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第477章


个傻女人,苍白着脸往后便倒。
皇帝觉得飘摇离体的魂魄又落回了身体,恍惚的神智也变得清明,便连麻木瘫痪了半边的身体也被他拿回了控制权可以自由使用了,只是,即使如此,皇帝也知道,他的身体,已经破败得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力量了,他此时,倒仿佛在用灵魂强制支配着这具老朽的残躯。
皇帝看着接住玉儿的雅尔哈齐,欣慰地笑了,加上这个养在堂兄膝下的儿子,他离世前,所有在世的儿子们,都在他的榻前相送了,只是……
示意四阿哥扶他坐起来,皇帝用失望的目光看着玉儿倒下后露出的老十四,自己只想着走时能得儿孙相送,却不成想,倒给了这些不孝子以借口。
十四阿哥看一眼玉儿,目光深寒:“堂嫂既早有救治皇阿玛的灵药,为何此时才献上。”
已明白玉儿给出的是什么的皇帝,抓起一边的玉枕就砸向了十四阿哥:“逆子。”
一句话,一个动作,满殿俱惊。
方才连话也说不清的皇帝,此时不但吐字清楚,能坐起身,便连砸人这样的事儿也有力气做出来,而且,还是众人都知的早已握不住东西的左手。
看一眼那个仿佛瞬间便老了好几岁的女子,皇帝目光中带着愧疚、怜爱、感激。这个傻孩子,这是把她自己摆到了风口浪尖呀,她明明那么喜欢清静日子、讨厌麻烦的。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逼迫她?皇帝的心揪了揪,回头看一眼同样目露怜爱之色的四儿子,不,他做得没错,这个女子,无论是对雅尔哈齐还是对四子,影响力都太大,他必须确定她的无害,确定她真切地爱着他的家族与后代,这个女人,只有爱,才会让她愿意守护,而他,显然赌赢了。
跪在地上的皇子皇孙们此时齐声高喊:“皇阿玛皇玛法/皇翁库玛法!”
皇帝看着雅尔哈齐扶抱着玉儿一起跪在榻畔,满意地笑了笑。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济济一堂的儿孙,皇帝扬声道:“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帝号雍正。你们当敬服拥戴,不可有二心。”
☆、360帝薨
皇帝的声音不洪亮却响彻大殿;尚有些沙哑却极清晰,让那些有心人再无法混淆视听。殿外陆续赶来的众臣跪在皇帝寝宫外的青石地面上;听着太监手持皇帝早已备好的传位昭书宣读了皇帝的旨意后;万岁之声轰然而起。
这;都在意料之中,不是吗;朝中但凡有点儿眼力劲儿的,在最后的日子里,也都知道了圣心谁属;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皇帝的种种安排;至此时,其真实用意也全都浮出了水面,所有京中兵力都握在与四阿哥亲近的人手里,叔瑫掌京郊丰台大营,隆科多掌九门,宫中所有侍卫都掌在忠勇郡王手里,三个人,三道防线,组成了最安全的防卫网,这三个人,人人都只忠于皇帝,可也人人都与四阿哥亲近。
掌握了兵力,帝位的传承自可无惊无险地进行。
玉儿无力地靠在雅尔哈齐身上,一下抽走了三十年的修炼成果,她从所未有的疲惫,只是,人生中,有些事,却是必须做的,哪怕,那会带来无穷麻烦,这个明里暗里护了自己二十几年的长辈,她若不为他做些什么,以后的日子,却必是要终日愧疚的。
这些年,除了少有的几个人知道,京中不曾传过任何关于她医术的传言;她昏睡的十年,不只雅尔哈齐与四阿哥在压制京中物议,皇帝也是极力帮着掩饰,若非如此,她醒后又怎能那般容易便再被京中贵妇们接纳。一个一睡十年,一醒来就活蹦乱跳还容颜不改的女子,这在哪儿也该掀起一片议论之声才是,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她的生活,延续着十年前的悠闲自在。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这是人生该有的态度,感恩回报的态度。
人,一辈子,总该做几件该做的事,哪怕,明知那是傻事!
若连拼搏的勇气也没有了,生命,岂非如同行尸。
皇帝宣讲完传位旨意,看一眼笑得憨傻的那个女子,心里又酸又暖,这个孩子,傻孩子呀!
