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承春》第156章


咣的一声,端砚四分五裂。在这种痛快的分解中,林暮阳就像看到了自己的那颗心,也如同这样被肢解。两种痛快相抵,他觉得没那么疼了。
他双手支着桌案的边缘,头沉重的低下去,低下去,似乎要把满腹心事都一直垂到地底下去。她现在就像个百变的妖精,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偏偏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都对她念念不忘。
她现在对他来说好陌生啊。
可越陌生,他越想靠近,想要弄明白,到底他和她是怎么被命运搓弄的变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走前,孙毓说了一句“玉姨娘在她面前讨不到便宜”,不只是在说钟玉灵,也是在说自己吧?
她现在就是揣着满腹的心机,还有那冲天的仇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对谁下手,一个已经迷失了正常人的神智,近乎丧心病狂的疯子了。
可他对这个疯子,没有一点痛恨,竟然还会有怜惜之情。他会看着她走神,他会情不自禁的想,如果他能换回她这样一直对他柔柔的笑,他愿意做一切事。
可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不论他做什么,他永远都得不到她真实的温柔的多情的笑了。命运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和她之间本该有的情愫搅的支离破碎。
那晚中毒的事,他事后想过,绝对是将离的手笔。
可是查无可查。说到底,她完全可以推赖到她无知上面去,但那绝子汤、避子汤是真实的存在。
从前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却似乎明白了。她纵然有好心要为钟玉灵和湘云打报不平,却绝对不是为了他。
她想做的,不过是要他和朱氏生了嫌隙。
只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她做来到底有何益?
就因为,她恨他,所以,她见不得他有一丁点好过吗?
她恨他,可他也恨她。那就彼此相恨吧,这也是一种状态。等到她生下孩子……
将离气走林暮阳,并没多觉得多高兴,她仍然低垂着手,手里把玩着一大把栗子皮。栗子皮很扎手,扎的她有点疼。
可她还是握着,不停的用力,把栗子皮都捏的碎碎的。
她闭了闭眼睛,觉得心口特别的疼。她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可一见到他,她就不由自主的乍起浑身仅剩的刺,要扎的他浑身是血,她才会觉得自己不那么疼了。要疼就一起疼,没道理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在暗夜里疼。
玲珑进门,并不多问,只为禀承着本份道:“奶奶歇了吧。”
将离无意识的哦了一声,便艰难的起身。她的腿麻了,由于月份大,坐一会腿就浮肿,为了要气林暮阳,不过是硬撑着,这会儿他走了,所有的软弱才又回到了她身上。
玲珑伸手扶了将离一下,却没扶稳,将离重心却都落到了玲珑的手臂上,一时两人没能接洽好,将离的身子一歪,人就从炕上摔了下来。玲珑吓的魂飞魄散,再要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尖叫一声,以自身为垫,垫在了将离身下。
将离并没有摔到,双手一撑便站了起来,只是触动心事,眼角一酸,眼泪就争先恐后的往外涌,她扶着炕沿,上气不接下气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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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阳忽然就清心寡欲起来。他前所未有的出现了一种颓唐之势,除了投入到公务中去,他对什么都没了兴致。
钟玉灵几次要见他,都被孙毓毫不留情的挡在了书房外,到最后连二门都有人把守,不许人轻易出入。
湘云就更不用说,她本来就不是主动的人,林暮阳不见她,她是绝对不会去创造机会见他的。
林暮阳一连四五天都独宿在书房,朱氏也只装聋作哑,当作不知。
眼看着就是大年三十,朱氏叫人去跟林暮阳商量年夜饭的事。窈窕亲自出面,也只在书房外面等了一句话:随你家夫人做主。
朱氏做主的结果就是:一家团圆。
她的团圆便是不分妻妾,一大家子团坐在一起吃个年夜饭就算了。一来灰心,很有敷衍了事的意思,二来也是赌气。谁让林暮阳弄了那么多女人呢?那就一起热闹热闹吧。
