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第441章


皇帝“噗”一声把茶喷了出来,一群皇子也都呆了,之后,便有几人的肩膀开始抖动。
九阿哥一张胖脸涨得通红,这女人,她以为她几岁?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上座的皇帝闻着饭菜的香气,觉得好久没像现在这样有胃口了,又听那憨丫头这样直白的回复,忍不住好笑,他自是知道上书房里皇子皇孙们日常是有矛盾的,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都六十多了,什么看不透呢,若说上书房里兄友弟恭一片和谐,他反是不信的。
“你这丫头,你这才醒,就护上崽儿了?”
玉儿一抬小下巴:“皇上,玉儿以后肯定能把弘宝的身子养得壮壮的,不会让他夭折的。”她才不信皇帝不知道八阿哥九阿哥的儿子讥讽宝儿不长命的事呢,哼,他不管着他孙子,她还不能替自己儿子出头?
皇帝头痛道:“你说话也没个忌讳,那可是你自己的儿子。”
玉儿不以为意:“玉儿别的不行,兴许有时还有些缺心眼儿,不过,做饭带孩子的事儿,还是能做好的。反正我肯定能把弘宝养好,夭折两字自是不用怕的;再说,那是我儿子不是,我便是说说,也无妨的。”皇帝忍不住叹气:“你还知道你缺心眼儿呀。”
玉儿扭了扭方才擦眼泪的手绢:“侄媳妇儿这也算有自知之明,是优点不是。再说,皇上不嫌弃我这个侄媳妇儿,阿玛、阿玛哈、我们爷也不嫌弃我,便是缺几个心眼儿,也没关系。”
皇帝笑着摇头,一边接过李德全递的饭,吃了几口,之后想起来,这地上还站着一大群呢。
“李德全,着人传膳吧。”指指一地的皇子皇孙:“让他们也沾沾光,今儿就在朕这儿用饭了。”
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当然,玉儿做的,那是没有别人的份儿的。因为人太多,皇帝也没赏给别人吃,那些个垂涎的仍然只能垂涎。
皇太后已在几年前薨逝了,良妃也没了,十年过去,走在宫里的玉儿一时只觉物是人非,见过四妃,又看看身上的郡王福晋服饰,看看老了许多的高嬷嬷林嬷嬷,玉儿再一次感叹:十年真的过去了呀。
高嬷嬷见玉儿看身上的衣裳,笑道:“福晋这衣裳,是今年新制的,往年虽也制了,却一直放在衣橱里蒙灰,王爷还总念叨呢。当年,王爷是与十爷他们同一年受封的,十爷封的敦郡王,咱们爷是忠勇郡王,皇上说咱们爷既忠心又勇冠三军,便封的两个字。”
玉儿点点头,自己昏睡那年的十月,皇帝大肆丢爵,封赏他的儿子们,三阿哥胤祉为和硕诚亲王,四阿哥胤禛为和硕雍亲王,五阿哥胤祺为和硕恒亲王,七阿哥胤佑为多罗淳郡王,十阿哥胤誐为多罗敦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禵俱为固山贝子。
雅尔哈齐因为四十七年在塞外力阻奔马,又单人独骑挡住了科尔沁的军队冲击御帐,保存了皇帝的颜面,平息了一场可能的骚乱,加之平日多番努力,皇帝便封了他一个多罗忠勇郡王。
勇冠三军?自家三哥也是个勇冠三军的人物,不过,谁让三哥不姓爱新觉罗呢,皇帝要立一个姓爱新觉罗的子弟为标杆,威慑天下,也是他自己个儿高兴不是。
就为着这个勇字,这几日,她已经听了不少关于八旗子弟找丈夫挑战的事儿了。儿子们还说,这两年已是没多少人敢出头了,刚开始几年,不停的有人来找事儿,便都做了丈夫发泄郁愤的沙包,一时打得京中人见了他就躲。
是呀,妻子躺在床上人事不知,还有人来找碴,这不是送上门找揍?后几年,因无人挑战,丈夫无所发泄,便发展到了群殴的地步,当然,是丈夫一人殴一群人……
某一次殴打完众人,一时不察被人觅空行刺,便留下了胸前最大的一道疤,当然,行刺的当场被某个暴怒的男人打死,末了,又被大儿子一番查探清剿,牵出好几家,最后,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京中为此空出好些宅院……
一边想着,一边又心疼丈夫这十年日子过得煎熬,至今未变态,也着实是丈夫心志坚韧了。
未变态……吗?
想着这两天丈夫折腾自己的花样儿,玉儿的脸一时暴红,其实,他已经变态了吧!
有那样看妻子的反应看得入迷的丈夫吗?……
“福晋,怎么啦?”
