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弃妇》第109章


地上微微泛光。
孟惠娘似乎全然未查觉,仿佛真的是无意间掉落下来一般,跟着方娴娘向跨院外去了,不曾回头再看一眼。这一幕却是叫月亮门后的李倓看得明白,他冷眼望着雪地里熠熠生辉的珠钗,还有方才突然来到跨院的两个女娘,方府和方娴娘的打算再清楚不过了。
他甩了甩头,慢慢走到厢房门前,将那支珠钗捡起来塞进袖子里,无论如何不能叫别人瞧见了,否则孟惠娘的一番打算怕就要得逞了。这才慢慢走出跨院,向着前院挪动着步子走了过去。
此时席上的苏云已是心急如焚,她不知道追过去的小丫头有没有拦住方娴娘与孟惠娘二人胆大妄为的举动,若是晚了一步,只怕就要……一想到方府不顾脸面要把方娴娘塞进刺史府的打算,她更是又气又恼,又不是女儿嫁不掉,非要这么厚着脸皮算计。
等了片刻,她终于按捺不住,凑近虫娘身旁,低低声说了几句,虫娘疑惑不已,但见她满脸焦急,也不再多问,却是开口道:“方夫人,我有要事需见倓郎一面,可否命人让他随我去刺史府?”
方夫人一愣,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苏云,只见苏云面色如常,并无什么异样,她这才连声道:“殿下吩咐,岂敢不从,我这就吩咐人去正堂请了刺史去刺史府见殿下。”既然成不了事,若是任由李倓这般躺在方府里反倒是桩麻烦,还不如送回刺史府去,也好不叫人起疑。
方府门前,苏云焦急地等在马车里,随从扶着李倓出来了,方世同一脸歉疚地跟在后边,向着冷冷望着他的虫娘赔笑道:“今日下官等多敬了刺史几杯,不想刺史不甚酒力,有些醉了,实在是下官的疏忽,还请殿下恕罪。”
虫娘丝毫不理会他,向着李倓的随从道:“他醉的狠了,怕是不能骑马,让他上马车,我骑马便是了。”她指了指苏云的马车。
随从不敢不听,将李倓扶上马,苏云忙扶住他,让他坐好,这才轻声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虫娘虽然一直在安国观,但往日里陪着玉真长公主出行,也会骑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向方长史似笑非笑地道:“府上的款待叫我很是感激,改日必要好好回请一番。”一夹马腹,向前走了。
看着李倓所乘的马车缓缓走远,方世同的脸色阴沉地叫人惧怕,他转回身,冷冷道:“吩咐人好生去打探,宫中是否真有赐婚诏谕到并州来!”
马车上,李倓闭着眼靠在马车壁上,呼吸十分沉重,苏云见他如此,便知道必然是被方府动了什么手脚,却不知道要紧不要紧,急的不知怎么好,只得寻了披风替他披上,不叫受了寒。
李倓却是微微睁开眼,迷迷蒙蒙看见眼前的人是苏云,脸色柔和了许多,露出笑容来,缓缓道:“这是要去哪?”
苏云低声回道:“回宅子去,不敢叫你一个人在刺史府里,也不知道究竟方府与你吃了什么,竟然会成了这模样。”
李倓看着她担心的模样,心里一暖,自袖中取出孟惠娘落在厢房门前的那支珠钗,无力地道:“还好不曾叫算计了去,不然云娘要难过的。”
苏云看着那支珠钗,听着他的话,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已经被下了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却还知道不能叫人算计了去,只是怕自己难过,叫她心里如何能够好受。
她接过那珠钗,低低声在他耳边道:“你安心歇着吧,这些我会处置的。”不能一直让他费心思照顾自己,自己的男人和爱情要靠自己来守着!
所幸方府给李倓吃下的是家酿陈酒,极易醉人,又是放了不少药材,郎中开了几副发散解酒的方子,煎好了让李倓服下好了许多,这才叫苏云和玉真长公主几人放下心来。
虫娘听得李倓与苏云所说,怒不可遏,恨不能杀回去掀了方府的宅子,被玉真长公主拦住了,她望了一眼李倓和苏云,淡淡道:“此事就此作罢,不可再提。”
虫娘不明白为何,气咻咻地道:“难不成就由着她们陷害倓郎?险些害了他们。”
玉真长公主眉眼不动,平静地道:“你再回去闹又如何?难不成说是倓郎亲眼瞧见那两个女娘到过跨院,那云娘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那两个娘子是无论如何也要嫁进来做妾了。”谁能证明这一切是方府故意安排地,如今就是知道也只能当做不曾有过。
虫娘一愣,顿时泄了气,却是不肯罢休:“难不成就这么作罢?”想起方娴娘的傲慢和孟惠娘的虚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云轻轻一笑,与李倓对望一眼,道:“剩下的让我来处置吧。”莫要怪她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如今人家都明着抢她男人了,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牙还牙!
