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完+番外)》第120章


丽娘拿过来一条红绸,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说道:“我来。”杏花扶着我坐到谢审言的床边,我把他的手从被中拿出,手抖着,把红绸的一端缠在他带着伤痕的腕上,又绕过他的手掌,拉着红绸,把另一端缠绕在我的手上握住,丽娘给我盖上了个盖头。
冬儿在门边说我打扮完毕了,哥哥立刻进来,让我坐到床脚。他给谢审言号脉针灸。
我枯坐着,她们几个偶尔啜泣,哥哥忙碌不停。他让人端进来药剂,以针刺让谢审言张口吞咽,给他灌下了许多。有时,像说梦话似地,我告诉哥哥东西要消毒,手要干净,等等。哥哥马上让人在外面架起了一只大锅,说要把所以衣物绷带都煮一下。让冬儿去配药水放在屋中洗手。
到了时辰,我糊里糊涂地被扶着在屋中地上跪下,拜了祖先牌位,又拜了坐着的爹和丽娘,谢御史和钱眼的爹,钱眼说道:“夫妻对拜……”他停下来。杏花和冬儿搀着我到了谢审言躺着的床边,我跪下来,叩拜了他,头脑一片浑噩。这就是婚礼吗?如此荒唐!阻隔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钱眼的声音:“礼成!”
我在盖头下,看着谢审言露在外面缠了红绸的手腕,想起我们曾几次玩笑而未能出口的称呼,就轻声唤道:“审言,夫君。”
在我的脑海里,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娘子。”
我的木然突然崩溃无存!我忘记了我的梦,扑倒在他的床沿,抓住了他的手,隔着盖头捂在我的脸上,痛哭着呜咽道:“审言!……你知道的,我多么爱你!”
我在我的无知中就爱上了你。我那么胆小的人,为了你,可以去冒那些风险。我在我的怯懦和回避中爱上了你,以为失去了你,我摒弃了所有的情爱。我在我的犹疑和忧伤中爱着你,与你走了这么远……我为了你回来了,你眼中的星光,我深夜中的明亮;你唇上的笑靥,我缤纷美好的春天……你一直领着我,如果你走了,我该怎么走这一生?……
最后,杏花和冬儿把我搀扶起来,我的盖头滑下,泪眼里,我看见谢审言如玉石般净洁的手指合拢着,微握着我泪水渗透的红盖头。冬儿哭着说:“姐姐啊,姑爷给你掀了盖头。”我又哭倒在地。
这婚礼的一天,满浸着我的泪水。我坐在床上,拉着谢审言的手,从婚礼一直哭个不停。周围的人们给我喂水喂汤,哥哥给谢审言喂药……我都不明详细。我只是坐在那里哭。我不知道人能有这么多泪水,但我相信人的确是能哭瞎了眼睛。因为到后来,我根本看不清东西,周围变得一片朦胧。只知道天渐渐暗了,屋里点上了灯。
杏花为我脱去喜衣,扶我躺下。她轻声说:“小姐,我在外面。大公子也在外面守着。”我抽泣着,闭上眼睛,黑暗包围了我。
……
我又回到了李伯父母家的果树林里,天空蔚蓝,树林葱绿。那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等着我,我飞跑过去,脚离开了地面。他慢慢地转身看向我,就像那次在庙后山上。他张开双臂,我扑上去的刹那,亿万春花,欣然绽放。我紧紧地抱住他,这么真实,这么温暖,我流泪哽咽道:“审言!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虽然我们才分别一昼夜!我好想你,虽然你就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言语可以表达我的爱,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你明白我多么渴望你……
他把唇轻轻贴上我的唇,这一吻间,阳光如雨般浇透了我的身心,他的爱带着一股热意,从我的口齿间传入,在我胸中散开,弥合了我碎开了的心……
他看入我的眼睛,慢慢地解开了我的衣襟,我的泪流了下来,轻声说道:“审言,你终于为我脱衣。”他微微地笑了,那俊美明亮的笑容如春风掠过……他半垂下眼睛,吻上我的脸,我的颈,我的前胸……就像我吻他时那样,他吻遍了我的全身。我在不可言说的欢喜中战栗着,连脚尖都感到酥麻……我紧紧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害怕他随时会消失。
