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到底》第7章


礼信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无助的嘉菲,他抱起瑟瑟发抖的她,联想着她对水的恐惧,猜想她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痛苦。把她放到床上的那刻,他的手在空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抚摸着那张苍白的脸。
嘉菲再次清醒时,已经是深夜了。礼信趴在她的床头睡着了,感到有人在拍他的头,揉着惺忪的眼睛,笑着说:“你醒啦。”
嘉菲拿起枕头,重重地打了过去,骂道:“是你给我换的睡裙是不是?你又吃我豆腐!”
礼信抢过她的枕头,解释自己并无任何冒犯她的举动。
“那你觉得我的身材好吗?”
“不错。”礼信脸红着点了点头。
“你还说没吃我豆腐!”
礼信见嘉菲还要发作,连忙说两只大螃蟹还在锅里等着她。嘉菲放下她的小拳头,乐呵乐呵地跑下楼。
悠悠和小闲在上学前,来到嘉菲的房间,一个诚恳道歉,一个不停道谢。“嘉菲,我和小闲决定了,以后每天放学回来都给你带棉花糖。”
嘉菲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真乖。好好听老师的话,好好读书。”她不知方家人,上至大她四岁的礼信,下至小她十四岁的小屁孩,已经摸透了她的喜好。只要有吃的,一切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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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想要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惠歆忙着去蛋糕店做客人的订单,无暇分~身陪他玩,于是给他准备了一套便服,一笔钱,还有手机。又再三叮嘱他事事小心,一有问题立刻按“1”键,就可以找到她。那絮絮叨叨的模样十足就像个母亲,因为孩子头一次出远门而操碎心。
朱棣确认她已离开后,利落地换了一身装扮。他留下手机,拿了一张大钞,用帽子遮住长发,拦了辆出租车,来到郊外的剧组。
“赖先森,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打你手机都不接,我还以为你死了!”助理导游用剧本狠狠地敲着他的头,让他准备就位,补拍大前天因为临时下雨而取消的一场戏。
作者有话要说:
、嘉菲落难记(4)
事情是这样的:万年龙套赖先森一年到头在剧组A剧组B剧组C剧组D扮演着无名角色,古装戏年代戏时装戏科幻戏,只要有戏他必接。皇帝王爷少爷,太监车夫老鸨;大侠少侠武士,倭寇毛贼逃兵;商人教授警察,毒贩囚犯奸夫;正派人物,反面人物,他统统演过。他也可以反串,人妖丑女死八婆,他都信手拈来。当然如果导演需要的话,他也可以变成道具,比如说树。如果真要对他演过的角色进行分类,可以分为:男人,女人,不是人。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还没露够脸,导演就喊“Cut”。
那天的剧本是这样的:某某恶霸王爷(群演赖某)带着两三个狗腿子(群演若干)在市集上横冲直撞,见到一位美娇娘(群演王某),开始调戏。主角龙大虾(演员邹坤)骂了声“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女”,三下两下地教训了王爷一顿。
三线演员邹坤因为被记者拍到与大明星姚峥共进晚餐,传出绯闻,因此身价大涨,也耍起了大牌。一众演员和工作人员苦苦等候,等来的只是倾盆大雨。赖先森内急,去附近小树林小解。回来时,剧组的车已经开走了。手机也落在车上。他失意极了,觉得自己完全是透明人,冒着大雨,在荒凉的山路走了好久,才来到街上,把全部的钱都用来买啤酒,醉倒在一户宅院门前。
“《江湖奇侠》第五集第六场,A——ction!”
助理导演一声令下,赖先森立即进入角色,在扮演路人的群众演员注视下,吊儿郎当地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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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菲换了那套绿色的运动服,在礼信上班前,说自己闷得无聊,要礼信给自己买个手机。
“我那台笔记本不是搬到你房里,给你玩了吗?”
“可是我没有手机,跟朋友联络很不方便。你给我买嘛。”嘉菲不自觉地撒娇着。礼信从抽屉里拿出他先前用的手机,给了她。
“不是吧?你当我是乞丐吗?现在谁还用这么破的手机?”
礼信觉得自己不能惯纵嘉菲,让她为所欲为,于是拿出钱包,打开给嘉菲看,说自己没钱。
“你有钱的!钱包没有,卡里一定有!我不管,今晚你要是不给我带回一个苹果,信不信我,我——”她跳到花朵前,本想说拔光所有的花,但上次血淋淋的教训让她有些许后怕,于是她指着那只无辜受牵连的萌子,大叫道,“信不信我把你的狗扔掉?”
