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长椅上的那半个小时,对夏锦陌来说,真的是每分每秒都难捱,一秒钟,就好像一分钟那么漫长。
半个小时以后,护士小姐将结果公布。
夏锦陌拿到了那张写好了结果的化验单。
上面写着的结果,赫然不是她相信了十几年的结果,而是另一个她不熟悉,不想接受,但是却有不得不接受的结果。这表示什么?很多事情,很多后果在她的脑海里面浮现出来,让她没有办法思考。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那个喊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很有可能,他并不是自己的父亲。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可是又不需要面对,她想见他,她知道夏尘庸已经出院了,但是,她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原来的老宅子早就已经没有人了,讽刺的是,她唯一想到的人,居然是那个女人,顾惜红。
顾惜红知道夏锦陌找她的时候,简直可以用四个字,受宠若惊来形容,因为她以为,这辈子,夏锦陌都不会愿意见自己,她知道,在夏锦陌的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罢了。
顾北辰的海景别墅里面,顾惜红招待着夏锦陌。
顾惜红确实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型的人物,举手投足间,流入出一种浑然天成的慈祥高贵感,她最擅长泡的茶,是桂圆莲子茶,干桂圆配上白中带点儿青绿的莲子,闻起来,有一种清甜的气息。
两个女人在院子里,长久静默,夏锦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而顾惜红等待着夏锦陌说话,不想打扰她。
夏尘庸今天正好不在家里面,病好了以后,他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去了海边钓鱼。
茶香袅袅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她吞吞吐吐,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的时候,顾惜红开口了。
她轻轻瞥了一眼夏锦陌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想到那里面孕育着自己的孙子,自然是比什么都欢喜的。
“小陌,最近身体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如果你不介意,只要你想吃,伯母都给你做,好不好?”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夏锦陌的沉默。顾惜红见她这样,想着也许她是讨厌自己,不想回答自己,也就不说话了,但是心里,还是高兴的。很开心。
然而夏锦陌却开心不起来。”他不在家吗?”夏锦陌找了一下屋子,也没有见到夏尘庸,便问道,这个家里,顾惜红俨然是女主人。
“你爸爸和几个朋友去海边钓鱼了,晚饭的时候回来,你找他有事吗?我打个电话给他,他知道宝贝女儿过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用了,既然他不在的话,我也回去了,以后我在找他。“
说着夏锦陌要走,顾惜红说什么也不肯,她真的希望,小陌和夏尘庸,能够见上一面,用老头子的话说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呆多久,所以乘着能够见面的时候,尽量见面吧!
顾惜红的缠说下,夏锦陌最终答应答应呆在这里。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和他,就是我爸,你们两个是怎么开始的?”夏锦陌两只手捧着茶杯,眼睛只是盯着茶杯看,不去看顾惜红的脸,因为这一刻她居然有些心虚。
顾惜红倒是被她问得一愣,这样的问题,似乎不是很好回答。
“回答我这个问题,会很困难吗?如果你觉得不好回答,我也了可以不问的……”
“不不,没事的,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你想要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顾惜红正要娓娓道来,夏锦陌心里却像是着急了一般,不再问那个问题,只是换了一个问题。
“我只想知道,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我妈之前,还是在我妈之后?”
这个问题,还真问倒了顾惜红,她怎么回答都不对。
如果她回答的答案是,之前,那么她得承认自己一直就是一个小三,这自然是他不愿意的,但是如果她说是在之后的,那么很多问题,似乎真的要比原来复杂得多!
而眼前,夏锦陌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很认真的在等着这个答案!仿佛不容她有任何闪躲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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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阑珊(二十)
顾惜红听了夏锦陌的话,放下了手里面的茶,有些事情,不明白,比明白了更好。
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是提了新的问题:“小陌,伯母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夏锦陌沉默,没有拒绝。
顾惜红的被子里面,茶香袅袅,桂圆和莲子的香味,一阵一阵扑过来,“你觉得,伯母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重名重利,还是喜欢抢别人男人的坏女人?”
这样的问题,夏锦陌确实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或者是自己明明知道,却不愿意说出来,毕竟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办法面对,她心里清楚,顾惜红不应该是那样的女人,毕竟她和顾惜红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有些东西,不需要多余的话言说,就已经有了默契。
可是自己的母亲,难道不是因为她而死吗?没有她,他们还是快乐的一家,爸爸深爱着妈妈,妈妈也爱着爸爸,而爸爸妈妈爱着她这个女人,多么幸福的一家?然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这个人的加入,变得不复存在。
见她不说话,顾惜红,又问,“你又觉得,你妈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显然好回答多了,可是夏锦陌面对顾惜红,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不说,就让我来说吧,”顾惜红放下了杯子,眼睛看着夏锦陌,那眼神里,有一种温柔慈爱,让夏锦陌仿佛回到了从前,是不是就去顾北辰家里,顾妈妈做最好吃的冰糖莲子给自己吃,夏天的时候,还有好喝的罗汉果水,帮她败火。
她们是怎么样认识的?好像是在一个画画的培训班里面吧,顾北辰那个时候,也和自己上同一间绘画的兴趣班,总是周六上午,于是说是上课,还不如说他事等着她下课的。
然后那一天,她遇见了顾惜红,顾北辰的母亲,还有她带来的罗汉果水,那个时候,她觉得罗汉果水,是世界上最好喝的饮料了,因为自己的母亲,不会给自己弄这些东西。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罗汉果水难喝,甚至让她感觉哽咽,以为她现在以为,如果不是她当时贪嘴,一直要喝罗汉果水,那么顾惜红也不会和自己越来越熟,她也不会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让自己的父亲和顾惜红认识。
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和她太熟,父亲和她才会一来二往的有了感情。
其实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想,但是,没有哪一刻,让她现在更希望整件事情都是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其实,你妈妈不用说,是一个很温柔贤淑的女人,女人多有的优点,她几乎都有了,没有的优点她也有,多以,她被你爸爸那么爱着,着实有他的道理。”
夏锦陌看着顾惜红娓娓道来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刻的顾惜红,居然有一种羡慕还有伤感的感觉。
“可是,也许她并不幸福,或者说,她太过安宁,太过淡然,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一点奇怪。”
说到这里,夏锦陌也觉得,她说的并没有错,妈妈确实是这样的,在家的时候,对什么事情仿佛都是很不上心的,又都很上心,看起来,上心和不上心都看不出来了,对待家里的一切问题,她都很客观,很理性,做得很好,在外人眼里,她是一个合格的夏太太,合格的好妈妈,可是细细想来,其实有的时候,现在夏锦陌才想起,妈妈很多时候的笑容,都是为了笑而笑,那些笑容,没有一点感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妈妈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趁着这个时候,诽谤我的妈妈吗?还是你在当着我的面的时候,诋毁我的母亲,讽刺挖苦自己的父母,看起来光亮恩爱,但是其实什么都没有!”夏锦陌自然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人这一辈子,一定要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得到幸福,就好像你和辰,你们是天生的一对,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不管别人做什么,说什么,都要在一起,这就是缘分,为了这一段难得的缘分,你们也不能轻易放开自己的手,我知道这一次是辰伤了你的心,但是小陌,你能说,你心里没有他了吗?你还是爱着他的是不是?如果你否认,那么我甚至会怀疑整个世界的爱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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