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第19章


“冯茉儿母女两个非要说,非要说我见不得曼妮好……我不理会她们了,可是她们又说……说我将来生了孩子也、也听不到说不出,我就推冯茉儿,她们……她们就把项链掐断了说是我摔的……老太太就叫人打我……曼妮也那样看我……她肯定觉得……觉得我心眼儿坏透了……”
她说得结结巴巴,两只手不断去抹眼睛,抽抽噎噎哭得伤心委屈极了,他将她一直挂在身上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便揉皱了的桂花香包拿到手里看了一看,那好看的唇紧紧抿在一起,眼中泊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复杂情绪,很久之后才俯身抱住她,将她洪灾泛滥的小脸按在心口上!
她脸捂在他的胸膛里还哭得哼哧哼哧的,眼泪鼻涕将他胸前的衣服全部都浸湿了,靠得那样近,哭着也听得到他的心跳正在剧烈起伏,其实她知道展谦肯定也在痛着、气着、自责难受着,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所有的事都闷在心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老天爷真是没有眼睛,这世界上像冯姨妈母女那样的人全都四肢健全耳聪目明,可是为什么展谦这样的好人却要受这样的罪?她喜欢了展谦,为什么就要受这样的罪?
她紧紧抱着他哭,已经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寻求他的安慰,还是自己也在安慰他!
她真正哭得伤心难过,那哭声也透出门传到外面去,霍展鲲怔怔站在走廊上听着,听她终于哭出声来,终于磕磕巴巴说出了真相,说她委屈,说她被欺负了,却是向着他那根本回答不出一句话来的大哥!
这一刻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怪异滋味,只觉那烦躁之气闷在胸口更是压抑,他摸出雪茄点上狠吸一口,这才觉得稍稍平静一点,只是那哭声仍旧刺耳,他毅然转身不再多留,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在那熟悉的烟雾缭绕中思量着,或许,这烦躁是因为最近的事实在太多了些,这盘下到一半的棋下一步要走得顺畅,苏曼妮那边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皮鞋的脚步声轻轻离开,雪落还在哼哼着,却见展谦微微侧脸,表情似乎突然凝固了,她嘟囔问:
“怎么了?”
他摇头,神色流转如常,然后做手势告诉她别急,明天他会去找老夫人谈,她就知道展谦会帮着她的,她抽噎着点头,他便要牵着她往回走,她却又站着不肯动了:
“她们打得我好痛,我走不动,你背我回去!”
他微微一笑便弯下腰来,她立刻窜上去了,牢牢搂住他的脖子,他便背着她下楼,又穿过花园往他们的小洋楼走。
她哭得太久,停了间或也还要抽一下,此刻却突然又高兴了,只觉伏在他背上又稳妥又温暖舒服极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背过她呢!这时四周也极静,似乎所有的人都睡去了,只有一园子的花草香味,一片此起彼伏的秋虫鸣叫,还有他背着她慢慢在花香虫鸣里走着!
夜色似乎都旖旎温柔起来,淡淡的一点光不知从哪里投来,照着繁茂的花树落下斑驳的影,他微微侧着的脸就在淡光浓影中明明暗暗,似乎是夜光的蝶扑拢又散开,她看得着迷,手上更抱紧了他,下巴搁在他宽宽的肩膀上,开始一个人喃喃说话:
“展谦,我不怕她们,只要有你在我谁都不怕,我不会让谁再欺负咱们的,如果她们再说你难听的,再说我们将来的孩子难听的,我还和她们吵架!”
或许是觉出了气息的浮动,他转过脸看她,眼睛是暗夜中最闪亮的明星,她让他看得心慌慌的,索性脖子一伸便亲在他脸上!
回去了他才写字问她:
“你刚才说什么?”
她大眼睛骨碌碌地转:
“没什么,骂打我的坏人呢!”
他再写:
“不要和姨妈她们一般见识,以后就是她们挑衅你也装作没听到,后面再告诉我,我和妈去说,否则她们有机可乘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会吃亏的!”
她立刻闹起来:
“什么叫她们挑衅我也要装没听到,那不是让她们白骂了吗?”
