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城(高干)》第58章


他笑得眼睛弯弯的十分好看:“人生到处之何似,应似飞虹踏雪泥。”
这是时夏星第一次听到连成语都不会用的陆执念古诗,惊讶得连接着哭都忘了:“什么啊?”
“苏轼的诗啊,这都不明白,假洋鬼子。”陆执用她过去常说自己的话来笑话她。
“你以前不是说过陈奕迅的那首《从何说起》的词写得好?后来你离开,有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就起来听,听了好多遍,别的都懂了,只有那句‘鸿爪踏雪蹄’不明白,然后就去网上查,原来林夕是借了苏轼诗里的典故,这两句诗的意思是‘人在一生中做过的事,像飞鸟在雪地上留下足迹一样,确实拥有过,但随着时间的过去,足迹也渐渐消失,所以应该看淡名利’。”
他一本正经地背典故的样子让时夏星觉得十分好笑:“你可以去孔子学院里教中文了,陆夫子。”
她的语文从小就很好,最喜欢古诗词,可惜陆执一窍不通,她曾逼迫他去孔子学院进修,可惜陆执只对建筑感兴趣,一听到“之乎者也”就不住地犯困。
“我妈妈从外公那里继承了很大一笔财产,可是却一生都不快乐,所以名利和钱财,并不是最好的东西。我只不过是用钱赌一把,赌你输了那么多次,总该有不耍赖的时候。”
时夏星默不作声,她记得那首《从何说起》的最后一句歌词是“鸿爪踏雪泥还是来得及 对重遇的人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她还记得,那时对陆执说过,这句“原来你也在这里”出自张爱玲的一个短篇,结尾的那段特别特别美: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嗯,你也在这里吗?’”
那个短篇讲的是一个错过的故事,她看了很多遍,无限嘘唏,那句“际遇不讲理,命运没协议”果然是真的,她等了四年,穆城却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地赶在她和陆执重逢之前横插。了进来,陆执只晚了两个月,一切却都已经截然不同,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过去以为,她很爱陆执,遇到穆城后才明白,那不过是一场年少岁月的执念而已,念念不忘四年之久,只不过是觉得不甘心、不服气。
陆执太了解她,知道逼的太紧只会适得其反,岔开了话题:“我一路从瑞士追过来,中午还在布拉格,现在就来了这儿,还好遇到了,再遇不到只好接着去布达佩斯找。你住在哪个酒店?我也住进去,休息一下晚上去金色大厅听音乐会吧,那时候你一直喊着要来,终于有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的路线?”时夏星问完才想起,她很多年前就和他说过要这样一路将东西欧全走遍。
“你不会拒绝和我一起吧?你耍赖已经很过分了,再把我赶走就太无情了,再说我有私人飞机,可以给你省下不少路费。”
时夏星笑了笑:“谁说我要拒绝,我还没有坐过私人飞机呢。”
时拓先太忙,穆城在时家从早晨一直等到下午,时夏星的父母才终于腾出空听他解释,时拓先听完只说了一句:“我们家的小孩子中就属她最有主意,父母说的话她从来都是一概不理,只听自己的,你说服得了她,我们就没意见。只不过,我得先提醒你,虽然我和她妈妈可以理解你的为难,她却未必会懂,她年纪还小,遇到过的所谓的挫折不过就是些情情爱爱,哪里会明白家族的责任,她以为自己成熟有思想,其实最幼稚,整天喊着什么‘不是百分之一百纯粹的东西就不要’,也许忍受不了你为了别的东西欺骗她。”
穆城从时家出来,心情十分沉重,好在时夏星的父母可以理解她,告诉他时夏星现在在维也纳,还把酒店房间的电话告诉了他。
一回到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快递公司的人从上午等到现在,说是有个客人一个月前委托他们公司把一个盒子送给他,因为是签过协议的贵重物品,必须本人亲自签收。
听到“一个月前”穆城就已经感到不安,果不其然,拆开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已经比手中的信纸还要苍白。
玩了一上午,时夏星全身都像散了架,坚决不肯中午就出发去布达佩斯,一回到酒店就扎进了浴室,说洗过澡先补个觉再说。
陆执回到房间才发现她的东西都还在自己手里,过去送给她,一进门就听到了电话响,他以为是客房询问他们何时退房,没多想就接了起来。
只不过,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却迟迟都没有说话。
陆执终于相信双胞胎间有心电感应——即使对方不说话,他也知道是谁,毫不迟疑地转用中文问:“哥哥,你找小星星?”
