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皇后》第15章

他想知道，面对这些旧韩百姓，霓裳是个什么态度。
霓裳走出车门，站在车板上，环视了一周，见众百姓都看着她，脸上虽然没有表情，然而那一双双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抵触，都是敌视。
霓裳知道他们这是心怀大韩，不愿韩国易主，知道这是他们对韩国皇室的忠诚。霓裳心中感动，然而这般情况下，哪里有时间容她一时感触。霓裳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我是韩霓裳！”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往日霓裳在韩国时，也曾常常出宫，京城内也有不少人或远或近的见过她，此时，众人听她此言，倒是相信了她的话。只是，韩霓裳本是韩国公主，如今皇上殡天，公主该在宫里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齐国皇帝的马车上？
原来，当日霓裳冤家齐国，只因时局未定，西楚大军刚刚撤退，难免会有些刺客之类的混进城中。为保霓裳安全，也为了两国的盟约不节外生枝，喊皇便将这事压了下来。反正，不久之后，霓裳成了齐国的皇后，齐国收拢韩国旧地，此事自当昭告天下。因此，长安城的百姓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我是韩霓裳，韩国的公主。”霓裳再一次开口，声音陈婉，不缓不急，自成一股高雅之气度，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
百姓不约而同齐齐跪拜，山呼“拜见公主殿下！”
霓裳抬手让众人平身，声音沉缓，“我感谢你们，我的皇兄也感谢你们。你们如此惦念大韩，我真的很感动。”
“可是，我们都该面对一件事，韩国不在了，皇兄也已经殡天。几个月前，西楚进犯韩国，长驱直入直逼长安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疆土血流成河！皇兄不忍无数的百姓为战争所苦，与齐国皇上结下盟约。”
“我是韩国的公主，更是大齐的皇后！如今韩国没有了，可我们却不是无家可归，更没有为敌人所掳受尽苦楚，我们身后有这世上最强大的国家，伺候，任何人也不敢欺我们分毫！”
“我们的皇上，是这世上最雄才大略的帝王，能够做他的子民，在他的庇佑下生活，是我们此生的福气。”
“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是韩国的子民。可是我们更该记得，如今，我们是齐国的百姓！让我们一起把韩国深深的记在心里，从今后，以齐国白i系那个的身份活在世上，以自己身为齐国之人为无上的荣耀。”
“你们是我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霓裳已经出嫁，你们，就是霓裳的娘家人。伺候，无论怎样，霓裳总跟你们在一起。”
百姓之中早有人忍不住泪如雨下，陆陆续续有人跪拜低泣，“公主！”
霓裳笑了，带着泪水的笑容格外美，“好了，今儿个咱们皇上驾临长安城，是个大日子。大家一起来拜见圣上吧！”
☆、第十九章　故地重回
天气晴好，阳光醉人。虽已入了冬，但这长安城的天气确实比西津温暖了许多。虽说一路奔波跋涉终于到了长安城，然诸人都须得马上安置，李毅带着礼部众官员自去忙碌，霓裳则回了含凉殿。
“公主？！”正在院子里打扫的宫女一见到霓裳立刻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失声喊了出来，可见霓裳一身火红凤袍威仪尊贵，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讷讷的不知说什么好，连行礼也忘了。
“小桃！”云岫见到故人，也不管那许多，忙上前去拉住了小桃的手，喜悦的笑着，“你们还好吧？”
此时殿内的宫女太监听到小桃的叫声忙走了出来，见果然是霓裳回来了，一个一个都是激动不已，“参见公主！”
原来，霓裳虽然已经离开安平宫，然而安平宫里侍候的那些人，却一个也没有换。主仆相见自然是高兴不已，众人将霓裳围在中间，亲热的说着话。
小桃这才得空开口，“我们一切都好，公主走了之后，皇上吩咐保持安平宫的一切，我们就没有被分到别的宫里。只是皇上甚是想念公主，每日都会来，奴婢们想着，也许公主将来能回来看看，便每日里打扫干净，就跟公主还在这里一样。没想到……公主果然回来了！”说着，忍不住哭起来。