不用等方世同去打探消息,赐婚的诏书姗姗来迟,终于到了并州,赐婚使者是礼部员外郎,李倓领了一众州府官员在二十里外跪迎诏谕。在听到赐婚使念毕那诏谕最后一句:“……苏氏云娘赐予李倓为妻,择吉日成婚。”李倓的心从急促中慢慢平缓下来,难以言喻的欣喜充满了胸膛,终于能够娶了她,再没有比这个更叫他欢喜的事了。
一时间整个并州城都热闹起来,能够得到圣人诏谕赐婚,这是何等荣耀之事,并且这婚事就要在并州举行,自然是欢喜不尽。一时间官员富商纷纷到刺史府道贺,一众夫人们也都挤破了苏宅的门坎,不但要巴结苏云,还要好好与那位寿安公主说上几句话。如今方府里倒是消停了许多,那些女眷都知道如今方夫人想要把女儿嫁到刺史府的打算落空了,还得罪了一位公主,哪里还肯多加来往,都是甚少登门。
“娘子,那位李二娘子方才也递了帖子求见,只是听说你在歇着,不敢打扰,所以留下些衣料子便走了。”小巧进来,与半靠在榻上的苏云道。
苏云想了一会,才记起这位李二娘子是她来并州时跟着的商队里的那位妾室,看来她也听说了消息了,所以才会登门拜访。她想了想却是道:“你吩咐人明日请了那位李二娘子过来一趟,我有事与她商议一番。”若是毛皮料子的生意真的能做,那么这位跑商的赵大郎便是用得上的人。
小巧答应了,刚要出去,却被苏云唤住,她懒懒坐直身子,扶了扶鬓角,道:“使人去孟府里。请孟娘子过来,就说我请她来坐坐说说话。”
小巧愣了:“娘子,那孟娘子可是……你又何必与她说话,平白生了气去。”
苏云微微一笑:“去请吧,我有事要与她说。”
孟惠娘来得极快,她没想到得了赐婚的苏云居然还会想起她来,原本以为她与方娴娘一般,会是苏宅最不受欢迎的客人。
“娘子安好。”孟惠娘盈盈拜下道。
苏云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娘,说来无论是方娴娘还是孟惠娘,都是官家娘子出身。比之苏云不知道要高贵多少,还记得才到这个时代时,苏云不过是被邹家赶回娘家的弃妇。又是寻常人家,每日绞尽脑汁也不过是想要苏家不能轻易将她送给别人做妾,而如今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官家娘子,她只觉得一切恍如一梦,十分不真切。
“孟娘子多礼了。快请起。”苏云向她微微欠身,请她坐下,脸上也是如同往日一般的平静的笑容。
孟惠娘受宠若惊,坐在席上,轻轻开口道:“不知苏娘子今日让我过府来所为何事?”
苏云淡淡笑着,端起小巧送上的热腾腾的汤羹吃了一口。道:“并州着实太过寒冷,又不比长安那般繁华舒适,不是吗?”
孟惠娘愣了愣。苏云该不是请了自己过来就会为了说这个吧,可是她何其聪慧,忙应道:“娘子说的极是,并州偏僻苦寒,比不得京都热闹繁华。娘子怕是有些不惯,想念长安了吧?”
苏云摇摇头。望着汤羹里冉冉而起的热气:“倓郎在何处,我便在何处,哪里会觉得不惯。只是怕娘子想去长安了。”她抬眼望住孟惠娘。
孟惠娘原本以为她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思量起来,却是打了个寒噤,半是疑惑办事吃惊地望着苏云,试探道:“我不曾去过长安,不知娘子此言何意?”
苏云笑了起来,手里捧着那碗热汤羹似乎有了些温度,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的鹅毛大雪:“长安就不会下这么大的雪。”她转过头,又问道:“那日在方府里席上,见孟娘子的头上的珠钗着实精致好看,怎么不见戴了?”
此时的孟惠娘彻底沉了心,她身子微微发颤,别人或许以为这只是一句随口的话,她却是明白,那珠钗她已经取下来有意“掉”在了跨院李倓所躺着的厢房门前,原本以为至少会被人发现嚷嚷出来,那样她便有机可乘,原本她跟方娴娘不一样,要的就是个妾室的名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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