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女婿 作者:江洲菱茭》第66章


点衙、授印、交接,龙慕遗留给骆封的家底史无前例地丰厚。
摸着白花花的银子,龙慕手抖得像雨中蛛网风中残烛。骆封在旁边小风吹着小茶喝着轻描淡写地奚落:“盐商的,确切地说是在我的精心教导之下盐商们昧着良心赚来的。”
看着满仓粮食,龙慕抓起一把,泪水如决堤的黄河般夺眶而出,骆封眉梢一挑眼眸一敛,云淡风轻地落井下石:“次辅大人送的,确切地说,蒋家提供,乔晨搬运,与你毫无瓜葛。”
就因为是他送的,所以我才想哭。龙慕心里堵得慌,呛着声音嘲讽:“你怎么又回来了?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骆封启开眼睑,寒光四射,冷笑一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次辅大人还不照样把你这窝边草给吃了。”
龙慕为之气结,煽动着鼻息干生气没辙,“一口一个次辅大人,你也不想想,没他你还不至于丢了肥差!”
“识时务者为俊杰。”摇着折扇出去了,“没他我也成不了孔总兵的上司。”
龙慕明目张胆地嗤之以鼻,斜着眼睛鄙夷他。
一应交接事宜只用了三天,三天一过,卷铺盖走人,赶着马车,领着管家,揣着两万两银票,孤零零地离城而去,入长江,进太湖,湖州城遥遥在望。
交接完毕,龙慕往大街上一站,绵延半条街全是蒋家的,匾额之上四个金漆大字——文远侯府。
想想就肝颤,但凡这种袭着爵居着官的氏族豪门,哪个地方官员敢轻易怠慢?赶紧备齐礼物登门拜访才是正经!
绸缎、古玩、文房四宝……买了三百多两银子的,拎着就上了蒋家了,站大门口。活生生等了一柱香,别说老爷就连管家都没见着,家丁来回跑了两趟,往地上一跪,“回知府大人,我家老爷出门访客了,几位公子都不在家。”
很好!简直好极了!摆谱是吧,行啊,要摆一起摆,看谁的谱摆得足!告诉你们,老爷我连你们家最不靠谱的老三都划拉到手了!
连轿子都没下,龙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家丁笑得毛骨悚然,眼睁睁看着他带着一众随从雄赳赳气昂昂又走了。
回衙之后,揪着头发冥思苦想怎么才能把蒋家打击得体无完肤,正毫无头绪间,衙役飞奔来报:“启禀老爷,城西老赵宝局里聚众滋事血流成河。”
“嗯……”龙慕摆摆手,“派几个人轰散了。”
衙役出去没多长时间,抓了十几个人回来,放眼望去,人人千疮百孔个个衣衫褴褛。
龙慕暗骂:多事!
不成想底下一人突然蹦起来怒吼:“我是文远侯府四公子。”
龙慕一口茶水喷出老远,“谁家?”
旁边一人嗤之以鼻,“我还是扬州漕运总兵孔大人的亲弟弟呢!”
一口唾沫呛进气管里,龙慕的眼睛抻得溜圆。
蒋老四不干了,一脚踹过去,“我三哥是内阁次辅!”
龙慕心中闷笑,恨不得仰天高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大手一挥,“其余人等悉数释放,他,”一指蒋老四,“押进大牢,日后详审。”
“啊?”蒋老四傻眼了,在湖州这地界还有敢跟蒋府对着干的缺心眼儿?伸长脖子试探着问:“知府大人,您没听清吗?鄙人是文远侯府四公子……”
“嗯……”龙慕笑眯眯地打断,“……令兄是内阁次辅蒋初蒋启鸿。”
一直在门外张望的蒋府小厮见形势不妙立马蜂拥而至,龙慕不慌不忙一根签子扔下去,衙役们乱棍齐上,嘁哩喀喳打成了一锅粥,最后全给轰走了。
龙慕走下官椅,持折扇一挑蒋老四的下巴,左右端详,跟蒋初毫无相似之处,笑眯眯地问:“跟你三哥同父异母吧?”
