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觞·第一部》第63章


他猛然直起身子,眼眶变得通红,已是十分激动地指着桓雅文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要爬上其他男人的床!!!”
我看了看桓雅文,站在我的身边,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已然矗立了千万年的石像。我低下头,用我几乎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弄玉冷笑了一下,像是失了神一般喃喃重复着我的话:“对不起……对不起……你居然愿意去引诱一个男人,都不愿意待在我身边。我现在才明白,你确实没有变过心……因为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
我正想解释,却听到身边的桓雅文说道:“你们不要争了——哥哥,采……不,温公子,他从来都是倾心于你的,他对我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最喜欢的两个人能在一起,已是上苍对我的眷顾了。”他对我苦涩地笑了笑,说:“温公子,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哥哥说。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你们了。”他拉开门正准备出去,谁知刚拉开的门却被弄玉的掌风给击中,立刻合了起来。
他没有再打开门,却也没将头转过来,只是对着门,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弄玉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缓缓说道:“雅文,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马场玩的事吗?”桓雅文缄默了一会,说:“我怎么可能忘。”弄玉说:“我带你去的时候,明明没有告诉娘,却骗了你说我已经告诉她了,回来的时候,我们都被罚跪了好几个时辰,娘问我们是谁出的主意,那时你说,是你带我去的。”
桓雅文眼神变得有些飘忽,淡然说打道:“我不记得了。”弄玉就好像没听到他说一般,继续说道:“九岁那年,我们两一起去山上采野果子吃,爬山的时候,我们都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块上,两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当时我的脚刮流血了,是你把我背回去的。”桓雅文说:“当时你没法走路,不背也不行。”弄玉说:“你回去以后就根本没法下床了,因为你的腿扭伤了。还叫大夫告诉我,你是中了风寒。”桓雅文把头埋了下去,不再说话。
弄玉没有管他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道:“我十三岁的时候,爹牵了两匹马回来,一红一白,说要送我们给我们,他说我是哥哥,叫我让你先选,你当时说你想要什么颜色的?”桓雅文说:“红色。”弄玉说:“那是因为我实在很喜欢那匹白马,两眼一直盯着它不放,你看到了,所以你说你想要红色。”桓雅文叹息道:“哥……你想太多了。我真的喜欢红色。”
弄玉无力地笑了笑,又说:“我十五岁生日那一天,皇上下令让我和霓裳公主订婚,那天晚上,你对我说了什么话?”桓雅文低声道:“我说我喜欢霓裳,请你将她让给我。”弄玉说:“因为你认为我不喜欢霓裳,所以你就应该喜欢她——而现在你认为我喜欢温采,所以你就应该成全我们,即便是温采喜欢你,你也得放弃他。”桓雅文转过身来,有些紧张地说道:“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谎话我已经听了太多次。”弄玉冷冷说着,眼中有不易察觉的愤怒,“从小到大,你都一直想把最好的留给我,自认为成全别人就是自己的幸福,从来不懂得争取。这也就是我从小都比你优秀的原因。因为你认为,我是哥哥,我理所当然应该比你强,你永远都该是被保护的那一方,是这样吗?”
桓雅文看了看我,又解释道:“哥……这一次我绝对没有骗你……我……”弄玉打断他道:“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们两个人做过什么事,我全都知道,但是因为对象是你,所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绝不原谅温采!雅文,既然你要把他让给我,那好,多谢你,我收了。”
桓雅文略微一怔,然后点点头,黯然走了出去。
他虽努力在保持平时的样子,可我还是看得出来他走路时十分不自然。那是被我弄伤的。他拼命忍耐我的一切缺点,无论我怎么伤害他,他都只会一味包容,可我做了什么。我只会伤害他。
“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不是货物,可以让你让来让去的!”我看着正走下床的弄玉,愤怒说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恶心你而已!!”
弄玉朝我走来,一巴掌甩到了我的脸上!
