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奴才》第54章


金妹再也没有以前毛躁的模样,当了大奶奶果然气度不同,大大方方,斯斯文文坐下,挥退身边的丫头们。 
陈伯也十分识趣,立即退下去,关起门让我们放心说话。 
金妹轻轻一笑:“你道我可以随便出门么?再说,姐姐才刚死不久。老爷说家里不能少个管事的,把我扶正了。” 
原来她当正室不过是最近的事,怪不得以前不见她出来。 
我干笑:“恭喜恭喜,那原来的正室倒也死得凑巧。” 
想当年她伤心成那样,还是决定嫁给王妃的远房亲戚,不就盼着有好日子过吗?如今算是目标达成。 
“快不要这么说。恭喜什么?传进老爷耳朵里可不好。”她瞪我一眼:“你呀,还是这个脾气……” 
我花了点功夫看她。 
她低垂着头,比以前漂亮不少。 
“我还记得你以前坐在床边,一头绣鞋,一头数落我。” 
“是吗?”她噗嗤一笑:“还记得你爬树,我总要仰着头劝你下来,脖子都酸死了。” 
我们一起笑起来,又渐渐停下笑声。 
沉默一会,她说:“玉郎,想起当年在九王府,日子真快活。” 
我闷声道:“在九王府不是当奴才吗?你现在不是奴才,是大奶奶了,岂不更快活。” 
她脸色微微发白,抿着唇,没有说话。 
气氛尴尬起来。 
两人低头喝了还一会闷茶,金妹幽幽道:“玉郎,我今天来求你个事。” 
“什么事?”我抬头,奇怪地问。 
她眼中波光粼粼,颤了一会唇,才开口:“他去了。” 
“他……”我刚说一个字,立即闭了嘴。 
他,那个曾经与她山盟海誓,做过无数美梦的他。 
咬着牙,决定度过短暂的屈辱,渴望最后得到幸福的他。 
在金妹的无言凝视中,知道即将被抛弃,却一句话也没有说,默默转身离开的他。 
金妹曾为他哭个肝肠寸断,却终于还是选择了“光明前程”。 
“有什么事可以帮忙?” 
金妹呆呆看着杯子,仿佛入了神,缓缓抬头,对我道:“帮我去他坟前看一眼。” 
“为什么自己不去?” 
“我……”她咬着唇,眼里射出恨意,不知道是恨我不懂她的苦楚,还是恨她自己。她哽咽道:“我可以去么?我现在什么身份,要让许家知道了……”她说不下去,一扯手帕,掩着嘴小声哭起来。 
我知道她心里难受,只好劝:“不要哭了,我帮你去看。要不要烧什么东西?纸钱什么的。” 
“看……看一眼……”她渐渐收了哭音,小心地抹开眼泪,生怕等一下让人看出她哭过:“替我看一眼就好,算帮我了结心愿。” 
我心里乱成一团,遇到这些事情心里就不好受。 
“好,我帮你去看。不要哭了,如果在许家受了委屈,就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谢谢。”金妹叹口气:“玉郎,好人有好报。你是好人,命也好,能遇到九王爷,什么大难都能跨过去。我不同,我命不好……” 
“金妹,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你命比我好,本事也大。”她说:“我总不明白,为什么你能过这么多关卡,能让人打心眼里佩服?你的本事真大,我下辈子当男人,也望着当个象你这样的男人。” 
我叹气。 
金妹到底是大奶奶,不能出门太久,很快,丫头就过来请她了。 
我打算送她到王府大门。 
金妹摇头道:“不要送。你和九王爷什么交情?我说到底,还是九王爷奴才里出来的,你送出大门,没了上下,于礼不合。我自己出去就好。” 
听她这么说,我怔了怔。终于还是让她独自离开了。 
晚上,笙儿回来,我把金妹来过的事情告诉他。 
连我们的谈话,也一字不漏告诉他。 
笙儿听了,笑道:“你的本事当然大,连当今皇上都对你肃然起敬,九王爷又被你迷得今生不再想他人。” 
我问:“笙儿,可知道我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你的本事太多,我哪里数得清。你又倔又硬,谁的道理也说不过你,谁也不敢欺负你,谁也不敢看不起你……” 
他说了半天,我哈哈大笑。 
“没想到我有这么多本事,你以后要多多夸奖我才行。” 
“你要我夸,我当然夸。”笙儿惬意地拥着我:“那你也说说,你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我?”我指指自己。 
“对,你自己说说自己的本事。” 
“我吗?”我抬头看看天上弯月,又想起当年他在池塘旁三番两次把我踢下池塘,害我大病一场。 
“其实……我什么本事也没有。”难得我真心实意承认自己不足。我收了笑容,回想当年,隐隐的骄傲和自豪浮了出来。 
我轻轻说:“什么本事也没有。” 
“我不过……不愿当奴才而已。” 
二王爷说过:我不能文,不能武,书法差劲,文章不通,恐怕床上功夫也是一塌胡涂。 
我只不过―――不愿当奴才而已。 
奴才(全文完)
《奴才》番外 他的名字
皇宫中,永见不到官员各处呈来的奏折上形容的一望无际的金黄麦田。最多,偶尔抬头,看天。 
天色澄清,同样也是一望无际,象泛着波浪的海洋,太阳虽然还闪着白光,却已经少了霸气,勉强待在中央。 
也难怪,已是深秋。 
他扫一眼案头,整整齐齐的奏折分成两摞。这边的,已经批完;而另一边,比这边高的,是未批完的。 
“唉……”他微微叹一口气,声音在御书房中回荡起来,响得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这里是这般的安静,竟比坟墓更可怕。 
总管小福子从外面无声无息钻进来,小心翼翼又尖声尖气地问:“皇上有吩咐?” 