礼信的眉头又皱成川字形。“嘉菲,你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我是。你不是说我还小吗,那我就是小孩子。”
他赶着去上班,强硬地拒绝了她的无理要求。下午时分,他接到报警,在郊外的一个片场发生了斗殴事件。
警局里。赖先森和邹坤顶着发青的眼圈,彼此不屑。他们的孽缘追究起来可就是一部情节曲折的电影。曾几何时,他们一起在剧组摸索滚爬,怀揣着成为影星的梦想,彼此打气。然而,两年前,赖先森被新锐导演张行健赏识,由张导钦点,在一部古装大片扮演男一号。邹坤希望他向导演引荐自己扮演男二号,赖先森实话实说,说他的演技还不适合上大荧幕,让他别浮躁,先在电视圈沉淀下。于是邹坤心生怨恨。一恨就是两年。
邹坤在对戏中见到依旧是龙套的赖先森,内心有种无比的优越感,利用拍戏的便利来报当年之仇。不是要教训好色王爷吗,那就干脆踹向他的下~体,让他一辈子不能人道。一向在剧组打不还手骂不还嘴的赖先森终于生气了,于是两人开打,双双被扭送入警局。
礼信给他们递了一杯水,开始录口供。两人都坚称是对方先动手的,即将再次吵起来时,导演领着制片人闯了进来,看到邹坤那副肿头肿脸的模样,气得快岔气,抡起一拳向赖先森揍去。礼信赶紧和同事一起拦住他们,免得再起争端。
“你看你这个无赖,把邹坤打成这样,他还怎么上戏?剧组还得等他伤好,你知道损失有多重吗?你被开除了,以后别来了。我会通知北京所有的剧组,说你品行不佳,以后都不要录用你。滚回老家吧,别吃演员这碗饭了。”
赖先森当场跪下了,恳求道:“导演,是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除了演戏,什么都不会了。”赖先森又向邹坤爬了过去,卑微到尘土里,低声下气道:“坤哥,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们曾经一场朋友的份上,给我条活路吧。”
邹坤憋了两年的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他沾沾自喜,让导演先找个替身,等他伤好了,再补拍正面。于是这场闹剧总算划上了一个句号。
礼信下班后,看到赖先森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他从小卖部买了一罐啤酒,递给赖先森。
“你是不是觉得我失败得一塌糊涂?”赖先森接过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
礼信坐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说道:“人生就像一场赌局。你去赌,有可能满盘皆输。但是不去赌,就没有赢的机会。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为了自己的梦想肯放弃所有尊严。我就做不到了。”他顿了一下,笑着继续说:“要不我做你的第一个粉丝吧。以后要是成为大明星,一定要给我签名。”
“一定。谢谢。”
两人互相报了名字,又友好地聊了一会。“礼信,我之前拍了一部电影,因为投资方突然破产,没有宣传的资金,所以电影的上映被搁浅了。如果那部电影播出的话,我一定会大红特红的。”
“电影叫什么名字?”
“《燕王朱棣》。”
赖先森身上连住宿的钱都没有了。他在街上晃悠着,来到惠歆的家门口,又不好意思再去骗她,转身离开时,听到了急切的脚步声,然后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他。
“爷,你去哪了?我回来后,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你会突然消失。我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喜欢的男人,你不要也离开我好不好?”
赖先森转过身,擦拭着惠歆的眼泪。“歆儿你待我真好。”
“爷,你怎么受伤了?”惠歆心疼地触摸着他脸上的淤青,拉着他到房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着药箱。赖先森看到她急得要哭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阵感动。
“爷,你忍一忍。”惠歆拿起药水涂抹着他的伤口处,然后凑过去,轻轻地吹着气。她整理着药箱,愤愤然地说:“爷,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了你?你跟我说,我会替你揍扁他们的。别看我这样,我打架很厉害的。”
赖先森苦笑了一下,眼泪悄悄地滑落到他的嘴角边。他微微尝了下,真苦。
“爷,你怎么哭了?很疼吗?还是想家了?”
“什么都不要问。抱抱我。”
史书上记载的从来都是他骁勇善战坚韧不屈的一面,惠歆从不知道自己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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