要如何洗脱罪名。”
李倓拧着眉头,踱了几步:“那魇镇圣人的符咒却是从一件衣袍里发现的,隶王府里的下人说,那衣袍是你铺子送过去的。”
苏云一惊,想不到是衣袍惹出来,可是自己当时只是给隶王妃做了两件衣裙,还是崔良娣送去的衣料,衣袍都是她看着绿柳亲手缝制的,又怎么会藏有什么符咒?她思来想去没有头绪,还是只有看到实物才能明白。
“郡王得了圣谕彻查此事?”苏云抬头望着李倓。
李倓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不知可否让我看一眼那藏了符咒的衣袍,我想看看究竟是哪里被人动了手脚。”苏云坦然道。
李倓想了想,道:“明日我带了那衣袍来与你瞧,只是不可声张,此案如今在大理寺手中,我只是暗中奉命查探。”苏云点了点头,却是再也说不出谢字来。
第一百零三章 扑朔迷离
“这衣袍不是我铺子里做的!”苏云仔仔细细看了李倓带来的那件衣袍,十分肯定地道。
李倓却是疑惑道:“你如何能够确定?”
苏云吐了一口气,笑了笑,指着那衣袍上细细密密缝制的银线:“郡王请看这丝线,虽然当日我铺子里为王妃缝制的衣物也是用的银色丝线,却并非这个。”
李倓不明所以,细细看了好一会却也没看出什么不对:“这也是银色丝线,不见有什么不对的呀?”
苏云挑出一根衣袍上的银线,用指甲尖刮了刮却是不见半点不对,依旧是十分耀眼,她又从自己袖子上的银线绣蝴蝶花上挑出一根银线里,刮了刮却是掉下了一层薄薄的银屑,叫李倓看的目瞪口呆:“为何会这样?”
苏云捻着那衣袍上的银线,吐出一口气来:“这怕是片银线,乃是用薄薄的银箔细细切成的,十分名贵,而我手上的丝线却是捻银线,只是用稀释过的银料染制的,并非真的银线。”她指了指李倓腰上的银线蟒纹腰带,“那片银线却是宫中制物,民间不得用的。”
李倓这才明白过来,看着那衣袍上密密麻麻的银线绣花,心中不禁一冷,道:“若非苏娘子说,我竟然不知此中还有这许多诀窍。”
苏云拍拍手,心中轻松许多:“我是做这个营生的,自然会知道一些,只是不知对郡王是否有帮助。”
李倓脸色有些凝重,开口道:“多谢苏娘子了,已经帮了不少了。”
他望着苏云:“想来晚些过堂,三司使也会问起此事,你只需照实回答就好,过不了几日就会让你出去。”
苏云轻轻点头:“多谢郡王。”此次若不是李倓照顾着,只怕她进了这大理寺刑狱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李倓看着她满是信任和温柔的眼。按耐不住地心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替她撩起一缕散落在脸颊旁边的碎发夹在耳后,一时间二人竟然都愣住了,却是都惊慌失措地别开脸去。
许久李倓才轻声道:“我先走了,你安心呆着,有什么只管吩咐何七,他会告诉我的。”苏云不敢回头,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尚衣局,李倓将那一套衣袍丢在案几上,冷冷望着奉御俞氏:“这衣袍可是你们尚衣局所制?”语气十分阴冷。脸色也狠厉非常。
俞氏吓得拿起那件衣袍细细分辨着,却是摇摇头:“郡王,尚衣局确不曾做过这衣袍。但凡是尚衣局做的衣袍,都会有宫制的印鉴,这衣袍上的确不曾有呀。”
李倓曾仔细查看过很多遍,这衣袍上的确不曾有尚衣局的印鉴,但是片银线既然是宫制之物。便不会再有别处,只有这尚衣局的人能够经手,即便不是尚衣局过了明路的,也是与尚衣局的人有关。
“尚衣局的绣娘都在这里了?”李倓看着怯怯立在自己跟前的数十名绣娘,问道。
俞氏问了问一旁的司衣,见她微微摇头。说了一句话,这才有些犹豫,不敢回答。
李倓冷冷逼视她。扶着腰间的剑,等着她给个回答。
俞氏终于不敢再隐瞒,她已经知道李倓是奉圣谕来查问的,不是能随意搪塞过去的,只好低声道:“还有一名绣娘顾氏。前些时日便不知去向了,已经与宫中禁卫处通过消息。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去了哪里。”
李倓追问道:“这顾氏是去了哪一处?不会凭空从宫中不见了!”他环顾四周,望着下面低着头的绣娘们:“谁见过顾氏?”
一众人俱是不敢出声,低着头不敢出声,俞氏却是用眼风狠狠望着下边的绣娘们,让她们不得胡言乱语,否则只怕连她这个奉御都会被牵连进去。
只是事情不会像她想到那么简单,有一位年纪尚小的绣娘抬起头来,怯生生望着李倓,低声道:“数日前奴婢见过顾茹娘,她被齐妈妈唤去了……去替她做衣裙,之后便再不曾见过。”
齐妈妈!李倓脸色大变,不用这绣娘说,他也知道齐妈妈是谁,这宫中除了东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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