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偷欢》第36章

母亲笑着将她和弟弟的手放到一起；“是啊；以后我们三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听了母亲的安慰；小程欢才慢慢地停止抽泣。她抱起弟弟不停地哄；终于把哭闹的弟弟给逗笑了。程欢也跟着笑；因为妈妈告诉她，从今往后，他们三个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那一天，是父亲阎明将她们母子三人赶出阎家的第一天。
从那以后，程欢再也没有哭过，因为她相信母亲的话，他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只不过第二天，母亲便疯了。再后来，弟弟死了，母亲也死了，就连席让也死了……
程欢终于哭了，母亲不是答应过她，要永远在一起的吗？程欢的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水，妈妈，我们要在一起，妈妈，是您来带我一起走了吗？
程欢勾起唇角，她看到母亲了，她看到母亲正在对着她微笑，正在俯视着她，一手伸朝她伸过来。
程欢也缓缓地伸出手，她想要抓住母亲的手，她想要跟着母亲一起走。
妈妈，带我走……
程氏的人将程欢从水中救起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冰凉。
救援人员立即实施抢救，按压心脏外加人工呼吸，却终是无果。
就在人们想要放弃对程欢的施救时，不知谁提到了“余哥”二字，意识一直四处飘散的程欢像是突然间听到了召唤一般，思维开始慢慢回笼。
她听见母亲英夙对她说：“程欢，很多事情，不是耳朵听到，眼睛看到，就一定是真相，真相只有用心才能够挖掘得出来。程欢，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更没有绝对的坏人。真相与误解，往往就在一念之间……程欢，妈妈不能带你走了，因为妈妈知道，你还有好多没有做完的事……”
程欢看着母亲渐渐离她远去，她多么想要大声地喊出来，不要再丢下她一个人。她多么想伸手拉住母亲，让她带着自己一起走，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她不想从此孤独一人……
“咳咳……”
当海边刺眼的阳光照进程欢的眼时，程欢瞬时皱紧了眉。救援人员听到程欢的动静，立即围上来，欣喜若狂。
程欢眨眨眼，看着围在自己周身的一张张陌生的脸，顿时想起程余对她嘱咐过的话，想必这些人就是在下游接应她的。
程欢拼尽全力张了张嘴，“去救余哥，快去救他……”又猛烈地咳了几下后，程欢问身边的人要来手机，打给印木凡，声色虚弱道：“木凡哥，余哥有难……派人来救……”
印木凡赶到的时候，程欢的身子已经暖了过来，她正坐在船舱里，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程余到底是死是活，她不清楚。她只知道的是，他为了让她顺利逃脱，再一次为她挡了子弹，却不知道，这一枪到底是打在了哪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中了一枪，还是两枪，还是……
程欢吸了吸鼻子，眼眶早已泛红，如果自己刚刚被溺死了该有多好，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地跟母亲弟弟还有席让在一起，这样她就不用背负着对程余的歉疚，更不用在仇恨与内疚见来回纠结徘徊……
印木凡轻咳一声，打断了程欢的遐思。程欢慌忙回神，见印木凡来了，立即撑着身子站起来，将路线图画给印木凡看。
他们的遇难地点虽在码头，但因为该地偏僻，鲜少有人去过那里，所以救援队员们，包括印木凡在内，都对那里的地形一无所知。
印木凡临行前，程欢突然叫住他。她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放进印木凡手里，“如果你找到了余哥，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我已平安，会一直等着他回来。如果……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就扔掉。”
印木凡垂头看了看手里的项链，不禁疑惑地看向程欢，这条项链，不是已经被她一怒之下扯断扔掉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她身上？
程欢却抹了抹眼角的泪，催促着印木凡快点出发，“我求求你，一定要把他救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印木凡走后，程欢再度陷入神游中。她回想着之前经历过的一幕幕，包括对程余的恨，包括和程余度过的每一夜，包括他带给她的感动……