我被打得头昏眼花,几乎站不住脚,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不怀好意地看着我,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容:“我的采儿,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我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而背脊硬生生地撞到了门板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我转过身去,拉门想要逃开,可是弄玉一只手压住了房门,无论我如何疯狂敲打都打不开,回首看到他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却让我感到胆战心惊的容颜,我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让我出去……你听到没有?!让我出去!!!
第一部·完
琼觞·番外·玉雪笙歌梅影香
那一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天气骤然降温,腊月中旬就飘起了苍茫大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怪得北风急,前庭如月晖。天人宁许巧,剪水作花飞。
清晨,阳光极其幽微。瑞雪布满整个世界。少年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空旷的雪地中,脸颊因为寒风的吹刮微微发红。他手中握着细长锋利的剑,在庭院中练功,姿态轻盈,剑气如虹,似乎只要有一阵风吹来,一朵云飘过就可以将他拖起,成为一只翩跹飞舞的玉霜蝶。
练了大约半个时辰,少年将剑气一收,站直了身子。在这座小山的空地上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四周的景致。远处是起伏的丘陵山脉,一望无尽的丛林,绵绵密密的苍松古槐,参天的千年巨木,看过去是深幽而暗密的,很是清净。近处的梅花,白的如雪,红的如霞,一株一株,一簇一簇。
梅影参差,花木扶疏,小径上,一个绝美男子独立于红梅枝桠下,正伸出细长的手指拨动着花瓣,那梅花的火红色衬着将男子无名指上的黑梅刺青,给人的感觉便是十足的妖韶和妍妩。见少年练完功,便将目光转向少年,微微上吊的丹凤眼更将他显得阴柔邪魅。
见他望向自己,少年原本微微发红的脸更是红润,回避了他的视线,假装望向别处。男子见他如此忸怩,嘴角边不禁挂上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他轻声唤道:“采儿,你过来。”这个少年正是不足十六岁的温采,而这绝美男子,又是二十三岁的弄玉。
听他这么一叫,温采委实吓了一跳,十分别扭地走到他的面前,又是一句话也不说。弄玉柔声道:“太远了,再过来一点。”温采又走了一步,眼睛依然望向别处,他实在没法与弄玉相处,每次一与他讲话就会觉得憋得难受。
弄玉似乎完全无视他的不适,一把将他揽到自己的身边,又故作惊讶地说:“你好瘦。”温采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说:“义父比温采还瘦。”弄玉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柔柔地说:“哦?”温采睁大了眼,激烈地转过脑袋,朝后退了一步。可嘴巴还是不服输地说:“本来就是。”弄玉调笑道:“叫你不要叫我义父,你不知悔改。你说我比你还瘦是吧,我一只手就能将你抱起。”说完,还真的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腰,将他轻轻抱了起来。
温采吓得立刻惊呼来:“不要,不要。放我下来,一会燕舞看到了。”弄玉抬头对他说道:“你怕她看到做甚么,她又不是我媳妇。”温采着急地说:“那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快放了我!”弄玉还是没有一点放他下来的打算,继续说道:“如果我说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你信么。”
温采已经开始胡乱挣扎了,还一边说道:“鬼才相信!你放开我!”弄玉柔美一笑,说:“是真的,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所以采儿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夫人。”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重音都加在了“真正意义”这几个字上。温采脸的红晕原本已经消散了,听他这么一说,又变得通红:“你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弄玉立刻皱了眉,凄恻地说:“看样子……采儿是想要始乱终弃了。”温采一时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你!”
弄玉终于将他放了下来,但是手依然停留在他的腰上,温采全身跟石块似的僵硬。弄玉还是一脸悲戚:“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守了二十二年的贞操都被你剥夺了,你却玩了我以后就将我抛弃了。”温采气得浑身发抖:“是、是谁剥夺谁……你、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强奸魔!放开我!”听他这么一骂,弄玉立刻就笑得花枝乱颤:“采儿,你真可爱,让我都忍不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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