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手颤抖着,眼泪止不住的流淌,拿着帕子将泪水狠狠的抹掉,“哭什么,没出息。”这么说着,但是眼泪还是绵延不绝。秦卿认真的洗了个澡,将一身华服全部换下,穿上他准备多年的素衣麻裤,将头上的金银珠花全部卸下,只余一根含着血红斑点的罂粟花木簪。空着手,快步的走出他住了多年的楼阁,毫不犹豫的将阁楼的身影抛在背后,向着前院走去。曾经,那里是他最痛恨的必经之地,可是今天,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那里,变成了他的救赎之路,那里有个女人在等他……
☆、23回去
顾荣站在院子中间,听见细细的脚步声,眼睛一亮,看见秦青手抓着裙角已经跨出门槛,有些紧张的看着顾荣,顾荣微微一笑,大步向他走去,伸出手期待的看着他。
秦卿眼睛红红的,却异常的晶莹水亮,抓着裙摆的手紧了又紧,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秒,秦卿朦胧的笑了,才放开手,将手放进顾荣的手心之中。手刚刚触及,顾荣手一握,紧紧抓住。
顾荣看秦青穿着一身素衣,脱去了妖娆,反而带着清雅,不经意间又能看到骨子里的刚毅。顾荣握紧手,感受另一个人的体温,感受从手心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心跳和喜悦。
只是美好的时候,有一个人很破坏气氛,那就是那个鸨爹,拿了秦青的卖身契,磨磨蹭蹭的,好半天才递给顾荣。一脸不舍又羡慕的看着秦卿,拉着秦卿的手,叽叽喳喳说什么都是溶二小姐的恩德,要不是她发了话,不然他是不会放人的,种种之类。秦卿不安的看着顾荣,不自在要拉出手,要跟顾荣一起走了。
顾荣听见‘溶二小姐’这个字眼,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反射性的想到她第一次见到秦青的时候,身边那个气势不凡的华服女子。不由的,心里有些堵,拿了秦青的卖身契,放进怀里就拉着他走了。
出了门,顾荣牵了一点红过来,看向他,顿了一下,挥去心中的烦闷,拿出那张卖身契,递去给秦青,笑着对秦青说:“我们去买辆马车吧,骑着马要跑很久,我怕你不舒服。”
秦卿接过那张纸,拿着帕子捂住嘴巴,咽下要忍不住的呜咽,只是眼角的晶莹逃不开顾荣的眼睛。顾荣手一伸,自然而然的揽住秦青的腰身,让他靠着她。秦卿闷着不出声,随后有些不自在的站直身体,毕竟真正意义来说今天他们才是第三次见面,顾荣这么温柔的对待他,没有风场之中的轻佻和□鄙夷,只有满满的怜惜和爱护。他心里暖着,也惶恐着,他害怕,若是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境,清醒了过来,他依旧还处在那深海地狱之中煎熬,他要何去何从?只是他不愿放弃,他坚持了那么多年的希冀。带着迷茫,又含着希望,对着顾荣的温柔和热情更加的小心翼翼。打量着顾荣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不耐和不悦,微微低下头,轻轻颔首。
顾荣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这因为身处困境太久,抹掉了他原本的性子呢还是因为她真的是强求呢。心里有些苦涩,但是抓着秦青的手更紧了。
一手牵着一点红,一手拉着秦青,去街上询问马车的价钱,街上很多人侧目而视,顾荣习惯了被指点议论,天知道为什么她来到这个时空,即使不出名,她也总是在大众的视线之中。而秦卿紧张的冷汗直冒,心都提到嗓子眼,想躲藏,却发现无处可躲,身边都是嘲笑和鄙夷。他害怕,甚至惊恐的看向顾荣,手抓着顾荣的左手,用力的发白。
顾荣拉着秦青的手,没有注意,问了好几家卖车的,她询问价钱的时候那些卖家都很热情,只是看到她身后的人,脸都略黑沉,笑容有些淡了下来,偏偏价钱抬高了起来。只是顾荣不知道,只是觉得一辆车怎么这么贵,简单不怎么好的马车也要五六两,再好些的都要十多两。顾荣抿嘴,不过还是买了一辆能容七八人做的马车,以后她估计还要带着她一家向南方去。
正准备再去买一些被铺放在车厢里,垫得松软一些,免得路上颠簸坐车里的不舒服。回头要跟秦青说,发现他满脸的冷汗,还有青白的脸,即将晕厥的虚弱。顾荣一惊,连忙揽住他的肩膀,有些着急,“怎么了?不舒服么?”
