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狐狸肉》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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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鸿恩上了车坐在我身旁,车门闭合,车上车下就此被阻隔成两个世界,渐行渐远。
我伤得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小腿骨骨折,身上多处擦伤,这些只要好好养,都没有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最头疼的还是我脸上的伤。
腿上骨折不算严重,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柱着拐杖下地走动了,最多半年就可以全部愈合,注意点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可脸上的那些擦伤,就算将来痊愈了,重新长出新皮,疤印也是很难去的。
其实这些话不是医生对我说的,医生说这些的时候许鸿恩特意把他叫到了病房外面,可还是被我偷听到了。
这些天我住院住得跟度假似的,单人独间的病房比酒店环境都好,护士小姐一个个态度温柔的我都快真觉得她们是白衣天使了。
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多缠了几圈绷带,腿被高高吊着不能动弹。
这样也挺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我都快以为自己改名叫夏员外了。
“哟,爱妃,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推门进来的许鸿恩朝我无奈地笑笑,显然已经渐渐接受我对他的新称呼了,“腿上还疼吗?”
我豪气地拍了拍腿上硬邦邦的石膏,“腿上这几天没什么感觉了,就是脸上有时候有点痒,又挠不着,真难受啊。”
说着我就习惯性隔着纱布去揉脸上痒的地方,许鸿恩快步走过来握着我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不是说了吗,不能抓也不能揉。”
我仰头倒回床上,气愤地盯着天花板,“真!难!受!”
“有客人来了,别躺着了。”
一听这话我立刻从床上弹了起来,我住院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许鸿恩就跟门神似的,除了我妈连只苍蝇都没放进来过。
我知道他是怕我不想见人,刚安顿下病房的时候,他连镜子都不让护士拿给我。我后来用两盒巧克力加一个许鸿恩亲手削好的大苹果贿赂了一个长得比较面善的护士姐姐,让她偷偷给我送个镜子进来。
当时我是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才看的,看到镜子里面那个人不人猪不猪的生物的时候还是吓得花容失色了,哦不,猪容失色。
那之后我就不再反抗他的强权了,毕竟我自己也不想用这副尊荣去吓那些好心来探病的人。
一个星期下来估计是我脸上肿消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放人进来的。
捧着一大束花在门口站着的是郭茜,后面跟着方尧。
我没想到住院这么久最先看到的人会是他们。
来者是客,能在这个时候关心我的,我总是欢迎的,“过来坐过来坐,我这都快成闭关修炼了,一个星期没见着过活人了,葵花宝典都快大功告成了。”
郭茜把手上的花递给许鸿恩,在我床边坐下,一脸忧心忡忡,“小狸,疼不疼啊?”
我顺着她无比同情又担忧的目光看到自己高高挂起的腿,扯着唇角龇牙咧嘴一笑,“早不疼了,这会儿没什么感觉。你不知道,刚住院前两天才真叫疼,现在都过去了。”
郭茜看着我还是那副表情,没说话,方尧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一旁的许鸿恩不小心打翻了花瓶,水流了一桌子。
一看他那样子,我就知道他又想起来我刚住院那两天的事情了。
当时我腿上刚打上石膏,还是骨折最疼的时候,身上也到处是伤,感觉稍微一动,就浑身疼得抽抽。
每天的感觉除了疼就是疼,晚上也根本睡不着,更别提食欲了,什么也不想吃,就想着时间能过快点,让疼痛快点结束。
