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宴_季昀》第2章


当日播报:
2002年2月至9月间,中国证监会发行监管部发审委工作处处长江泽涛利用职务之变,接受银川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请托,在帮助该公司申请上市过程中,非法收取贿赂人民币280余万元。
长海中级人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判处江泽涛有期徒刑13年,查收其全部财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更新,谢谢大家!
第2章 第二个响雷
江成宴近二十年平静顺遂的生活并未因为江泽涛入狱发生明显的变化。
这似乎是一场舞台剧的幕后,江泽涛不是主角,仅仅参演了前奏,而他,更加没有出演的戏码,只是在无人察觉的幕布之下,完成他的退场。
这退场由江泽涛给他。
探视的第二天,负责江泽涛经济事务的律师就将一份文件袋转交给了江成宴。
文件袋内是新的身份证和国外一处房产证。
律师转交文件袋后又交代了其他事情,江成宴全部处理结束已经是下午,律师也已经离开。
电脑一直显示有新邮件,大概是律师发来的,江城宴靠在床上,却没有想看的意思。
江泽涛入狱后,他一直在翻阅所有遗留的文件卷宗,一切都完美无缺。
每一项交易记录都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一切都无懈可击。
这场受贿贪污人赃俱获,供认不讳,即使如此,是否就是真相。
他一直看着窗外,眼见泼墨的夜色逐渐被熹微的日光掩盖,嘴唇微动,终究一言不发。
他隐隐感觉父亲的入狱是庞大棋盘上的第一步,除非王牌倒下,多米诺骨牌永不会停止。
与此同时,江泽涛锒铛入狱的消息从新闻扩散到媒体。
历史上诸如此类的贪墨大案不胜枚举,江泽涛隐没踪迹落户二线城市。
证监会的名声虽然大,落到长海这处小地方其实并没什么影响。
这次的贪污案因江泽涛没有上诉,在此便可以画上句号,从此结案。
但这股海风终究还是传到了一些人的耳中。
对于有些地方而言,江泽涛这个名字本身,便意味着禁忌与鲜血。
有人想要按下,有人想要掀开。人心之上,谁也无法预料的是天意。
在一列飞速前进的列车中,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刚想舒展舒展高大的身躯,就一个不留意从凳子上滚了下来。
他打了一个哈欠,随意地瞥了一眼车窗外拂掠而过的景色,又闭上了眼睛。
在列车抵达前,全国各地即将能收到来自长海的,第二个真正意义的重磅新闻。
平江隧道坍塌,伤亡人数过百,正在救援中。
长海市内,施工团队和建筑公司被连根拔起,各大报纸接连曝出几大丑闻。
紧接着不知名的小杂志又公开了后期的质检报告。
种种猜测和静默将舆论的中心聚集在了银川实业,矛头直指投资建设平江大桥的银川实业,而受贿银川实业的人,正是身陷囹圄的江泽涛。
江泽涛早就因受贿引发了一片舆论风波,现在投资建设的隧道发生坍塌。
长海出现大范围的□□示威。
受害家属怀抱亲人遗像在警局门口静坐示威。
失踪者家属手持血书写的〃杀人犯〃聚集政府办事处两旁。
处在风暴中心的江泽涛,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远处江水翻涌,仿佛蛰伏的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凌晨四点五十八分,江成宴正翻阅从家里带出来的文件。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幽蓝的光衬得他熬夜多日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抿紧着唇,划下了接听键。对面有些喧闹,接着很快安静下来。
“江泽涛的家属是吗?”