让十四阿哥退入众阿哥身边,皇帝轻声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让别人送药来便成了,何苦自己亲自送来。”
玉儿虚弱地笑道:“别人送,这药便化在空中了。”
四阿哥想着投入皇父口中之前一刻也不曾离开她的那粒圆珠,皇帝想着那仿佛溜进自己口里,入口即化的药液,却都有些明白了。
皇帝看一眼四儿子,以后,就要他来护着这个傻孩子了。不过,有些自己能做的,却是一定要做的。^//^
皇帝看着殿上众儿孙,扬声道:“忠勇郡王福晋来此,是朕的旨意,众人皆知忠勇郡王福晋有只神雕,这雕这些日子却是去为朕寻药材去了。朕在远方,有一奴才,为朕寻那举世罕有的神药,那雕带着朕的昭书,寻了许多日子,才寻到,好在,那药果然有用,能予朕多一些的时间……”
皇帝停住话头,看一眼人群中的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沉声道:“老十四,你方才说要尊朕的遗命,既如此,以后好好辅佐你四哥,莫要自误。”
十四阿哥趴在地上,声音艰涩:“儿臣遵旨!”
皇帝回头对四阿哥道:“老十四就不用去领军了,留在京中为朕守孝吧。”
四阿哥恭声应道:“儿臣遵旨。”
皇帝看一眼努力睁着眼,却眼看要倒下去的玉儿,柔声道:“雅尔哈齐,把你媳妇送到德妃那儿去,让她三个时辰后再来给朕磕头吧,你,快去快回,朕的时间,不多了。”
雅尔哈齐领命后抱扶着玉儿退出了皇帝的寝宫,与李德全一起把妻子送到德妃在畅春园所居的宫殿后,又赶紧跑了回去,皇帝的时间,太短了,身为人子,哪怕一次也没叫过阿玛,在皇帝临终之时,他也应该守在榻前。
李德全把皇帝的旨意宣讲过后,又留了皇帝身边的一个嬷嬷看护,也走了。德妃着人把玉儿扶到了一边的一张榻上放置妥当,看着那个已昏睡过的女子,德妃目光复杂,心绪百转,她救了她的夫君,她该感激她,可她阻碍了她最宠爱的儿子的通天大道,她又怨她;她救了皇帝,让自己所出的老四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让她以后做太后可以做得理直气壮她该感谢她……
想着龙榻上,那个自己陪了近五十年的男人,德妃茫然了,以后,她的儿子就要威临天下了,以后,这后宫,便以她为尊了,可是,为什么,她却并不感到喜悦,那个男人,就要走了,她为什么觉得这样无措,空虚。他,压制了她几十年,当年,他一道旨意,就把她挣命产下的第一个儿子送到了别的女人手里,没有一丝怜悯;她服侍他,从一个宫女,走到一宫主位的尊位,她为他生育了三子三女,那个男人,那个永远坚定的男人,他,要走了吗?要一个人走了吗?
当丧钟敲响,紫禁城、京城,一片号淘悲鸣之声,之后,仿佛在顷刻间,城里、城外,举目所及,全被一片白色所覆盖。
帝逝,举国皆哀。
帝逝,举国不闻笑声。
帝逝,举国皆一片白色。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在位六十一年的康熙皇帝玄烨以六十九岁之龄病逝在他喜爱的畅春园,其时,他所有的儿子、孙子、曾孙皆在床前送他,其时,畅春园外众臣跪送他升天。
皇帝亲口传旨,命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继皇帝位,号雍正。
康熙皇帝走了,带着欣慰的笑容,没有遗憾地在儿孙的环绕中走完了他的一生。
康熙的一生,有过太多功绩,也有过太多磨砺,他,八岁为帝,皇帝使命占据了他生命的大部分,即使如此,他仍然用他剩余不多的心力关爱着他的每一个儿孙,你可以说他的爱不公平,你却不得不承认他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他的后代,用了最正确的方法与教导他们,不曾让他们沦为蠹虫庸碌之流,他的儿孙,或许有野心,或许有争斗,却无人能否认他们的优秀,而他们的优秀,便传承自这位一生都爱学习的帝王。
康熙的儿子们用尽手段争夺,争夺着皇父的宠爱、信重,争夺着代表最大成就的帝位,他们争夺着的既是为帝的荣耀,也是皇父的肯定,更是争夺着以后施展自身治国才能的平台。
皇位,代表着无上尊荣,皇位,也是无尽的责任。
皇子们对皇父的爱有多深,心里的不平便有多重,为什么不是我?那个得到皇父肯定,传承家业的为什么不是我?大阿哥这样想,二阿哥这样想,八阿哥,十四阿哥,甚至更多的阿哥都这样想。
只是,他们心中再有怨,却不能否认,他们爱着他们的阿玛,那个为帝的时间更多于为父时间的阿玛。
只是,帝位,只有一个,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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