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支烟》第88章

他说得对，经过了生死，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可是逸枫，我在放你自由的同时，也在放任自己的自由啊。三十年来，我们都活得太累了，现在，我们应该自由了，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常飞越来了，我扎进了他的怀里，看着面前的程逸枫，这是一种近乎痴恋的眼神，但还是笑着说：“再见。”
他看着我和常飞越紧紧牵在一起的手说：“腾腾，祝福你。”
我站在常飞越的身边，在机场人来人往的人群里，看着他毫不犹豫，不回头的走了出去。淹没在人群的时候，我知道我哭了，这一刻的感觉里有许多的满足，还有更多的是自由。我想我终于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划一个圆满的句话，因为这一段变情，终于要列进结尾。
“怎么了？舍不得走啊？”常飞扬笑着问我。
我看着他，他有着明亮的眼睛，浓黑的眉，灿烂的笑容里全是满足，俊朗的五官是我从来没有认真仔细看过的。
他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抚去我的眼泪，说：“还有我。”
我点头，止住了眼泪，说：“不是我舍不得走，而是我的腿已经没有了知觉，抱我走好吗？”
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止住了，二话不说打横抱起我离开。
我们直接去了腾腾舞馆，里面所有的设计都已经弄好，我终于站在了久违的舞台上。
常飞越要抱着我上去，我却制止了，进入舞台的这一刻开始，我都是一个全新的自己。
特制的门票，特限的两百人，这个圈子里的，我最好的同学，最亲密的人，除了程逸枫，都是被邀请的嘉宾。
这一刻，我站在台上，只为一个人，献上。
在第一拍上的重音开场中，我缓缓的伸出了手臂。这本是需要由两个人成对旋转的舞蹈，只有我一个人完成。空气中的程逸枫，我紧紧的握着他，就像他在我面前一样，我们一起在旋律流畅，节奏明显的伴奏中跳一场我梦中的圆舞曲。
我转啊，转啊……
看着他对我笑着，我们一起旋转，清晨的光，初秋的风，熟悉的舞步里，我的思绪一直在旋转着，飞舞着。
飞越了千里之外的山川，飞越了万里之外的大河，飞越了现实与回忆，飞越了眼泪与鲜血，飞越了痛苦和记忆……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我的思绪，天花板砸落下来，火花四溅，我听到了场下的人声，尖叫，还有逃生的呼救。
常飞越在人群里逆向挥舞着手臂：“腾腾，趴下……”
我抬起头，看到了舞台顶端的那些错综复杂的线路都冒着火花，只是一瞬间就是设备都砸了下来，我在一片浴血的眼睛里，看到了常飞越，笑着看着他被人按住了，他挣扎着向我挥手，嘴里撕心裂肺的喊着什么，我再也听不见了。
飞越，走吧。
我们都被困得太久了，都该自由了。最后一刻，我看到他惊慌失惶的脸，倒下去的时候，我说，逸枫，你来了？！
可是，对不起，我还是没能跳完这支舞。
我只想为你跳一支舞。
我只是算错了时间，让意外提前了而己，对不起逸枫，我不能看着自己瘫痪的样子，我要死也要死在舞台上。
我是天生的舞者，我是以生命为舞的舞士，我是纪腾腾。
第二天的报纸，当然是纪腾腾意外死亡的讣告。程逸枫的时差刚刚一倒过来就看到了，哆哆嗦嗦的手打着常飞越的电话时，他在一片混乱的背景里只说了一句话：“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跟你无关。”
余曼与纪腾腾的脸交织在他的眼前，手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去了，他没命的往外跑，撞到了正进门的程语言也不说话就离开。
车子一路上都在疯狂的前行，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能够看到余烟。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在他不能意料的范围里，他能够抓到手里的，仿佛只有她了。
刹车声响起的时候，他跳出了车，就站在余宅的外面，往里面冲，奔跑的力让风都耳边呼啸而过。
余烟在花园里推着婴儿车往里面走，听到刹车声的时候一回神，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影，那么的熟悉，往大堂里奔去。
熟悉到她愣在那里，不可置信的，低声叫了声：“逸枫……？”
明明是听不到的，可是他却偏偏停止了脚步，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往她的方向转过身来。
真的是他。
还是那样的清朗，面庞也是那样的俊逸。
这一刻，眼泪涌现，怎么样也止不住。
他慢慢的走过来，一身的轻松与愉快，脸上的表情有着珍惜，有着怜惜，万卷的爱。他走过的每一块地方都像长出了一片草地和野花，然后绽放。
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她轻轻的问：“是你吗？逸枫？”
他立在那里，轻轻的点头，婴儿车里的希子突然大哭，她弯□去，把他抱起，对着他笑得泪流满面：“你……回来了？”
“我爱你。”他看着她，坚定的说。
她笑着，一脸的满足与欣慰：“我知道。”
一步步的向他走去，笑着：“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我知道。”
他回答她，从她的手里轻轻的接过嚎啕大哭的希子，这小孩子马上就停止了哭泣，另一只手一把扯过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我爱你，余烟。”
她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身，扎进他的怀里，希子飞舞的手抓着她的头发也不觉得痛：“我也爱你。”
他的手臂一用力，更紧的搂紧她和希子：“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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