他皱眉,不自觉挺直腰杆,无聊地挥挥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事,沉思着,象矜持地拿定了主意,慢吞吞吩咐道:“召九王爷进宫。” 
小福子领命去了,他这才重新坐下来对着满桌的奏折。 
九弟现在该在九王府。 
若他在九王府,那人一定在他身边。 
他们两人…… 
拿着手上的奏折,前面“秋收甚丰,此乃皇上洪福之征兆”云云反复看了几次,不由满心烦躁。扔了奏折,又站起来,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 
他们两人又该如何? 
九王府当年被砍掉的树重新栽起来了。深山里找的好树,用了不少民夫和银两运回来栽种,应该长得不错。 
也对,那人喜欢爬树掏鸟窝,没有树的王府怎能留得住他? 
时间过得慢,这个时节竟还是叫人气闷。 
“小福子,”他停下来,看看天色,转身问忙奔进来的总管:“九王爷怎么还没来?” 
“回皇上,奴才立即派人再去。” 
他摇头:“不用。下去吧。”后来,加一句嘱咐:“若到了,立即请进来。” 
“是。”小福子弯着背退出去。 
御书房中余他一人。他依旧背手踱步。 
九弟来了,怎么和他说?太妃到跟前哭诉了两三次,说九弟无论如何也要留个后。但九弟的脾气他这个二哥是知道的,哪里会肯?就算能跟九弟把道理说通,那人一定也不肯。 
万一闹起来,又是刀光剑影、血肉模糊的场面。 
“九王爷,您总算到了,皇上正等得急呢。”门外传来小福子殷勤的声音,门帘被高高掀开。 
来了。 
他忙收回焦躁的神情,坐回铺着明黄垫子的椅上。 
门外进来一人,眼睛点漆般的发亮,通身白衣,飘逸又神采奕奕,麻利地行礼,边问:“皇上叫得好急,出事了?” 
“没大事。”他冷静下来,方才冒上来的郁闷似乎全消了,悠闲地坐着,指指一边的椅子要弟弟坐下:“我们兄弟多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没法子,皇上忙。”九王爷坐下来,抹抹赶路惹出的汗珠:“国家大事太多,前两天契丹的使者团到京,别说下面负责接应的官儿,连我王府里的人也忙得人仰马翻。这些年契丹人打战打出明堂了,说起军力……” 
“好了,又说起国事。今天明明是叫你进来说自家事的。”他挥手叫停,视线忽然落在九弟的腰带上。 
黄色的丝绸腰带上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本是稀世珍品,却被碰掉了一个角,真是暴殄天物。 
他皱眉,指着玉佩:“那不是上月朕赏你的,南田新进贡上来的。” 
“是,臣弟看着喜欢,天天佩着……”九王爷解释着拿起玉佩,发现多了个缺角,不由愣了愣,很快露出个无奈的笑容:“什么时候又把这个弄坏了?天下的东西到了他手里就没有能保个完整的,鬼头鬼脑,亏着不动声色把我给瞒住了。” 
他摇头:“不要太纵容了。” 
九王爷脸上却仍是宠溺的表情:“他虽贪玩,倒不怎么闯祸。” 
坐在明黄垫子上的人似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只觉得酸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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