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游记》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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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礼稍稍安下醒来,仔细讯别了福玉这几日的起居饮食,又与晴空说笑了一阵,才让贴身小内侍提了羊角灯送晴空回去。
自此,福玉便有几顿不曾进食,只是说胸口饱闷,过日,因着嫌殿中的空气烦闷,出去走走时不慎见了风,咳嗽,头晕目眩,晴空几人见了,忙拿了宫牌去请太医,那太医诊了脉,只说是受了凉,又有些陈年旧疾亏了气血,保养着就是,胤礼当时陪在福玉身边,但一连几天也不见稍减,心下着急,差人叫了胤禛,两人请示了康熙,好不容易叫了院使过来开药。
哪知过了立夏,这病越发的严重了,大大小小的方子都不见效,又添了昏迷等症状,饮食也是少了许多,日日不过几碗汤水,两兄弟并富察氏三人只得日日夜夜轮流呆在永寿宫侍疾,擦洗汤药更是不敢假以他人之手。
福玉病了,满宫里的大小嫔妃无不是每日请安,倒一日,被来瞧福玉的康熙撞见,好一通训斥,又发了她们每人抄了经书永寿宫才算清净了下来。
康熙进来时,福玉正巧是昏迷着,晴空本欲想唤醒她,打康熙制止了,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坐到床沿仔细打量着,福玉虽在外留了几道神识,但也不愿睁眼,神魂往空间行去,维持着昏迷的假象。
康熙给福玉吃的是一种慢性的散尽人生气的蒙古秘药,其实这些年困在这宫中,她也是厌了,如今,她的功法已有小成,两个儿子的后路已经安排好了,只要胤禛不要昏了头造反,那把椅子也是跑不掉了,想比宫中谨慎压抑行事,如此何不趁此机会出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摩挲这福玉露在外头的脸蛋,苍白消瘦,往日油光顺滑的乌丝也失去了光泽,胡乱的披在枕头上,康熙心中升起一股股愧疚,叹了口气,瞬间像是老了几岁,一向坚毅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半响,嘴里才喃喃:“玉儿,是我负了你,如今我已后悔却没了回头药。”说着,声音也哽咽了:“你放心,胤禛定会是个好君王的,你只管怪我,这冤孽,日后我下了阴曹地府向你赔罪,只是大清的江山,容不得这般强大的外戚,胤禛会好好待他们的,我,我……”一串滚烫的泪珠滴在福玉的手上,让在空间中的福玉感到一阵火一般的灼热:“玉儿,你定要慢点走,我定会来寻你的,你切切记住……”说着把一串桂圆般大小的碧玺绕到福玉的腕子上:“这是我从活佛那里求了来了,你……”
絮絮叨叨又说了许久,康熙才蹒跚了步子走出永寿宫,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后,福玉睁开了那双水眸,其中感动,纠结,痛哭一一闪过,不过一息又复闭上,只枕头上绣着的牡丹花蕊那暗沉了许多的颜色知道刚刚什么流了下来。
康熙五十年七月,康熙晋永寿宫懿妃为懿皇贵妃,,连升两级,前朝后宫都明白这福玉该是不行了,八月,又明十七皇子胤礼贝勒提前大婚冲喜,迎娶依尔觉罗氏,婚后,福玉的精神明显好了些许,赏了一整套大红水晶的头面安抚了那女子,又殷切嘱咐了小儿子与媳妇和睦持家,生死有命不可迁怒于人。
福玉的病时好时坏,不过在儿孙们的陪伴下倒是拖到了来年一月,嫁妆私房什么的早就分给了两个儿子,其余的不过是有时想起什么又派人交给自己的几个嫡孙,嫡孙女儿,又向康熙请旨安排好了自己宫中女婢们的去向,请了富察氏和西西觉罗氏两个嫂嫂做主,在自家庄子上给晴空几人过继了子女,又分了些体己,金银留作念想,日后,无论是抚养了子女傍身还是愿意在瓜尔佳氏府上当个教养嬷嬷都是便宜。
康熙五十一年一月,永寿宫中。
躺在床上的福玉狠狠心,眯了眼不去看跪了一地的儿孙,暗暗运功,震散了丹田中最后残留的真气,神魂一下子从肉身中脱离了开来,她本就是修的神魂,如今离了那副臭皮囊,天地间的灵气源源不断流入胸间,随之流入四肢百骸,悠悠荡荡,好不清灵自在。