将离听了这个消息,只是淡淡的嘲弄的笑了一下。朱氏这个人,真是很有意思,从前自己就是太高估她,无形之中把她看的太高高在上了,其实,也不过是个后院里可悲而又可怜的女人而已。
她根本无需出手,朱氏自己就编织了一张满是漏洞的大网,把她自己也罩了进去。
153、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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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将离早早的就推说头疼,连饺子都只草草的吃了两三个,便叫人都下去,说是要休息。
玲珑在一旁相劝:“奶奶刚吃完,就算是再乏也要过些时再睡,不然积了食可就不好了。若是奶奶无趣,您想做什么,奴婢去给您……”
将离轻摇头,竟然坐下来自己缷了头上的钗环。玲珑见劝说无益,叹口气,只得上前帮忙。
将离听凭玲珑替她打散了头发,用梳子一下一下的拢好,道:“奶奶,奴婢去备热水?”见将离点头,玲珑便匆忙下去传话了。
将离沐浴完,就见绣清进来,回道:“奶奶,四奶奶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今夜阖府团圆,怕您一个人寂寞无聊,不如一起过去,大家热闹,方不负过年的气氛。”
将离柔柔的一笑,道:“我不过是寄居的客人罢了,四奶奶何必如此客气?况且我是孀居之人,不喜热闹,去回了四奶奶吧。”
玲珑给绣清使了个眼色,便上前扶着将离坐到床边。将离又嘱咐:“早早关了院门,你们也早些歇着,或是家里就在这府里的,只管去跟家人团聚,我不要人服侍了。”
绣清是无依无靠的,玲珑却是有家人在这府里,将离虽然愿意给她这么大的恩赐,她却不敢接。将离身边就没几个贴身的丫鬟,她再走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不过玲珑并不反驳,应了是,便替将离熄了灯。只留一盏小灯,四下检查了,这才退出去。风阖上门。就见院门口灯火辉煌,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一个绝世美艳的少妇走了过来。
却是玉姨娘。
玲珑忙行礼。钟玉灵含笑道:“别客气,我是奉了爷和***吩咐,来请你们奶奶过去的,哟,这是怎么说?”她望一眼屋里一团黑,惊讶的道:“这大节下的,你们可别仗着你们奶奶好性儿。就贪玩好耍,连服侍都不尽心。怎么屋里一团黑漆漆的,连灯都不点?”
她这顿夹枪带棒,既显示了她地位的优越,又摆足了主子款,还卖了对将离的好儿。
玲珑不是绣清,在朱氏身边打磨惯了的,闻听这话也不骇怕,只微微一笑道:“承蒙四爷和四奶奶惦记着,我家大奶奶很是感激。成日没少跟奴婢念叨四爷和四***好,只恨无以为报……”要领,也是领四爷和四***情,跟这位玉姨娘的关系不大吧?
玲珑瞄了一眼钟玉灵被抢白的脸。又道:“奴婢们一向恭敬谨慎,再不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更别说糊弄主子们了,若不是大奶奶嫌灯光碍眼,一早就要歇了,奴婢又怎么敢站在门口守着呢?”
她不软不硬的回敬了钟玉灵几句,很是让钟玉灵憋气,却也不过是在面子上稍微有点难看,便笑道:“哟,别不是你们奶奶身子不大好吧?这么早就歇下了?怎么不赶紧请大夫?”
玲珑就有点不悦。她自己还说是大节下的,怎么说话全不顾忌?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将离不比旁人,要是说些病啊灾啊,旁人虽然心里硌应,可也不好说什么,但将离现在是双身子的人,眼看着就要临盆,钟玉灵说这些话,没的叫人忌讳。
这不是诅咒人吗?孩子何其无辜,大人再怎么样面和心不和,又碍着她什么了?这也用心太过恶毒了些。
况且玲珑一早就说将离歇了,可钟玉来说话就没有克制的放低了音调,还有点刻意的要说给将离听的意思。就算是真的睡下了,只怕也要被她吵醒了。
玲珑脸上仍带着笑,却不再那么温和,透出点张扬来,道:“姨娘放心,奴婢虽然愚笨,可服侍大奶奶是本份,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奴婢就不必活着了。大奶奶身体安康,小少爷也很活泼,只是奶奶身子重,又素来不喜欢热闹,所以一早就歇下了。姨娘跑这一趟,天冷路黑,倒是辛苦了,不若请姨娘进去坐坐喝杯热茶?”
钟玉灵也看得出来玲珑虽是看着温顺,可话里句句带刺,她又不好跟玲珑翻脸,毕竟身份在这,跟个丫头计较,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怨她自己有失身份,便笑道:“那倒不必了,既是一切安好,四爷和四奶奶想来也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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