“是。”
“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您的父亲经抢救无效,现已宣告死亡。”
江成宴嘴唇微张,然后轻轻抿住,短暂的沉默后,他低声道:“我马上过来。”
定义江泽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似乎有很多不同的答案。
但是对于江成宴而言,他的答案至始至终只有两个字。
父亲。
曾经高官晋爵也好,如今罄竹难书也罢。
没有人生来就知道自己即将背负的是什么样的责任,总在起落浮沉中做出抉择。
有人选择忘却和抛弃,就有人选择承担和践行。
父亲这个身份,江泽涛从一始终地担当和履行。
江成宴从坐上出租车开始,精神一直处于一种游离和涣散的状态,他感觉胸口有一种压抑钝挫的痛,仿佛有生锈的军刺一点点搅着自己的血肉,再抽开。
他很难定义每一种新情感的发生,对他而言,平静是生活的正面,变化则是反面。他一直生活在顺遂安宁的生活中,从未接触过生活的反面。
而喜悦,难过,愤怒,痛苦,这些常人看来司空见惯的情绪对他而言都是崭新乃至新奇的。
无论是他还是江泽涛,都甚少有情绪流溢于外的表达,因此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情绪就是难过,多日奔波烦闷施加给他的正是压抑。
这是将情绪引导出内心的一个开端,将来也会有人和事让他释放更多情绪,例如喜悦,惊讶等等。
那些或积极或负面的情绪实则都是人生难得可贵的记忆与财富,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没有懂得得道理,他会逐渐发现正是这样。
江泽涛对江成宴的教育只有一个原则。亲力亲为。
除却学校的基本知识,只要江成宴想了解,江泽涛就会能力范围内的最好资源,江泽涛从来不去晚会酒宴,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看星星和雕刻。
江泽涛花钱最多的地方就是天文望远镜。
除此以外,江家的书房另外还有一个独立的房间,里面全是江泽涛没事儿雕刻的木雕,甚至家具。
江泽涛真是一个很乏味的人,江成宴轻微地笑了笑。
“江先生是吗?”
“江成宴先生?”
“这里签个字,确认尸体。”
……
“江先生,江先生。”
数夜不寐的疲惫让他现在头疼,此刻喋喋不休的声音更是吵得他整个人都要四分五裂。
门外似乎有人在低声说话,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江成宴回过头一瞥,门外修长的手形一闪,有人轻柔地关上了门。
江成宴站在床缘边,他微微捏紧手,想伸出手却又缩回来。
十□□岁的年纪,正是男孩向男人过渡的阶段。
江成宴的性格还看不出有太大的变化,外貌却有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原本匀称的身材变得瘦削多了,冷清的铂金色瞳仁下有淡青色的阴影。
因为研究的卷宗太多,他还配了一幅金丝边框眼镜。
父亲离世的现实似乎已经摆到了自己的面前,从接到电话到来到医院,从心痛到平静,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他觉得古怪。
不是因为自己的冷血无情,而是因为这具尸体的奇怪。
体形,面容都没有明显的区别,到底是哪里的不同。
难道是血缘相同的本能?
血型和DNA都会影响身体各项指标,进而影响身体各项激素,也因此有了脾性气质的说法。
而医生让自己确认的这具尸体,就像审讯室的那份笔录一样,看似完美的证据,却给人直觉的不安。
他蹲下身想要细细观察尸体的具体特征,频繁的熬夜让他的头钝钝地疼,再站起身时有些不稳,他下意识地抓住床沿。
被盖住白布的尸体垂落了一只手在外面,江成宴随意一看,却发现这只手与父亲的手不太像。
那是极其细微的不同,只有朝夕相处,对彼此生活习惯了然于心的人才会清楚。
这只手上没有戒指,那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的印痕。
江泽涛的无名指上一直佩戴着一枚戒指,经年累月,从未摘下。
如今,这具被冠以江泽涛名号的身体,不仅没有了戒指,还没有了印痕。
除却这一点,一切都很完美。
精心找了这样一个和父亲相似的尸体,背后又有什么样的用意呢?
现在或者不可知,但是有一点很明确,精心设局的人必然要来查收成果,那个人花费这样的心力布置父亲的死亡,必然不会只凭一张单薄的通知书便安心,他或者会选择亲自验收。
江成宴环顾四周,将视线定格在了天花板上。
监控室中走出一个人,那人比江泽涛要高一些,随意地披着黑色大衣,足蹬一双高帮军靴。
来人随意地看了江成宴一眼,就像看什么让他难受的东西,眉头微蹙,抬腿便要离开。
这种人见过一面便难以忘记,只是因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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