他笑着拍拍她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再写下一句她看也看不懂的话来: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
她一头雾水地盯着那几句话,实在是才疏学浅琢磨不出那是个什么意思,他手握毛笔,再刷刷写下释意:
“宁可假装无知而不行动,而不要假装假知而轻举妄动,以退求进,如同云势压住雷动般不露机巧,一旦爆发,方能出奇制胜!”
她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又望望他严肃认真殷殷嘱咐的神色,晕晕乎乎间还只是看了个似懂非懂!
作者有话要说: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屯也。——三十六计之二十七计,假痴不癫
谢谢小米的大力补分,真是辛苦你了,我加油加油,你看我都努力到凌晨两点多了呢(不过我觉得可能明天早晨我又会再修一遍的,呵呵)
谁似有情(十)
第二天霍展谦便找老太太谈了很久,可雪落觉得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没见谁说那母女俩什么,也没有谁给她赔不是,甚至霍展鲲还委托了她们两个代表霍家四处去慰问学校和难民,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说什么“心系天下,霍家女子亦慈悲”,新闻图片上母女俩正抱起一个孩子来亲,她们衣饰华贵,笑容亲切和善,果然很有豪门家眷的风采,雪落看得冒火,将那报纸刷地撕成了两半塞到展谦手里:
“你看你看,她们两个都慈悲了,简直是笑死人!你弟弟要她们代表霍家去慰问什么学校,是故意给她们母女俩长脸,要给我下马威看吧!”
他拿着报纸,不过是巴掌那么大点地方却一动不动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她把他推到书桌前,蘸了墨的笔递到他手上:
“你愣愣地想什么呢,快写给我看!”
他望向她,又盯着她看了半晌,她都快被看得脸红起来了他才写字:
“他不是在给你下马威,他……!”
写到这里却停住了,她问他: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写了?”
他摇摇头,将笔放回去,也不做手势解释了,只将她拉进怀里,突然紧紧地抱住!
她知道他心里有事不告诉她,从他胸前把脑袋挤出来,伸出一只手去戳他额头:
“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快告诉我,不然我可生气了!”
他却笑起来,温润清雅如梨花开,一刹那间教她看也看呆了去,哪里还记得要生什么气,而他就那样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那样随便的几句话听过了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几天那母女俩不在确实呼吸都要顺畅多了,后来才听习妈说公馆里这两天电话是没断过的,她悄悄向雪落笑:
“听说二少爷交代去的地方都是又脏又乱的难民营和穷乡僻壤的小学校,每天都风吹日晒的,记者的照相机跟着还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虎来,这差事表面风光其实苦着呢,冯姨太太母女在公馆里享惯了清福的,她们哪里吃得了那个苦呀,天天都嚷嚷着要回来,老太太这边也急着叫二少去接她们,可是二少也说没有法子啊,当时一说出去玩她们自己便想去的,现在新闻纸上不都登了吗,还有她们的照片,没办法只有劝着她们忍一忍了!”
雪落只听得高兴极了,原来霍展鲲他也有失算的一天,不是要让她们长脸吗,这一趟去了回来不知道会长成个什么样子!
果然冯姨妈母女回来的时候明显黑瘦了,听说脚上也长满了水泡,依着她们的性子定是要哭诉得人人皆知搏同情的,可是这一天却没有谁有时间听一听她们的事,只因为另一件骇人听闻的事碰巧同一天发生,只将大家全部都吓住了——曼妮在大街上居然被歹徒袭击,如果不是随身保护的戍卫奋不顾身替她挡了一枪,那后果定是不堪设想!
霍展鲲每天从军部回来都会陪她,他不在的时候也安排了人随时保护着,却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发起火来把警备司令部和治安公所的头头全部叫来痛骂了一顿,一时间全场戒严搜寻凶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那阵仗也是吓人的!
这件事霍展鲲和周易书也商量过,其实并不十分意外,他强和勐军开战的事虽然现在各处都转了口风,但大总统府和外国政府私底下却还是颇有腹诽的,如今他的势力并不成熟,还要提防进入内阁参政的钟世昌背后搞鬼,再不和外国政府大总统府修善关系日后不免麻烦,而修善关系的最好办法便是联姻,苏曼妮的哥哥是总统府的商务司司长,姐夫又是美国驻华使臣,这样的背景对他是大有臂助的,是以战事初定他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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