蒋老四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是吗?我现在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折扇一点衙役,“目无朝廷命官,大不敬,给我打。”
龙慕往官椅上一歪,喝着茶水摇着折扇,欣赏蒋老四“嗷”一嗓子鬼哭狼嚎。
当晚蒋府的大管家就来了,龙慕乐呵呵地心说:看见了吧,熬不住了吧,来救人了吧。
见面礼堆了一屋子,大管家深深一礼。
龙慕还礼,“你家公子……”
大管家笑眯眯地打断:“我家公子早就嘱咐过老奴,要以大人马首是瞻。”
“啊?”龙慕张口结舌。
“龙大人,我家大公子私自放贷,利钱极高,老奴明日将大公子引至飘香楼,您看……”
龙慕绕着老头兜了三圈儿,老头失笑,“大人,我家三公子从小与龙王爷家订了亲,寻觅多年,大人……”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龙慕面红耳赤,悻悻地笑。
老头笑说:“还请大人签一份批捕四公子的文书,老奴带回去也好交差。”
龙慕惊疑不定,频频看向老头,手里签署文书,心中痛骂蒋初:你这败家子当的,简直超凡脱俗!
您还别说,第二天还真逮了大公子一个现行,他正坐在酒楼上称银子呢,衙役二话不说一顿围殴,把老大吓傻了。往大堂上一站,瑟瑟发抖,一句话哆哆嗦嗦分了好几截,“大人……在下……在下是……是……”
“是”了半天愣是“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龙慕等得不耐烦,替他补上,“是文远侯府的大公子,是内阁次辅的大哥,还有要补充的吗?”
蒋老大张嘴,闭嘴,再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过了三五天,湖州城突然闹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沸沸扬扬甚嚣尘上,老百姓们奔走相告:“听说了没有?蒋家老二跟守备儿媳私通,孩子都生了!”“啊?哪个蒋家?”“几个蒋家啊?文远侯府。”“他家啊!你拉倒吧,跟巡抚的儿媳私通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呃……这倒也是,呵呵……”
传言飘荡了十天,蒋老二被抓了,不光抓了,还乘车满城游览观光了!所谓“车”……——囚车!头上插着草标,背后竖着木板,往囚车上一绑,沿湖州这通逛啊,可把老百姓乐坏了,千家万户从大街小巷里冲出来,绵延十余里,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有那不识字的到处询问:“他胸前挂的牌子上写了什么?写了什么呀?”
旁边的酸儒摇头晃脑,“污蔑官家嫡妻,毁人清誉,罪无可恕。”
“嘿嘿,这知府胆子挺大啊,三把火居然烧到蒋家头上去了!”
“这下有热闹瞧了,嘿嘿……他就等着革职查办吧!蒋家这事干了好几回了,驾轻就熟!”
“拉倒吧!革职查办?那是想当初!现如今,蒋三公子都升了内阁次辅了,能由着这芝麻官欺负到自己头上?”
蒋家颜面扫地,蒋老爷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三言两语写了封信,交给管家,“即刻发往浙江巡抚衙门。”
没两天回信到了,七荤八素地绕,这官腔的打的……把蒋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隔三差五就有族中长辈跑到蒋老爷跟前激烈控诉湖州知府的滔天罪行,不是儿子被打了,就是孙子被抓了,要不然就是侄子被关了,甚至还有俩纨绔子弟直接被判了“流三千里”,蒋门这帮不成器的败家子仗着宗族势力横行乡里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不法勾当不知干了多少,湖州百姓敢怒不敢言,这会儿看见龙慕替天行道,既大快人心,又喜滋滋地等着瞧这胆大包天的知府什么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
蒋老爷被搅得头昏脑涨,想想自己那仨不成器的儿子还在牢里蹲着,更是心浮气躁。
族中长辈趁机怂恿:“族长,靠人不如靠己。浙江巡抚终究是外人,次辅大人公务繁忙不便打扰,族中还有好几位为官作宰的,虽说路途远了些,强于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
蒋老爷深有同感,几封信投出去,左等石沉大海,右等了无回音,蒋家子弟倒是去太湖边当起了筑堤苦役了,这下可好,“轰”一声,整个蒋氏一族大发雷霆。
也管不了次辅大人公务繁忙了,写了封信连夜送往京城,当真是声泪俱下字字啼血啊!
这次来去飞快,小厮说:“三公子业已登船,不日即可回到湖州。”
“哦?哈哈……”蒋家舒坦了,想法不约而同:小子!看你怎么死的!
十天之后,枯叶翻飞衰草遍野,太湖上秋风萧瑟波浪滔天,唉……这种天气就该在家捧着手炉喝着小酒,最好再传一班小戏,优哉游哉过小日子,可惜事与愿违——湖边齐刷刷站了几十个官员,一水儿的绯袍乌纱,连浙江巡抚都舟车劳顿赶来了,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站了一大排,龙慕这不入流的只能缩在后面,被挡得密不透风。
湖中一队官船远远驶来,一人迎风立于船头,袍角在茫茫雾气中飘飞。
龙慕踮着脚尖瞧去,笑了起来。
官船靠岸,众人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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