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第44章


畅的做买卖,谁知到头来还是憋屈在家!”
“这怎么算是憋屈在家呢?”丈夫劝解道,“家里有吃有喝的守着妈有啥不好?”
“我是要饭的吗?就你家有吃有喝呀?”
“哎呀,你就不能将就几年吗?老妈现在已经都七十多了,再怎么活还能活过咱吗?到时你照样出来接着卖服装呀。”
“看老太太那身子板,等她老了咱也天荒地老了,我出来养老吗?”
“你原来这么难吐噜呀?”丈夫显然很生气,“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俺家的事,不能由着媳妇说了算!”
大新婚的,总不能这样无休止的吵下去吧?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丈夫临走时再三叮嘱我:“咱妈心脏不好,经不起惊吓和生气;还有要注意她的营养搭配,妈爱吃海鲜,冰箱里没有了就去买,不要心痛钱;还有就是鸡蛋,千万不要买养鸡场出来的蛋,吃饲料的鸡下的蛋是没有丁点营养的,你就辛苦点,自己养几只鸡,上点心多位点玉米和蔬菜,这样下的蛋就是绿色鸡蛋了。”
因为是为他母亲,丈夫在对我交代这些话的时候,就像藏民对喇嘛的虔诚,对我则是上司对下属布置紧急任务似地。
不到一个礼拜,丈夫就回来了。一进门,不见他妈,就问老娘去哪了?我答,串门子去了。他接着就问我和婆婆相处的怎么样?久别还胜新婚呢。本就新婚的小俩口,可他进门不对我亲热也罢,却是如此无聊而繁琐的盘问。我一肚子的火气嗖嗖往头顶窜:“一天三顿好饭好菜的端到她面前,人家吃饱喝足了,不是看电视,就是在炕上躺着,再躺够了,就去串门子,还要我怎样?”
“哟,醋瓶子倒了。”丈夫到门口瞭望了一下,一把抱住我:“俺就知道俺老婆会做人,你放心,我这辈子会把你对我妈的好一一补偿给你的。”
“我太孤单了,咱要个孩子吧?”自同居他就一直采取避孕措施,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看呀,一天到黑就我和你妈俩大人,整天家里都是静悄悄的,要是有个孩子不就热闹了吗?我也不会这么孤单了。”
“急啥呀?面包会有的,孩子也会有的,不是你的就是生了又怎么样?你别撇嘴,不是吗?我第一个闺女被她妈领走了,第二个老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走了。弄得我现在一听到孩子就打怵!”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程力峰,一块臭肉虽然能坏一锅,但不是什么都能混淆的!养只鸡还想指望他多下蛋呢,生个孩子你咋这么多想法?生孩子是我做女人的基本权利,没有孩子的生活才是残缺的!”
“我也没说就不让你生了呀?”
“那什么时候呀?”
“等等吧,反正不是现在。”
开了春儿,地里的活就陆续忙了。先是耕地,耕地是体力活,更需要男人,我要把丈夫叫回来。但婆婆就是不让叫。我问,他不回来地怎么耕?你是干么的?我不会。不会就学呗,谁天生什么都会?你在家也不挣钱,腾出时间让他在外面多挣点不好吗?
我真的好想一对一狠狠地还她几句,但想起丈夫,我到嘴边的吐沫又咽了回去。婆婆去找婶子,让她的儿子过来教我耕地。婆婆跟妯娌们相处的并不恰。
在山上,我终于知道了婆婆的来龙去脉。堂哥见四下无人,悄悄告诉我,说公公早年是闯关东的,在沈阳一家丝厂干活,一次受同伴拉拢,就跟着人家逛窑子。在窑子里就遇到了婆婆,一来二往,两人就分不开了。后来公公就花钱把她赎出来。是呀,一个小姐,哪还顾脸呀腚的!可程力峰这吊儿从不说他妈个不字,对他妈类似封建时期臣对君的愚忠,看看他两房媳妇怎么走地就知道了……
哥哥连干带教我耕地,一直忙活到晌歪,我想我们累成这样子回家总有现成的吃吧?
当我疲惫不堪回到家一看,大门紧闭。我强忍怒火,招呼着堂哥进家稍坐等候,我赶紧烧火做饭。堂哥是个明白人,一看这阵势哪有不明白的,打个招呼就走了。我忍气吞声,忍者极度的疲乏,做好了饭菜,却不见婆婆来家。也不只有在哪家串门,我只有挨家邻居找。在李大婶家,我看到她老人家正气闲若定地盘腿坐在炕中间嗑瓜子呢。我强压住心中升腾起的火气,叫道:妈,俺饭做好了,回家吃饭吧。不料她张嘴就是:“你怎么回来那么晚呀?等吃你做的饭我早饿死了!没法子,俺只好在你大婶家吃了。”
听听!这都是什么人呀?这是作为一个老人说的话吗?我真的很无语,掉头就走。可婆婆却不算事,紧跟腚后,追着我问:“你什么态度?有当媳妇的这样对待婆婆的吗?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你这份气呀?人家大婶见我这么晚了还没饭吃,管了我一顿饭,你不但一句感谢话没有,还甩什么脸呀?你怎么这么少教呀?”
