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第九区》第22章


亨利想了想说:“算了吧,毕竟我们不是收容所,这样的废物不计其数,如果每个都来投奔,我们的粮食不足,会引起动乱的。把他赶走。”
杨京蹲了下来看着男孩,问:“你有亲人吗?”
男孩摇了摇头:“我就一个人。”
杨京似乎有些遗憾,他说:“如果你有亲人的话,他们作为劳动力,我们不介意收容你,但是你只有一个人,你对我们来说没有贡献,很抱歉,你只能离开。”
男孩拉住了杨京的手,他说:“我能劳动,我能!”
亨利往他面前一站:“证明你能,如果你能推动我的身体倒退一步,就让你留下来。”
男孩看到了如山丘般高大的亨利,心里是畏惧的,他从来没看到过肌肉这么强壮的人。他见到的人都和爸爸、牙膏那样瘦弱不堪。
他咬咬牙,助跑了十几米,可是无论他怎么助跑,他都跑不快,他跑到亨利面前的时候气喘吁吁,他撞了亨利,结果自己跌得四脚朝天,灰尘扬得满天都是,他仿佛被包裹了。
亨利和杨京忍不住笑起来。
杨京喊着:“下一个。”
牙膏同情地看了眼男孩,他走上了前,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男孩,那个孩子倒在地上之后一时半会竟然站不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嘲笑他。
男孩终于站起来了,他这回不跑了,他就站在亨利的身边推他,可是亨利纹丝不动。
杨京检查了牙膏的身体,没有什么严重外伤,就是瘦了点,但是没关系,他们有了东西吃很快就会强壮起来,所以牙膏被获准进入。
牙膏领到了一套衣服和一份食物,他站在安全线内看着一次又一次倒在灰尘中的男孩,牙膏的眼睛深深凹陷在他的眼眶里,这双眼睛又大又灵活,而他的行动看上去疲惫麻木。
带他进去的人催促着:“看什么呢,快点走吧。”
牙膏慢慢转头跟着那个人走,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到男孩站在外面,孤独弱小。
亨利和杨京见没有人了,打算收工,拉下安全门。
牙膏犹豫着回到了入口处,他紧张地说话结巴,他说:“长官……让他进来吧,他……是我的弟弟。”他咽了咽口水,手不自觉搓着自己的裤腿。
杨京瞅了瞅牙膏,又瞅了眼男孩,他笑着说:“你是黑种人,他是黄种人,他怎么可能是你弟弟?”
牙膏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像他妈妈。”
杨京觉得不靠谱,就算再像他妈妈,怎么可能一丁点都不像。他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牙膏说:“因为我讨厌他。他得爸妈的宠爱。但是他毕竟是我弟弟,你看他是个瘸子,如果不是我这个哥哥在照顾他,他怎么能活到现在?阿勇,过来。”
杨京看了眼阿勇,觉得也是,这么弱小的孩子,如果不是有哥哥他是活不下来的。
牙膏说:“长官,我可以努力干活,照顾弟弟,如果你们能让他进来,我们可以两个人吃一个人的食物。”
杨京觉得这个可行,看了眼亨利,亨利点点头,使劲摸了摸阿勇的头:“小男孩还挺有志气的,你得谢谢你的哥哥。去吧。”
男孩难以置信,牙膏居然会帮他。他跟着牙膏一起,他们被分到了一间宿舍里。宿舍里窗明几净。有两张单人的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男孩和牙膏面对面坐着。
男孩说:“谢谢你。”
牙膏:“你得叫我哥哥。”
男孩顿了顿:“哥哥。”
牙膏:“嗯。”
男孩说:“昨天被我杀死的那个人是你什么人?”
男孩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他觉得这是两个人相互信任的关键。
牙膏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男孩震惊了,他杀死的居然是牙膏的弟弟!
牙膏说:“我讨厌他。所以他死了我一点都不难过。”
男孩的嘴微微开合,他说:“可他是你的亲人。”
牙膏:“是的,他是我的亲人,可他罪有应得。”
男孩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服,他的双肩抽动着,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
牙膏:“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你不是说你有爸爸吗?”
男孩说:“是的,我爸爸他在这里。”
牙膏:“你为什么不说你爸爸在这里?”
