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封疆 (原版)》第19章


“陌上菊花开。”韩朗捏他下巴,捏得死紧:“这出双簧的名,好不好听?华大少你很热么,正月里扇扇,居然还香汗淋漓。” 
“热是不热,就是腿有些疼。”华容比划:“陌上菊花开,王爷真是好才情。” 
韩朗眯眼,撩开他长衫,果然看见伤口渗血,将绷带染得通红。 
“可惜,伤没好,就不好开菊花了。” 
“菊花陌上开,耽美九洲同。王爷这般风雅,华容的腿子又算什么。”华容一字字比手势,笑得倜傥,冷汗片刻就已收干。 
云雨之后人有些疲乏,韩朗将手枕到头后,开始假寐。 
记忆里那幕还是鲜明。 
楚家,原来世代都是宫医,可不知怎的突然请辞,在周怀靖登基后搬去了南方。 
那年南方作乱,有韩焉余党盘踞,于是就有了韩朗的南方之行。 
遇见那把声音的一幕犹在眼前。 
是在酒楼,当时韩朗坐在二楼包间,听见有人在楼下大放厥词:“谁说妲己是妖孽,我说她才是封神榜里第一功臣。” 
那声音清脆,卷舌味偏重,竟是和刚刚失声的皇帝一摸一样。 
韩朗追出门去,楼下却已不见了那人影踪。 
“回大爷,刚才那位是西街楚家的公子。” 
老板的这一句话就好像覆水,顷刻就浇灭了楚家所有人生机。 
是夜星稀,楚家被灭门,韩朗终于找到了那个声音,知道声音的主人叫做楚陌。 
象方才双簧里演的那样,楚陌跪在当下,看着满地亲人的鲜血,问他:“杀人总要有个理由,敢问大人,我楚家何罪之有?” 
“你和你楚家的罪,就是你这把声音。”当时韩朗俯低,抚他的咽喉,就象抚过一件最最珍贵的宝器:“从今往后,你没有名字,不复存在,存在的就只有这把声音。” 
楚陌当时眦目,眼里烧过流火,还是个磊落意气的少年,骨子里和今日的林落音有些相像。 
“陌上菊花开。”想到这里韩朗失笑,手指抚过身侧华容脸颊:“耽美九洲同,华总受你这对对得绝好。” 
华容立刻咧嘴,美呆,露出满嘴大白牙。 
如果他真是楚家的人,曾经目睹那一幕,见过楚陌是怎么被开菊花,那他定力的确非常。 
一切的一切都只还只是猜测。 
韩朗在等,等流年归来,那么一切猜测就可以得到证实。 
又过半个月,流年没回来。 
京城里的雪开始融化,风也不再料峭,只带略微的寒意。 
华容已经大好,能走,只是不能再跑。 
对此他还是十分遗憾,跟华贵比手势:“这样戚大人的生意以后就不能再做,他喜欢玩老鹰捉小鸡。” 
华贵的心情看来不好,鸟也不鸟他,呼啦啦只顾扒饭。 
华容只好趴在桌子,指着桌上碗碟:“干煸四季豆,干炒牛河,干锅豇豆,华贵人,你明知道我靠后面吃饭;不能吃干的……到底是谁惹了你,你要这样拿我撒气。” 
华贵哼一声,咣铛铛收碗:“那你可以叫王府的厨子做给你吃,反正你现在当宠。” 
“叫……叫了等你劈死我?”华容撇嘴,愤愤比手势,亦步亦趋跟着他。 
跟出厨房后又跟出院子,华贵一回头他就看天,乌金扇子扇得飞快,一点也不心虚。 
果然,跟到最后跟进了流云的别院,华容咧嘴,心想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惹华贵人生气的果然是流云。 
流云已经大好,这阵子正在演练阵法。 
演练阵法也就罢了,他居然还请了个帮手,给他打下手跑腿。 
请帮手也就罢了,可这帮手偏偏还是个女的,眼眸黑漆漆,嫩得能掐出水来。 
反正华贵是看见她就生气,就想回去给华容做干的。 
“怎么还在摆这个,摆来摆去也学不会。”一见面华贵就翻眼,意思是一万个瞧流云不上。 
流云于是叹口气:“阵法最好是有人实验,可是这阵法有危险……” 
华贵的眼立刻放光。 
“主子!流云大侠说,阵法要人实验。” 
华容打跌,咬牙切齿,比手势:“干吗叫我,难道我的命就不值钱。” 
“被男人上死还不如阵法憋死,这叫死得其所!” 