一道上,婆婆喋喋不休,回到家我上了炕,她嘴还在吧唧吧唧地数落不停。我再也忍无可忍了,委屈的泪水一哗哗地,“妈,你知道我有多累吗?你上山看看,满山都是男人在耕地,就我一个女人家!我都累得上不去炕了,回来还要做饭,你怎么不替我想想?”
“提你想?替你想啥呢?”婆婆不忿地还我道:“你本来就是山里人,山里人不就能干活吗?干这么点活就把你累得这样,那俺儿娶你干吗?山上干不了,家里也不是把手。你看看这厨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天哪!这那是婆妈,这不分明是地主婆吗?原来她不是找媳妇,是为了找长工呀?我心被刺得透心扉的痛,我想呐喊,但一想起丈夫,我深深吸了口气,又吸了口气。
但从这天开始,我原有的幸福生活改变了滋味,虽然丈夫还没对我闹出什么出格的事,可整天眼前摆着这么个婆婆,我今后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我真不明白,自己的人生怎么总是遭遇扫兴的境遇?
我在这个家一天比一天不自在了,婆婆根本不把我当媳妇看。在她眼里,我就是个免费的奴隶,一只磨道中的驴,她指哪我往哪,一切听从她的指挥,即使这样她还哪儿看我都不顺眼。每天只要睁开眼,她就开始关注我,我的一切细节都秘密地反刍在她的脑海里,你都搞不清她什么时候突然袭击,常常把我打个措手不及。
五一是春播季节,程力峰回来帮忙了。婆婆就脸不是脸嘴不是嘴。我心里明明白白她是嫌乎我把她儿子叫回来了。照她的意思我要豁上整个人牛一样的拼命。春播下种和枪收抢种是一个道理,都是累活,在地里走来走去一上午没闲着,回到家丈夫一进门可以四脚朝天地仰卧在炕上,我多想和他一样!试了几次,我连腚片也不敢沾着炕。我抹了抹脖子上的汗,嘴唇都爆了一层层的皮,头发就像风干的麦秸,在沁着细汗的额前翻翘着。我先烧了点热水,想洗了头再做饭。
没想到,就洗头一事,婆婆由此又扯出一系列我的问题。“哟,天都晌歪了,咋还不做饭呢?”“我这就做。”我赶紧擦干头发,倒掉盆里的水。
“不走亲,不访友的,老摆弄那几根毛凑么?还嫌乎不够忙呀?”
我没理她,只顾埋头做饭。
“俺告诉你,咱家可是靠干活吃饭屹立正行的人家,俺当初做媳妇的时候,俺那婆婆管的我可是连气都不让我喘。”
那怎么没憋死你!整天就拎这老一套,烦人!我的嘴虽然不顶撞她,心却不让劲儿。婆婆见我不吱声,似乎也觉得很没意思。她也跟着进了厨房,见疙瘩汤熟了,就笑了。我知道,这是她发火的前奏,就和下雨前,狂风一样:“呦,这是疙瘩汤呀还是浆糊啊?这是人吃的吗?”
“妈,俺那边连面粉都没有,也从来没做过,所以我从不知道什么叫疙瘩汤,这是今天在地里力峰现告诉我的。”我软着舌头轻声细语地,“你老就多包涵点,将就着吃吧。”
“哼,将就?”婆婆的嗓门洪亮起来,冲我翻拉着眼珠子,“你穿戴怎么就不能将就,你看看你,衣服吊在脚踝上,裙子吊在屁股上,这要是俺当年,婆婆早就拿棍子把我撵出家门了。真是一点当媳妇的的规矩都不懂。”
丈夫终于开口了,“妈,李枝她不是还年轻嘛,有些事不是着急的,得慢慢来,先吃饭吧。”
“你看看,这是人吃的饭吗?”婆婆将碗端到她儿子面前。
丈夫捧起碗,吸溜了一口,说:“妈,疙瘩汤虽说有点糊了,但口味还是蛮不错的,不信,你尝尝?”
婆婆始终端着碗,仍在胡攀乱缠:“俺知道,俺现在就是根五黄六月的麦茬,等着翻进土里的老根子,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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