男孩:“我爸爸被他们抓住了,所以我不能说。”
牙膏:“你想救你爸爸?你一个人?”
男孩:“是的,我一个人。”
牙膏:“他们为什么要抓你爸爸?”
男孩:“因为他偷偷潜入了这里。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很谨慎。”
牙膏:“他一定不希望你进来。”
男孩:“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进来。”
牙膏:“为什么你一定要进来?你可能帮不了他,还会给他添乱。”
男孩:“我没有想过。我只是想如果我不能救他出去,我就和他们死在一起。”
牙膏:“他们?除了爸爸,还有谁?”
男孩:“姐姐。”
牙膏沉思:“你真幸运,有爸爸和姐姐。”
男孩:“我还有你,哥哥。”
牙膏:“你们真的能够为亲人献出生命吗?”
男孩抿着嘴,他用力点点头,好像有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但是男孩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从来都是爸爸在救我。我没有救过他。”
牙膏看着天花板,露出大片眼白,好像他这样能看到上帝一样。他说:“也许你也不能。”
男孩心里闪过一丝恐慌,也许他也不能。这是多么可怕的假设。
牙膏用双手捂住脸,他不相信,连亲人都不能相信。
父亲为了救弟弟可以牺牲他,他们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要被吃掉却只能躲在那里,紧紧捂住嘴和眼睛,这样他们就看不到,也无法呼喊,他恨他们。
他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他被他们抛弃和背弃。弟弟拿他去引老鼠,他很害怕那种东西,可是弟弟说,如果你不那么做,我们都会饿死,你能看着自己的弟弟饿死吗?你就不饿吗?既然饿为什么不去拼命?就算会死!
他没有反驳为什么弟弟不自己去做诱饵,所以他去了,因为那是他的弟弟,亲人。爸爸去世之后唯一的伙伴。他受伤了,幸运的是他捉到了几只老鼠。可是弟弟并没有帮他,他急于去清洗烧烤老鼠。是他自己用小刀一点点割去了被咬伤的皮肉,然后用烧红的火一点点熨烫自己的伤口。
亲人在他眼里没有温暖,只有索取,而他却只能包容不能怨恨。
他亲手埋葬了父亲,也亲手埋葬了弟弟。他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生命。
只要上帝想要拿走,他随时都愿意死去。
牙膏将他的脸埋在手掌心里不想抬起来,好像这样可以让他获得一些庇佑。
男孩安慰他,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那么多心里话。”
牙膏沉默了一会,他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帮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男孩说:“这种感觉真好。”
牙膏也说:“这种感觉真好。”
男孩说:“你会帮我找爸爸吗?”
牙膏说:“不,我不会。我没法对抗他们。”
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承认有点害怕,他说:“对不起,我应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
牙膏像是在对男孩说,也像在对他自己说:“没关系,但这次我不会帮你,想也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最近事情比较多,两边都没更,这回这章更之后会有一段时间不更,先去更星际那篇,这篇存稿。
☆、Chapter17
男人昏迷了整整两天,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一盏吊灯,一股久违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了他的鼻翼,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咳嗽他就感到肋骨下方的疼痛,好像一根筋要把他整个人给抽得弯了起来。
一位护士慌忙用一块湿润干净的白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并且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胸口。男人感到好一点了,护士说:“需要喝水吗?”
男人点点头,他感到头晕,吊灯在他眼前晃着,他应该睡了很长时间,奇怪的是这是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段时间,他没有梦,没有恐惧,他慢慢支起身子,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简陋的医务室,里面只有几张推床,一些简单的消毒器具,基本的手术工具,他看到药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小盒药剂。
他的神经一度反应不过来,他甚至连孩子都忘记了,他一直试图弄明白一件事,他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这里很安静,有一个漂亮的护士,长得很像年轻时候的玛丽,他甚至以为自己死了,可是当他看到那空荡的药柜,和陈旧落后的医务室的时候,他渐渐又觉得他还在现实里,他看到了身下的那张床的床沿,白色油漆已经掉落了,只剩下红色裸露的铁管。
他伸出手指去触碰了一下,铁末子纷纷扬扬往下落,落在了地上,地面有一层层薄薄的灰,灰上有几个脚印,铁锈粉落入灰烬之后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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