果然,他还没听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陆执微笑着想起穆城对他说的那句,“我那时候的确没有立刻告诉她自己不是你,可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你们都已经分手了,我怎么追女孩都是我自己的事儿,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既然如此,亲爱的哥哥,反正你们都已经分手了,我怎么追女孩儿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不立刻告诉她你已经把我的财产全数还给了我,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就算这样做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卑鄙,也是从你那儿学的,谁让我是你弟弟,你说的没错,父母都已经去世,在这个世界上,要论血缘,不会再有人比我们俩还亲,所以,就算我抢走了时夏星,你也不会真的和我生气,是不是?
、相似
第二天穆城赶到维也纳的时候,时夏星和陆执早已退房离开,他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查不到她的行踪,他知道她一定是和陆执同行——私人飞机出入境,即使有记录,为了保证富豪们最看重的隐私,也轻易不会泄露。
时夏星正出神儿,陆执倒了杯香槟递过来:“在想什么呢?”
她笑了笑:“记不记得那年暑假我们第一次一起旅行,去普罗旺斯的事儿?我为了节省路费不愿意乘火车,非要坐大巴回来,因为晕车你整整吐了一路,还告诉我,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乘这种车,那时我边替你拍背边想,他以前一定是总忙着打工没有时间出来玩,才连长途大巴都没有坐过。现在才明白,你这种坐惯了豪车的人,怎么会受得了那种有颠簸感的大巴。”
当初不知道穆城和陆执是两个人的时候,时夏星总觉得除了长相和血型,穆城和她过去认识的那个人几乎没有半点相似的习惯。现在才发现,他们两个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比如讨厌烫的食物,像猫一样,就连火锅都非要等到冷掉再吃。
比如害怕牙医,牙齿再疼也不肯去检查。
比如得意的时候嘴角勾起的弧度。
比如一旦认定了什么,就轻易不会再改变——只喝一种茶、只抽一个牌子的烟,只戴一个类型的手表、只钟爱一个款型一个色系的衬衣。
还比如,对她的隐瞒。
陆执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满,立刻解释:“我只是怕告诉了你我妈停掉我的信用卡和我不愿意回家的原因,会让你不高兴而已。再说,你也没有像我提过你父母的职业,也是直到这次回去,我才知道你父亲的官职。在西方人的观念里,家庭背景是很私人的事情,和感情没有任何关系。”
“一时不知道不奇怪,可三年都丝毫不提完全就算隐瞒,而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妈和我来自同一座城市”时夏星撇了撇嘴,不同意他的说辞“我不提我的父母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可我明明主动问过你很多次,为什么你的家就在本地,却从来都不回去。”
陆执自知理亏,只好狡黠地一笑,转移话题:“如果半个小时以后你发现,我还瞒了你一件事,会不会气得扭头就走?”
“什么?”
“其实我们现在并不是飞去布达佩斯,而是回巴黎。”
时夏星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乘火车只要三个钟头的距离,搭飞机却要这么久,自然不高兴:“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这些年我独自留在这座城市,很多时候都住在我们俩的家里,每次听到门响,立刻就十分惊喜地第一时间跑去开门,可惜没有一次是你。明天是我的生日,所以想送份礼物给自己,我很希望能和你一起再住回那里,和过去一样,哪怕只有一天也好”陆执忽而有些失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怕你不会同意,所以……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忘记了对方的生日,她自然不好再继续生气:“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没有想起来明天就是你的生日。”
时夏星想,的确是今时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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