华容又是打跌,也没空纠正他死得其所的用法,上来蹲低,朝流云一比手势:“你为什么要请这个丫鬟帮忙。” 
流云看得懂,一愣:“我现在手足无力,连块小石头也搬不动,当然只好请人帮忙。” 
“可是你不觉得我家华贵人力气更大吗?”比这句时华容偷偷摸摸,不给华贵瞧见:“我帮你试,你记得请他帮忙。” 
说完人就踏进阵法,扇子轻摆,那架势好像上街闲逛。 
处理完公务已经是深夜,韩朗回房,咳嗽一声,却不见华容踪影。 
下头有人奏禀:“华公子被困在流云公子的阵里,到现在还被倒吊在枣树上呢。” 
韩朗“哦”了声,老规矩,将身上官服一层层脱干净,空心系上件大袍。 
下面那人还跪着。 
“就让他吊着。”韩朗将手一挥:“吊到流云学会解阵为止,你去书房,把我折子拿来。” 
折子被拿来,屋里灯火通明,可韩朗突然觉得索然。 
少了华容,这屋子好像立刻变得冷清。 
门外这时有人通传:“禀王爷,大公子求见。” 
人是自己请来,韩朗并不意外,差人煮酒,等韩焉进门立刻举杯:“我记得我们兄弟已经很久没一起喝酒。” 
韩焉点头,落座,一口气将酒饮尽。 
韩朗又替他满上:“以后我们对饮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你说得没错,我中了毒,毒名将离,我也的确行将离开。”停顿片刻之后韩朗又道,并不悲切,而是平静。 
韩焉轻笑了声,将杯子在手心摇晃,环顾左右:“怎么不见你那位殿前欢华总受。” 
韩朗不答。 
“你就从来不觉得他这个人不简单吗?” 
“有劳大哥关心,这事已经在查证。” 
“有了怀疑还需要求证?”韩焉的笑开始有了嘲讽:“抚宁王韩太傅,你几时变得这么婆妈?” 
韩朗顿时沉默。 
有了怀疑却不灭口,是啊,他几时变得这么婆妈。 
“他是只玩具,目前为止还很好玩的玩具。”顿了一小会韩朗立刻接口:“大哥不需要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什么建议。” 
“我死之后,接我位子辅佐圣上。” 
韩焉还是笑,笑里芥蒂分明:“今天咱们不说这个,听说你最近得了个人才。” 
“谁。” 
“林落音。”韩焉一字字:“风闻他在西南打了胜仗。” 
“没错,他这人的确是个将才。” 
“听说他使左手剑。” 
“是。” 
“恭喜。”隔一会韩焉才道,将杯递到唇边,一口口极是缓慢地饮尽。 
第十六章 
月半圆,树不矮,华容大倌人就这么被高高倒吊着,闭目凝神,温习静夜思。 
“没想到你这样挂着,还挺有气质的嘛。”韩朗现身,用食指点推着华容的太阳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来回摇晃。 
华容睁目,月下笑脸眯眯,满布着血丝的双眼,勉强可算是璨亮。 
吊着他的粗绳此时闷声断裂,他立刻头向地笔直坠下。 
韩朗伸腿勾足,在他落地前将他的头勾抬住,没能让他开出丝毫血花。 
“王爷,你来破阵接我回去。”华容勉强站起,活动下麻木的筋骨,立刻满脸堆笑打手势。 
韩朗冷笑,拍拍他冻得僵硬的脸,“你当本王是万能钥匙?想开哪里就开哪里?相比开你的菊花,我还比较有信心。” 
华容嘴巴半张,词穷;足见是挂的时间过长,脑子暂时不够用了。“王爷不会阵法?” 
韩朗大笑,拉他并排坐下,环顾黑漆漆的四周。 
“既然暂时回不去,不如趁这风高夜黑,我们来次野合吧。”他用指圈弄着华容蓬松的乱发,建议。 
天下第一受华大倌人哪会拒绝,立刻展开笑脸,正想表示着自己的昂然兴趣时,韩朗却已将自己的外氅给他披上。 
“王爷真好,野合前,还担心怕我冻着。”华容手指舞动。 
“华容你真够假惺惺的,本王救你受伤,也没见你‘半’个谢字出手呢!”韩朗对着华容白皙的颈子吹气,鼻息温热,眼神却冰冷,浓浓杀气迅速凝聚,重压在华容的身上。 
“我原先是想买补品来孝敬的,但是又觉得——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少问帐房要滋补品,也就是了。”华容动手,应答如流。 
羊毛出在羊身上。好!有胆识! 
可这胆识,不足以让韩朗能不杀他。而韩朗心里很清楚,自己确实没想杀他。 
四周的夜风,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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