“是啊，公主总算是回来了，可是咱皇上……皇上已经殡天了！”哭声像是能够传染，一时间，众人都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皇兄！猛然间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的敲在霓裳的心上。这些日子以来，虽说回家的急切与喜悦稍稍的减轻了些她心里的伤痛，可失去至亲兄长的痛楚怎么可能一下子消失！每每夜里，她总会梦见皇兄浑身着火的模样，可她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叫唤不出，只得眼睁睁看着皇兄身陷火海痛苦而死的模样，每每心痛的自梦中醒来，泪水总是忍也忍不住。
如今，终于回来了。霓裳知道皇兄的遗体就停放在北宫的寒冰阁里，可是她不敢去看，她怕看到皇兄的样子。离得更近，心痛也就更加清晰，那疼痛融进了血液里，流经五脏六腑，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见霓裳心伤难当的模样，云岫强笑道，“皇后刚回来，还是莫要多想了，当心身子。离开了这么久，想必皇后也甚是想念含凉殿，我们进去瞧瞧吧。”一面说着，一面对着众人打眼色，责备他们又惹了霓裳伤心。
众人领会，忙岔开话题，各自洒扫庭除，准备膳食与洗浴休息之物去了。霓裳慢慢的走进含凉殿，屋子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跟她走时一模一样，梳妆台上她常用的象牙梳；架子上她收藏稀奇之物的宝盒，钥匙还在云岫手里收着呢；她未读完的《三国》，依旧是翻到了她做下标记的那一页；香炉里，还点着她最喜欢的伽南香，甚至床头的暗格里，还放着她睡前爱吃的零食……
霓裳一点点的看，一件件的摸过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去了遥远的齐国，醒来，却还是在自己的含凉殿里，一切都和昨晚没什么两样。甚至过一会儿，就会听见供人通报“皇上驾到”，那是皇兄下了早朝，过来陪自己用早膳！
“娘娘，热水准备好了，要沐浴么？”云岫知道霓裳一路上早已疲惫不堪，想着让她早些沐浴能舒服一些。
“嗯？”霓裳浑浑噩噩不知脑子里想了些什么，没云岫这么一惊，顿时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身上大红的凤袍，心里凄凉一笑，是啊，怎么可能是梦呢？自己早已不再是往日那个事事不知的公主，而是齐国的皇后。甚至皇兄……也再不会来陪自己用膳了……
“再说吧。我累得很，你先出去，我要歪一会儿。”
云岫见霓裳神情黯淡，知道她还在想着皇上，心头一酸，不再多说什么，焚上了安神的香，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李毅安排好了众官员府邸，自己也是疲惫不堪，见天色已完，却一直没有见到霓裳，便问福禄，“皇后娘娘可是回坤宁宫了？”
福禄低眉顺眼，“回皇上，奴才先前见皇后娘娘朝那个方向去了，似乎不是回坤宁宫。”说着，抬手指了指霓裳离开的方向。
李毅一怔，马上想到霓裳是回了她先前所居的含凉殿，想了想，抬脚便向含凉殿走去。
福禄跟在李毅身后，心里直纳闷：皇上这是要去找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初到安平宫，怎么会知道路呢？
李毅到含凉殿的时候，霓裳已经睡熟了。李毅看着她缩在被子里，皱着眉头，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仔细看去，眼角还挂着泪珠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李毅知道她是想念兄长，可是这种痛不是一天两天就好的了的，须得日日煎熬，方能结疤。他能做的，便是让霓裳尽量想些别的东西，放开一些胸怀，才不致每日沉溺在这伤痛里。
叹息一声，李毅在床边坐下，发觉这多日赶路，霓裳竟瘦了许多，曾经圆润的下巴稍显的尖了些，多了些我见犹怜的味道，可李毅觉得，这样没有的霓裳，没有以前脸颊胖嘟嘟的，甚至还带点婴儿肥的样子好看，想着等日后，一定给她补回来。
正打算着，李毅忽然发觉霓裳的脸红的有些异常，怕她未曾用膳也没有宽衣就这样睡着了，可能会受凉，尽管不忍心打扰她的好眠，还是伸手轻轻的拍拍她的脸颊，叫她起来吃饭。
霓裳被扰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见李毅的手温暖，就往他的手上蹭去。
李毅见霓裳这迷迷瞪瞪的样子，大感有趣，低低的笑了一声，“怎么，公主还没醒？”
霓裳慢慢的清醒过来，可心里惫懒不想动，哼哼了两声，又把被子拉了上去。
李毅赶忙将她拖出来，开玩笑，他可是十分了解自己的皇后娘娘赖床的性子，好不容易叫起来，怎么能再让她睡下去，“好了，天都黑了，起来用膳吧。再说，即使要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