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隐半夏》第3章


能下地的第一天,紫菀扶着陆半夏走出房间,见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陆半夏身形晃了一下,不适应的用受遮挡住视线。 
“怎么了?”紫菀担心地问道。 
陆半夏摇摇头,仅从屋门口走到小院门口就耗费了他过多的精力。 
陆半夏休息片刻,正打算走过去,院门外两名教众突然提刀阻拦,“教主有令,陆公子不能离开这里。” 
陆半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教主乃秦隐,而卸掉易容术的自己,不过是个阶下囚,只是那日秦隐带自己回来时,可是说他带回的是翼九。 
紫菀扶着陆半夏往回走,离看守人远了,才压低声音为其解惑,“教主对外宣传翼九教主不治身亡。” 
陆半夏了然,秦隐做得真绝,就算自己有朝一日能恢复功力,也不可能与他抢夺教主之位。 
他在天魔教中已经成为死人,翼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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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容易见人,他日必定要以易容之貌回来,到时候秦隐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易容,一试便知真假,毕竟教中上下除了鬼医与毒夫子,没人知道翼九的真面目。就算鬼医和毒夫子肯为自己说话,但势单力薄,徒增无用功。 
“我累了。” 
“紫菀扶公子回屋休息。” 
“嗯。”身心俱累,这种感觉真糟糕。临睡前,陆半夏道,“大伯他……” 
“陆修武一切安好,从回来一直锁着,教主没去看过他。” 
“那他可曾……”看过我。 
话到嘴边又咽下,陆半夏闭上眼,紫菀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了。 
半夜睡得迷糊之际,被人推醒,陆半夏警戒道:“谁!” 
鬼医“嘘”了一声,压着嗓子道:“是我。”然后把一个小瓷瓶塞进陆半夏手中。 
“这是什么?” 
“你先拿好了,明天白天我再来跟你说。” 
陆半夏紧紧地攥住瓶子,竟是一夜无眠。 
自从陆半夏醒了,鬼医来给他换过三次药就再也没来过,一切的活换由紫菀接手。陆半夏想也知道,必是秦隐吩咐的,怕鬼医解了自己身上的毒。 
第二天鬼医空手而来,果真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解药我已经研制出来,但缺少几味药材。昨晚我给你的药丸,每食用一颗可恢复功力一个时辰,它能助你逃出去。至于完全解毒,等我找到那几味药材,再想办法联系你。” 
陆半夏点点头,道了声谢。 
鬼医道:“不用言谢,只是看不惯秦隐的做法,老教主曾经私下说过,若秦隐利用天魔教去……” 
“雁飞!我来了雁飞!” 
又是那讨厌嫌的毒夫子,鬼医想要从袖中掏出些毒药堵住那人的嘴,他虽然是医人为主,但对毒药也有所了解,那是他护身的主要手段,可刚才在门口,早被看守的人没收的精光,现在只能干瞪眼。 
鬼医一回头,发现雁飞身后跟着秦隐,顿时冷汗冒了出来,幸好被毒夫子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陆半夏默默地把小瓷瓶贴身放好,秦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过来,问他怎么样。 
陆半夏道:“不碍事,死不掉。” 
“那就好。”语气平淡道听不出说话人的感情。 
鬼医不喜欢秦隐,懒得理他,毒夫子又在一边没话找话,他恨不得现在就走。 
陆半夏也在一旁说,让毒夫子不要惹鬼医。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秦隐被晾在一边,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遂跟陆半夏说了声“好好休息”,便先走了。 
秦隐这一走,鬼医也不想多逗留,毒夫子叫嚷着“等等我啊”跟在鬼医身后跑了。 
陆半夏闲来无事斜倚在软塌上看书,倒也乐得清闲,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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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隐隐替陆修武担心。 
二十年前秦家满门被灭,血海深仇不可不报,秦隐做得没错,若是旁人,陆半夏怕是会助他一臂之力,可这人换上至亲,而亲人又是被人利用,陆半夏万万做不到袖手旁观。 
可利用之说仅是陆修武的一面之词,秦隐不信,陆半夏信。眼下秦隐虽不杀陆修武,但不能保证日后不杀,想要劝服秦隐放弃杀念,唯一的做法就是找出幕后真凶。 
参与杀戮的只有慕容晹、苗元青和陆修武三人,是三人之中有人欺骗,还是三人被另外人利用,其中详情恐怕只有参与者知道。 
陆半夏手执书册,心神早就不在其上。他对陆修武的信任源自于自己的感觉,可这感觉究竟准与不准,陆半夏也没数。 
但在不知道真凶的情况下,他绝对不允许秦隐杀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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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端着饭菜送到陆半夏屋里,陆半夏拿着书走到桌边,随手放下道:“秦隐最近有何举动?”