秦卿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顾荣一愣,转头,发现很多人都在他们周围来来去去的走动,鄙夷的嗤笑或是带着□的猥琐的打量。顾荣一低头,看着他青白的脸色,还有眼中惊恐不安,心里一软,拿着手帕,将他脸上的汗泽擦掉,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安慰,“别怕,我们买些被褥就可以走了。你害怕就先进车里,没事的。”秦卿低头应了一声,只见一头华润的青丝如流水垂落在肩上,盈盈可怜可爱。
顾荣让卖车的人给她装好马车,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们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以及这马车的价钱为什么高的有些离谱……不过卖给了她,那就为她服务到底吧。顾荣磨磨唧唧的让她弄好这里,然后还有那里那里没装好,还有什么什么地方看着不安全的。完完全全的一番再翻的大麻烦,卖车人一副可气不可出的愤懑。顾荣心里窃笑,不理她,良久才装好车。然后去买了几床小被褥,给秦青垫好,想了一下,又买了几件锦缎衣裳包好放车里。
顾荣坐在车架上,非常不熟练的驾着车,慢吞吞的赶去跟穆奇汇合,穆奇看见她驾着马车,很好奇的瞅了瞅,很暧昧的笑笑,抓着脑袋,拉着要看热闹的穆西她们去看猪,最后才晃悠悠的一起朝着穆寨村去。顾荣有些害羞,她要拉着她的夫郎回家去了么……
下一秒,顾荣想起了她爹那顿竹笋炒肉片,咳咳,这次回去不会又在秦青面前再来一顿了吧?要是真来,她以后怎么面对他啊 ,嗷嗷,顾荣心里无限哀嚎。带着羞涩和忐忑,慢慢赶着车,马车沿着小河咿呀咿呀的转轮子而去。
回到穆寨村,先整顿好猪,现在村子里有很多人都吃上了肉,买整只猪的人少了,顾荣和穆奇她们就等着集市再拿去卖。安排好了顾荣才驾着马车回到她的房子中。
“到了,秦青,下来吧。”顾荣轻声喊着,秦青挽起车帘,下了车,顾荣眼神游移一下,挪过去执起他的手,将头扭一边,秦卿还能看见她耳垂泛着粉色。
顾荣向屋里喊了一声她回来了,却没有听见她爹的回应声,以为他又出去摆摊卖东西了,不过好像她好久都没做簪子了,她爹还有东西买吗?有些疑惑,不过牵着秦青的手,刚踏进大厅,便看见尤氏端端正正的坐在正椅上,梳着整齐油光的圆翻髻,簪着一把玉花鸟纹梳,一身玫瑰紫棉缎缎织掐花对襟褂子,月白棉裙。姿态淡定的品着茶,顾鱼穿着姜黄的袄子,配着鹅黄裙子,有些害怕的坐在一旁。
这是?三堂会审?还是一个华丽丽的下马威?顾荣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看了秦青一眼,发现他很紧张,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另一只手握拳在唇畔间咳了两声,“爹,我回来了。”
尤氏拿着茶盅,手一顿,不理会,继续喝茶。顾荣拉过秦青,“爹,他是秦青,过几日我们便成亲,你准备一下。”
尤氏手中的茶水斗漏了出来,将茶盅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眼神犀利的看向秦青,只见秦青生的顶顶一番好样貌,高挑的身姿,柳细的眉,长挑清亮的凤目,顾盼之间神采飘逸,见之忘俗。倒是一副好皮相,怪不得把他好好的荣姐儿勾的魂都没有了,做出这边不伦不类的败坏事。这般想着,越发的不悦,而荣姐儿还要跟他成亲,娶他做夫郎!尤氏胸部起起伏伏,只觉得胸口气得发慌。
秦卿原本会的讨好人的本事被忘得一干二净,紧张的站在原地,像是等着他一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尤氏又喝了口茶,才慢慢的开口,“叫秦卿么?是真名还是艺名?”
秦卿脸唰的白了,嘴唇微微颤抖,“真名。”
“哦?是么,明个儿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来,我好叫了媒人提亲。”尤氏这回没有看秦卿,而是定定的看着顾荣,期盼着顾荣说要娶他不过是玩笑话,只是他的话一落,顾荣脸上除了松了口气,之余便是眉开眼笑。尤氏心里有些酸涩,荣姐儿多久没有这般的笑过了?却是这肮脏的妓子让她开怀……尤氏又谨慎的看了一眼秦卿。挥挥手,站起身就要回房,只给顾荣和秦卿最后一句话,“他若是出了错,就休了。”
顾荣脸一黑,有些不悦,想说什么,秦卿拉拉她的衣角,摇摇头。顾鱼小小身体跳了起来,“我去做饭。”一溜烟便没了踪影。顾荣哂笑,算了,以后的事慢慢来吧,矛盾总可以解决的。
顾荣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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