林嬷嬷看着自家福晋红通通的脸,一时有些莫名。
玉儿摸了摸因为羞愤变得烫热的脸蛋,定了定心神,“没事儿,许是走得久了,穿的衣裳又重,便有些热了。”
林嬷嬷与高嬷嬷对视一眼,夫人这些年不动弹,猛一下走这许多路,这是有些吃不消了,这也情有可原呀。
“福晋,再忍忍,就快出宫了。”
玉儿点了点头。
坐在轿里,玉儿还在想,她的灵觉察过了,丈夫的身体并没有出什么毛病,便是天长日久积下的毒素,也已经清干净了,因为长年抱着她的身体入睡,雅尔哈齐的身体并不虚弱,照玉儿的猜测,应是她的身体自主吸收生气时,抱着她的丈夫也同时受益了。
既不是身体的原因,那就肯定是心理上的毛病了。
咬着牙,玉儿在脑里细细回忆这三天里丈夫的种种反应,想了好半日,终于想到一个可能,只是,这个可能却让她的心里发酸发涩发痛。
他那么热衷于看她的种种表情,只因为,这十年,他盼得太久了!
这三天,他并不时时缠着她,但无论她在做什么,他的眼神必定如影随行,紧紧跟着她,哪怕他正与别人交谈,眼角的余光必也要能瞄到她,若不然,他肯定丢下别人四处搜寻,直到找到她为止。
看着她与儿女们相拥说话哭诉,看着她领着儿女们写字画画、弹琴吹箫、抚筝弄笛,看着她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做点心做菜,看着她在床上被他摆布出来的种种迷离神情……眼神贪婪而急切,焦虑又不安,如同乞丐盯着食物,猛虎盯着野兔。
一切,源于他心中的不安,一切,只为了确定她是活着的!
捂住嘴,压下升到喉间的一声呜咽,玉儿靠在轿壁,泪眼迷蒙:如许深情,何以为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魔影天使
☆、336、互谅

336、互谅
十年,守着一具躯壳;不知其生死。
十年;自己疼入骨髓的妻子;倚之为精神支柱的女子;躺着;对身畔一切不闻不问,无知无觉。
十年,爱着她;守着她,盼着她醒来——抱着微弱的希望。
被绝望包围时,他;只能通过同心珠来为自己找寻最后的一丝希望。如同坠入地狱的人;抓住唯一的一根蜘蛛丝,想要爬出那无望的深渊。
十年,他就是抓着这根蜘蛛丝熬过来的吗?
曾经有多爱,这十年就有多怕;曾经有多深的情,这十年就有多重的惧;曾经有多幸福,这十年就有多痛苦;一日一日,饱含希望,一天一天,又被失望深埋。
他日日月月年年,盼着,盼着,盼着她睁开眼,盼着她醒过来。之后,又是一天一天失望,一月一月失望,一年一年……
他心中有恨的吧?
恨着妻子为什么总不醒过来;恨着妻子为什么把自己丢到一边,自顾沉睡;恨妻子不能体会到自己的痛苦,恨到最后,重伤垂死之时,便想着,就这样一起死了吧,于是,让人把自己与妻子放在一起,等着死亡……
爱,有多深,痛,便有多深,只是,痛过后,却仍旧是失望,于是,爱恨交集。
那一夜,她醒来,那种爱恨交织的目光,曾让她那样诧异,如今,再想,才知道,这一切,源于他这十年的悲苦。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很不安吧,很害怕吧,担心着不言不动的她如同别的病人那样无声无息的就停止了呼吸,离开了人世,毕竟,这样病得昏睡不醒的先例并不是没有,只是,没有谁如同她这样幸运,昏睡十年,还能醒来。
这十年来,自己在舒适的睡觉,恍惚间只觉过的不过几个月功夫,只是,于丈夫而言,却是三千六百多个被悲痛恐惧充斥的日日夜夜。
玉儿擦净眼泪,下了轿,走进曾经的贝勒府,如今已按制扩建的忠勇郡王府,进了寝殿东间屋内陈设与十年前相比一丝未变的卧室。褪下郡王福晋的衣饰冠带,换上轻软的茜红软烟罗裙,她知道,丈夫最喜欢看她穿红,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帝国男人,有着这个时代所有帝国大男人的共同心性与喜好——用自己挣的俸禄妆扮心爱的女人。
雅尔哈齐喜欢看妻子穿绫罗,着锦锻,戴珍宝玉器,喜欢看她或绮丽绝艳,或清丽出尘,或娇柔妩媚的各样姿态,喜欢与妻子共享自己挣来的尊荣与富贵,那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愿意给予自己所爱的女人的最高礼赞。不过,即便如此,只要玉儿高兴,雅尔哈齐都是由着她的,对于她素来推崇的简约与懒散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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