他抱我躺在青青的草地上,坐着脱去了他的白色长衫。他的身体如象牙般纯净无瑕,没有任何疤痕,我的泪涌出如泉……
他进入时我觉得他从那里一直充满了我的全部身体!他的每次动作,都让我震撼得要疯狂,我哭着抱着他,只一遍遍地说:“审言,审言,我爱你……”
当我达到顶峰时,我们的身躯都变得透明,树林和青草隐去,我们相拥着飘在我曾经漫游过的宇宙爱的空间。我紧抱着他,在我从未体会过的激情迸溢极度狂喜的瞬息,我们两人合成了一团彩虹般的光芒,照亮了星际之间黑暗的美丽……
我醒来时发现我的枕头已经透湿,我看向谢审言,他无声地平躺在那里。我欠起身来,吻着他的脸,我居然还有泪,流出来,洒到了他的脸上。我一个劲说:“审言,我是高兴的,不是在哭,真的……”
在我模糊的视线里,月光下,一滴清泪,渗出了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和我滴落在他脸上的泪混在了一起。
……
天黑着,杏花进来了,点了灯,她扶起我说:“大公子要看看姑爷。”她为我穿了件外衣,让我倚墙坐着。她去开了门,哥哥进来,马上去给谢审言号脉。接着就是针灸、灌药……
他们出去了,我又躺下来,拉着谢审言的手,闭了眼睛,希望再梦见他,可毫无所梦,深沉地睡到了天亮。
我眯缝着眼睛,洗漱后,吃了一点粥,又坐在床上,拉着谢审言的手,盯着他。我不再流泪,怕看不清他的脸。他脸色暗灰,毫无生气,可我却觉得他十分好看,因为他还活着。
早上,杏花说爹和谢大人来了,她扶着我起身,我对爹和谢御史行了礼。谢御史虽然已经不是御史了,可大家背后还是这么称呼他。
谢御史坐在床前,久久地看着谢审言。我站在一旁。好久,谢御史突然怨意横生地看着我,说道:“如果审言那夜不来,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咬了嘴唇,不想说话。爹叹息了一声说道:“审言与那些人的打斗才警觉了钱家父子。若他不来,我家洁儿必不能幸免。真那样,审言也不会好受……”
谢御史大声说道:“但至少他能好好地活着!不像现在这样!你勾引了贾功唯,才惹上了这个祸事!”
爹咳了一声说道:“那贾功唯疯癫……”
谢御史看着爹气道:“无风不起浪!谁不说是董家小姐过去曾对他殴打羞辱,种下了祸根!”
爹又轻叹:“那是以前的洁儿……”
谢御史打断:“现在的也差不多,我曾在我府和公堂看见她,女扮男装,不守闺德!”
我微低了头说道:“公爹的意思我明白,请相信我,我愿意现在是我躺在那里,愿意是我在来去之间徘徊。虽然您大概不相信,但是因为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可以说,如果两个人恩爱,侥幸逃脱的人远比躺在那里的人难受,活下来的人远比死去的人痛苦。”
谢御史冷冷地说道:“你是说如果审言死了,你就会随他而去,你会殉情吗?”
爹突然说道:“谢大人!……”
我低声道:“公爹,我不会殉情。”
谢御史几乎是含泪说道:“审言为了救你,就要没命了,你竟然不敢说你会为他死?!”
我轻叹着说:“我可以为他死,但我不能自取性命,因为那样,我就杀害了他最心爱的人,他不会感激我,只会遗憾我的软弱。”
谢御史还是一脸愤怒:“说来都像你在狡辩,贪生怕死!”
我低着头说:“公爹,您把死看得这么重,是因为您觉得死是终结。可我知道,死去就能进入最光明最快乐的地方,表示一个人在人世已经完成了他要学习的功课,可以高高兴兴地回家了。而活着才是考验,要与失望和痛苦抗争。我不贪生,也不怕死。”
谢御史气得发抖,说道:“听听,你是如此无情无义!简直在说审言理当死去!你嫁给了他,就这么咒他,如此寡廉鲜耻!”
爹叹息了一声说道:“谢大人,我的小女曾经死去,她知道生死之别……”
谢御史打断说:“你就知如何袒护你的女儿!她是审言命中的克星!审言被她折磨成了残废,到如今,命悬一线!我根本不该让审言娶她!”说完他起身而去。
爹看着我,轻声说道:“洁儿,不可把他的话当真!”我点了下头,爹跟着谢御史去出了。
他们走后,我久久地坐在谢审言身边,握着他的有些凉的手,看着他昏迷中的平静面容。虽然谢御史的话,激愤中伤,但我却根本没有感到任何难过。想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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