还未细细体会其中三味,福玉胸中突然一阵绞痛悸动,转头一看,自己的两个傻儿子正哭得难以自抑,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不愿让内务府的宫女停床收敛,终究是逃不开的羁绊,飞身下降,福玉的神魂蹲在两个儿子的身边,将手附在他俩的背后,源源不断的灵气输了过去,虽然他两不能吸收,但他俩若感觉到,定会知道自己就在他们身边,自己今年已有五十又七,在这平均年龄不高的古代,也算得上是差不多了,只能说自己是尘缘已尽。
……
飘飘荡荡,福玉游遍大山南北,去过神秘的神农架,在哪里寻找野人,与动物们嬉戏,游过泱泱岷江,峨峨蜀山,在那里看了一望无际的竹海,近距离观看国宝熊猫,看过胤禛泰山封禅,甚至私心作祟,那日,营造出整整两个时辰的‘泰山佛光’,她曾在蒙古一望无垠的草地上与最雄峻的马儿赛跑,骑在英猛的雪雕身上,去过天山昆仑寻找神仙踪迹,攀登了天下第一高峰——珠穆朗玛……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逝,紫禁城中,在内务府和礼部的协办下,举行了盛大隆重的禅让与登基仪式,胤禛一身明黄龙袍,太和殿龙椅上接受一众宗室王公,前朝大臣的‘三跪九叩’大拜与“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自此雍正元年开始。
旁观了自己的儿子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的全程福玉是激动地,莫名的,她开始寻找康熙的行踪,康熙自决定禅位开始,就已决定在畅春园暗度晚年,早年像宜妃,容妃等服侍过自己又有子女的妃嫔们一律许了儿子们接回去奉养,其余的嫔妃,全部交予皇后让她们按制搬出东西六宫,迁入寿安,寿康两宫奉养,至于康熙,身边除了内侍宫女再没留人,倒是把几个尚未长大的儿子接到身边□。
站在窗外看着须发斑白额康熙,福玉的眼中突然涌起热意,突然觉得漂泊得有些累了,畅春园的景色优美,又极是清净,收拾一间屋子,住了下也好。
☆、99番外
靠在引枕上的康熙眼睛微眯;神色恍惚;现在自己的身子仿佛就是个被被扎满了孔的容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日一日的漏着,现在不过是最后的一丝气息在吊着罢了;看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儿子,英挺,刚毅,他是一个的合格的帝王。祖宗的基业;大清的江山交到他的手中,自己九泉之下也是有颜面向列祖列宗交代了,相比太子多时让自己骄傲的时刻;看着不温不火但老练稳重的老四明显更显牢靠,自己,到底没看错了去。
昔年户部追缴欠款,那时自己才第一次真正正眼关注到胤禛,胤祚自小性情刚烈,嫉恶如仇,但却苛吝自己也刻薄他人,难能服众,当年,那被处置了的官员无不给自己上折子弹劾,杖着几辈子的颜面,叫苦的,抱怨的,甚至说是逼死官员的……言辞之激烈,态度之顽恶,自己“心力交瘁,容颜清减”,那时,胤禛的能力第一次被自己看到了眼里,不徐不疾,却又能一击即中,被他盯上的大臣无不老老实实归还了银钱,昨日种种走马灯一般在康熙面前闪过,舒了口气,叹:自己真是老了。
这些年,康熙退位,做了太上皇后,越发看得明白了,胤禛,见识心机远在他众兄弟之上,最重要的是心存公义,自己年老后精力不济,顾念旧情,又皆处置了那么多儿子,作为一个父亲实在是痛心伤心,也头痛储位空悬的问题,看着自己的这些儿子因为那张椅子争夺不休,自己又病了一大场,时间与精力在朝政上却是缩减了许多,吏治委实糜烂。退位也算是了了这桩心事,胤禛是个成大器的,这些年把自己未能完成的任务与心愿都做了个七七八八,几位兄弟也都做到了善待,如今,倒也是个个卸了那些小心思,辅佐胤禛为大清做事,由此心胸手段比自己也不逞让。
也不去理会胤禛微红的眼眶和胤礼哭泣全无形象的样子,康熙眯着眼倚在床上,神思却轻飘飘的,想着自己的这一生,八岁登基,这皇位一坐就是五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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