紫菀摆好饭菜,取出碗筷递给陆半夏道:“紫菀不知。”
说来也是,紫菀是陆半夏的贴身丫鬟,更是亲信,秦隐心思细腻,怎会放任她在自己身边,紫菀的处境估计与自己无异。
膳后,陆半夏问紫菀能见到秦隐么。
紫菀没反应过来,直言道:“可以。”
“那便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公子想要做什么?”
“不要多问。”陆半夏摸了下腰间,却扑了个空,他怎么又忘了这事儿,还当扇子在自己身边,陆半夏摇了摇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
“紫菀知道,只是教主他性格孤僻,你和他又……”紫菀偷看着陆半夏,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我都不怕,你替我担心什么?”陆半夏勾着嘴角,笑道,“烂命一条,秦隐都不削要。”
“公子!”紫菀气得一跺脚,“你若死了,紫菀绝不独活!”
陆半夏赶紧把人往外推,“好好好,我不死我不死。你瞧,秦隐这不是把我养胖了点儿?”
“那哪是他养得!都是我炖的汤给你补上去的。”
“好,你是功臣,日后我定会为你找户好人家。”
紫菀在外头嚷嚷着不愿意嫁人,陆半夏抵在门上,摸着胸口的小瓷瓶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紫菀何时跟秦隐说的,直到晚上秦隐才出现。
陆半夏站在小院里,负手仰望星空,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道:“来了?”
秦隐让随从放下酒菜,“过来喝一杯。”
陆半夏举杯一饮而尽,秦隐看着他,不慌不忙地品味酒香。
陆半夏把空杯子往石桌上一放,道:“我要见我大伯。”不是想,是要。
酒杯退离嘴边,秦隐的手指来回摩挲着杯口,抬起眼角。
陆半夏又道:“我要跟他解释清楚。”
“解释了有何用?”
“至少让他明白。”
“明白了又有何用。”
“明白了便不会让他担心,你难道不懂么?”
秦隐放下酒杯,轻笑道:“我怎么会懂?秦家上下只有我一个活口,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除了报仇我别无他想。”
秦隐的笑容太过孤单,让陆半夏无法说出残忍的话,当初的他也是在这孤单寂寞的笑容中沉沦,想与他并肩,助他报灭门之仇,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被利用的下场。
真情真意被当做卑贱的东西狠狠地丢在地上,陆半夏胸口的伤隐隐作痛,秦隐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漆黑的夜晚,小院里除了倾斜的月光,什么都没有。
“你可曾将我放在心上?”等到话脱口而出,陆半夏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秦隐喝酒的动作一顿,目不偏移地盯着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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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许久,在陆半夏快要支撑不住之际道:“明天早上,我会派人带你去地牢。”喝完最后一口酒,秦隐头也不回的走了,石桌上的菜没有人碰,若不是空空的酒瓶存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陆半夏尝了一口,却如同嚼蜡,丢下筷子,把自己关进屋里。他本是个爱动、话多之人,今日来活生生被逼的孤僻了,这样的自己,他都不习惯了。
次日,紫菀敲门说要带陆半夏去看陆修文的时候,陆半夏颇感意外,秦隐对他竟会如此放心,仔细一想,又有何不放心的呢?
如今他只是陆半夏,不是翼九,没有天魔教教主的身份,也没有那一身的俊功夫,在教众看来,说不定他只是新教主的朋友,间或连朋友都算不上。
地牢在天魔教的最里面,陆半夏与紫菀走了片刻方才到达。
看守人想是得到秦隐的通知,见到陆半夏后没有多问,只是打开地闹门,让陆半夏进去,连一句叮嘱的话都没有。
陆半夏回头看了一眼紫菀,紫菀默默退了出去。
陆修武披头散发地贴着墙角,脚上被粗大的铁链扣着,另一头钉在墙上。
素日里陆家庄庄主的风采早已不在,如今的陆修武是个彻头彻尾的阶下囚,陆半夏心里一酸,跪在地上叫了声“大伯”。
陆修武缓缓睁开眼,看清来人想要拉过陆半夏的手,却因为食用了软筋散而全身无力,只能有气无力地招招手。
陆半夏跪着挪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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