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也能过》第29章


大眼睛在吐槽完某当红小鲜肉演技浮夸后,突然冒出一句:“张炀当年好像被星耀的高层包养过?”
另外一个长脸附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说。”
“上次他被黑成那样,据说是得罪高层了。”剩下的娃娃音补充。
“想不到他还能出来演顾老的戏。”大眼睛很羡慕。
“听说是搭上更厉害的人了。”娃娃音说。
“那他还挺厉害。”大眼睛嗤鼻。
“据说床上很放得开,什么都能玩。你看他那样儿,装模作样的,现在老板们都喜欢这样的。”娃娃音说。
李东耀暗中多看了他一眼,记住了他的长相。
“我觉得他可装逼了。刚来时我跟他打招呼,他理都不理的,目中无人极了。还说是什么入戏了,他以为他是张国荣还是梁朝伟!”娃娃音越说越气愤。
“嗯,他对我也一样。前天吃饭时,我给他递了下筷子,他那个眼神哦,好像该我伺候他似的。说什么入戏,不过是想装逼罢了。你看那谁,人家可老戏骨,都不像他那样,装模作样。”长脸对张炀也有很多不满。
“他以前更夸张,会骂对戏演员的。上次天涯里就有好多人爆料,说被他骂过。他还常跟记者说,他最方案连台词都记不住的演员了。他觉得好演员要如何如何的,巴拉巴拉说很多,好像中戏老师似的。”
“他演技也没多厉害啊,演什么都一个样儿。那些导演喜欢用他,不过是因为有高层捧他吧。你看上次黑料出来后,都没人敢找他演戏的。”
“可不是,还不是睡来的机会。还真以为自己演技派,笑死了!”
“那些夸他演技好的记者们也是,都是捧臭脚。”
娃娃音和长脸越说越兴奋,也越说越夸张,道听途说的事情全都安到了张炀头上。倒是大眼睛安静地坐在一旁,啥也没说,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冷笑,显然心里也是很不服气的。
李东耀忽然明白了,为何张炀一开始总是拒绝他,拒绝重回公司,拒绝演他给的戏。不管是李旭荣,还是他,只要有人站在张炀背后,他的努力在外人眼中永远都是打过折扣。
李东耀跟选角导演打听娃娃音和长脸是怎么进剧组的。选角导演对这两人印象不深,忘了他们如何进组的,因为并非什么重要角色,估计最后连正脸镜头都不会有一个。
他让下面的人打听两人来历,是华人影视今年刚签的新人,两人都和华人某女高管关系暧昧。
李东耀听到这个时,只觉好笑,本来想两人只是小角色无需搭理,这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句话将二人换下。反正那种角色,谁演都一样。
倒是那个大眼睛,李东耀不仅没有动他,在听说他还未签公司后,还让杨牧把他签下了。那是个有野心的人物,这点挺像张炀。
张炀很快发现,自从李东耀来看过他一次后,有几个演员不见了,换了新的演员进来。背后对他的议论少了很多。
李蓉说,肯定是李东耀动了手脚。
张炀懒得问他,如果是他做的,问了他肯定肉麻兮兮的说是为了他。直白的李东耀,总是让他头疼。
李蓉说:“人李老板对你是真好。”
张炀想,好个屁好。被赶走的演员背后只会记得是他干的,指不定又给他造出多少谣呢。
《流年》终于开机。
开机仪式上,李东耀来了,不过身为出品人的他没参与祭拜等需要抛头露脸的事。他只是低调的站在一旁,看张炀。
经过一个月的劳动,张炀黑了瘦了,头发也长了。他一身剧中人物打扮,站在演员中间,看起来忧郁迷惘。
第一场戏,拍刘长峰下乡。张炀和其他几个扮演同时下乡的演员一起站在村口。其他演员有台词,张炀没有。
特写里,张炀怯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底的迷惘让人心疼。他演了三遍,顾老说:“第一条最好。”他表扬张炀,状态很对很好,刘长峰就该是那样。
补其他演员镜头时,张炀依旧站在演员群里,认真地表演着。
镜头前的张炀在发光,李东耀看得很骄傲。
因为一众主演状态好,剧组进度很快。一向挑剔的顾老常在现场说,这是他拍得最轻松的一次。
尤其张炀,完全已经忘我。
有次李东耀去看他,他用刘长峰的状态跟他聊天吃饭,让他颇为震撼和不习惯。
刘长峰是个身体男人,心理女人的跨性别者。他暗恋同行的男知青。他怕被人看破,总是躲藏和沉默。他压抑,无法合群,在那个年代活得孤独、痛苦。刘长峰的张炀,沉闷得让人难以靠近。关键是,他那种沉闷,并不让人觉得是演出来的,好像他本来就是如此。
李东耀和他吃顿饭,都不知道如何跟他讲话。
李蓉安慰李东耀,她也一样。
张炀沉浸似的状态激发了其他主演们的创作激情,这也是演员状态集体投入的原因之一。好演员是彼此成就的,有好的对手,也能出来好戏。
李东耀围观过几场群戏,被一众演员们震惊到不行。他偷偷跟顾老预言:“这戏出来一定能拿奖!”