程欢要紧下唇，这一次的枪击事件，是她误会了他。会不会，自己不光误会了他这一次，之前的几次，都是自己的妄自推断？
程欢揪着自己的头发，顿觉无措，可他为什么不解释？昨晚自己问他是不是他一手操控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像个闷葫芦一样一点也不为自己辩解？
程欢觉得心里痛，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着她的心，一点点吸光她的血，让她的灵魂都跟着变空洞……
仅仅是一夜之间，程欢这个从来都无宗教信仰的无神论者，竟然开始吃斋念佛，为程余祈祷。
已经两天了，印木凡还是没有任何的关于程余的消息，程欢拒绝了手下的人请她回程氏等消息的请求，坚持要留在海边等，甚至下了命令，如果凌晨之前还是没有消息，她将再带一对人马前往。
也似乎是一夜之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远在Ａ市的程氏集团员工们，都无条件无理由地听命于程欢。她下达的命令，没有人敢不听，没有人敢不做。
程欢却将恭恭敬敬为她送来姜汤的人骂退，“你们的余哥还没有死，都对我这么恭敬是要造反吗？”
下面的人只能无奈地叹气，但遇到棘手的问题时，还是会第一时间向程欢请示。在他们心里，程欢是老大最器重的女人，老大如果死了，那么接手程氏的，并且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只有程欢。
程欢厌烦地踱到窗前，点起一根烟，苦闷地抽着。
一夜之间，她不光开始整日念经求佛，不光成为了令程氏上下敬重的新一任掌权者，更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酗酒，学会了用醉酒和吞云吐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当天凌晨一过，程欢终于走出屋子，对着候在门前听命的人吩咐道：“要么将余哥找回来，要么，提头来见我。”
程欢带着两队人回到了事发地点，进行地毯式搜索。
程欢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印木凡八成已经遇难，不然不可能联系不上他。或者，是因为他发现程余已经无力回天，所以才一点消息也不给……
程欢带领着手下将码头翻了个遍，最后又上了山，将整个山头排查一遍后，依旧没有发现印木凡和程余的身影。
程欢心中早已绝望，她留下一队人继续搜，自己带领另一队人，驱车前往市区，一条街一条街地搜，一栋建筑一栋建筑地搜，她就不信，这两个大男人，会人间蒸发了，就算是尸体，她也要给找回来。
六小时后，天已经蒙蒙亮，却依旧没有程余和印木凡的消息。手下的人请示程欢，“欢姐，要不您先到后面睡一觉，我们来开车？”
程欢摇头，“没事，我不累。”说着，她将车停到道边，“你们先下去，这一家小卖店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一定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注意安全。”
“是。”几个人领命，迅速下了车，用力地敲门敲窗。
半晌，店家才在里面慌张地喊道：“谁啊！这么早，还没开张呢。”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又凶狠地踹了踹门，“开门开门，我们要买东西。”
“哎呦，几位大哥，我们真的没开张，真是对不住啊，您们还是换家店买吧……”店主隔着门说道，声色毕恭毕敬。
见手下的人在门口磨叽了太久，程欢从车里走下来，踱到店面前，仔细地看着店铺的外饰。
这是一家新开的小卖店，就连店铺的名字都是崭新的，明显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吹日晒。这家店的名字叫“赐天缘”，只不过奇怪的是，店铺名字旁竟画着与店铺名字毫不相符的观音佛像。
程欢皱了皱眉，商人愿意在店铺内请观音请财神，这是常理，只不过将观音直接画到店铺门面上的，倒是第一次见。又或许，这店主是想求观音来赐一段惊天动地的奇缘？
程欢不由得撇撇嘴，倒真是个信佛的人。
手下弟兄们依旧在跟店主耗着，双方都在僵持，谁都不肯退让。一时间，大男人们的恐吓声此起彼伏。
程欢被吵得头疼，加上昨天溺水受了风寒，她只有狠按太阳穴，却不阻拦他们对店家的大声呵斥——
如果手下的人能够将这顽固的店家吓开了门倒也好，有的时候，也真的只能用武力和暴力解决问题。
程欢嘴里默默地念着“赐天缘”这三个字，她总觉得，这一家小卖店有些奇怪，但若是想解释，却总能找到合理的借口。
这边的人骂了半天，又是踹门又是敲窗，依旧没有把店家给砸出来。一伙人气急败坏地回头向程欢请示，“欢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