顾老笑嘻嘻:“观众认可更重要。”
李东耀想,好导演好剧本好演员的戏,一定有很多观众喜欢。
戏从八月拍到十一月,从天热拍到天凉。即将杀青。
顾老是顺拍,留到最后的都是需要动大情绪的戏。
第一场大情绪戏是刘长峰围观他暗恋的男知青被村民□□。因为有人偷了男知青的日记告发他,说他是同性恋。通过男知青的日记,刘长青才知道,原来他也在暗恋他。曾经那些微不可查的暧昧,并不是他一厢情愿。
在□□大会上,村民逼问男知青,你喜欢的人是谁,你们做过什么苟且事。男知青只是远远望着他,沉默应答。
他被打的面目全非。刘长青偷偷去看他,想要对他说出心里话。男知青阻止他,让他什么都不要说。
“你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扮演男知青的演员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对张炀说。
张炀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他不敢哭出声,怕被发现。
“你要好好过。”男知青说,然后便闭上眼,不再看他。
张炀回家,躺在被窝里,眼泪止不住的流,依旧不敢出声。
这场戏的最后一个镜头拍完拍完,张炀还躺在被窝里。化妆师想要上前,被现场执行导演摆手止住。他还在戏里。
李东耀在角落里看着,特别想上前抱抱他。
第二场大情绪戏,是张炀的独角戏。男知青被打死了,别人告诉他,他只是说了一声“哦”,边继续挖地。
从头挖到尾,从天亮挖到天黑。在全世界一片黑的时候,他躺在翻过的泥土里翻滚,无声地流泪。他用锄头敲打自己,他抓着泥土吞进嘴里。
这场戏,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刘长峰一直都很安静,走路很轻,说话很轻,他的快乐很轻,他的哭声很轻,他的爱情很重,他的难过足够毁天灭地。
张炀在泥土里哭。
镜头后面的顾老湿润了眼睛。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少已经别过身去或者低下头擦眼睛。
李东耀已经痛苦地捂着胸口,无法站立。他想,以后再也不要围观他演戏。
一条过。
李东耀亦步亦趋的跟在张炀后边,给他递水漱口,洗去一嘴泥巴。
张炀说:“泥巴很腥。”
李东耀问:“你没吃进去吧?”
张炀说:“吞了一点点。”
李东耀心疼得狂给他递水。
他陪他卸妆换衣,看到他手上、胸口、大腿被锄头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完全不用再画效果状。
他问他:“疼吗?”
他说还好。他疼得心都快碎了。
晚上,李东耀说要一起睡。
张炀没有像之前那样说妨碍演戏状态拒绝他,而是应了他。
两人躺在一起,张炀主动抱他,温柔的,不带任何□□的。
李东耀问他:“你是张炀,还是刘长峰?”
他说都是。
李东耀说:“你今晚答应我,是为了演戏?”
张炀朝他怀里凑得更近:“不是。”
李东耀将人搂紧。
“我现在很难过,因为刘长峰。这种难过好,也是不好。”张炀说。
李东耀想起李蓉跟他提过的,张炀这次用的表演方式很危险,他把自己变成了刘长峰。
“你是张炀,我的张炀。”李东耀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
大概一百多遍后,怀里的张炀笑了。他抬起头,一双眼眸晶晶亮。李东耀低头,咬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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