他那时候一天三顿哄着我吃饭,什么好言好语都说了,我就躺在床上不出声,一个劲地流眼泪,后来他也急了,可是看着我那个样子,也舍不得凶我,就抱着我,头埋在我肩膀上半天不说话,最后才声音哑哑地说小狸我求你了,你就稍微吃一点,等你好了要我怎么样都行。
看他这个样子,我也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就顺着他点了点头。
他这才又放开我,一口一口喂我吃东西。
你能想象吗,那个平常从来一副吊儿郎当样子,脸上雷打不动玩世不恭的高大男人,就这样坐在我床边,红着眼睛一勺一勺从小碗里舀出熬得稀烂的小米粥,小心翼翼吹到温吞再慢慢喂到我嘴里。
这段时间下来,我嘴上调侃他,但心里没少感动,他每喂我吃一次饭,我就暗暗在心里对自己说一次,以后无论他怎么伤我,我都原谅他一次。
我和郭茜天南海北的胡吹,方尧偶尔插几句,许鸿恩从护士那要了抹布把桌子上泼的水都擦了干净。
聊了一会,郭茜说口渴,方尧立刻殷勤地说他去买水,问我们想喝什么。
我知道自己身体情况,许鸿恩又在旁边,我也不敢作怪,乖乖要了矿泉水,郭茜说要喝可乐。
方尧领了命正要出门,许鸿恩突然追上他说和他一起去。
他们俩走后,病房里就剩下我和郭茜两个人。
见病房里没有其他人,郭茜脸上表情立刻开始变得扭扭捏捏,我抓了袋郭茜带来的旺旺仙贝拆开,一口咬了半块,“想说什么就说吧,别纠结了。”
“小狸……其实,季总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见见他啊?”
这我倒是真没想到。
“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进来?”
“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许总,许总本来是请他进来的,季总说你肯定不想见他,他就在门外呆着就好了。说要是你愿意见他,他再进来。”
许鸿恩故意跟着方尧一起出去,肯定也是想给我点空间,让我自己决定吧。
郭茜看着我停了停,见我没接话,又继续说了下去,“自从季总宣布和付小姐结婚之后,我们整个公司都没好日子过了,也不知道他是想折腾我们还是想折腾他自己。最近两个月我们公司接的案子比过去半年接的都多,季总经常通宵在办公室做事,第二天再继续上一天班,饭也不怎么吃,每天就喝浓咖啡。付小姐来劝过他好多次,每次季总都是一声不吭,直到把她气得甩门而去。”
“之后有一天,不知道他晚上在哪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就发高烧了,加上一直以来都这么折腾自己身体,就直接住院了,后来发烧好了,咳嗽一直不好,医生说是伤到肺了,一时半会治不好,要慢慢调养,可是出院之后他就又跟以前一样了,根本不听劝。”
如果我没有记错,许鸿恩第一次冲到我家来看我,之后在楼下亲了我的那天,后来晚上好像下了很大的雨。
“你去公司的前一天,他也是忙了一晚上。你出事之后,季总回办公室的时候魂都没了。穿着一身脏衣服坐在那,我给他拿了干净的进去,他也不换,就呆呆看着桌上的一杯咖啡,盯着看了一整天。”
“那杯咖啡……是你给他泡的吧?”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又呆呆咬了一口手上的仙贝。
郭茜看着我呆呆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对了,旺旺仙贝也是他买的。”
溢满口腔的香甜顿时变得苦涩无比。
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作什么样的决定才是对的,见他吗?那是不是就代表我原谅他了。伤害我的同时也伤害了他自己,这样想我真的能觉得舒服一点吗。
我忽然很贱地发现,我似乎连到了这种时候,都难以对他狠下心来。
我把剩下的半块仙贝塞进嘴里,靠着枕头望向天花板。
其实想想,这段时间我都用时间和热情换了什么,除了疼就是疼。
我的手不由自主握住了那条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水滴项链,轻轻摩挲着。
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一睁眼就看见病床边坐着季东南的那天,那天也是一样的满室消毒水气味,也是窗帘大开铺着满室的阳光,只是那时的我还没有像现在一样满目疮痍,那时的我还对未来有着满心的憧憬。可现在呢,我早已与梦想中的未来失之交臂,自己依旧固执坚守着的只是一座颓败不堪的废弃城堡。
现在回想起来我依旧不甘,上帝为什么如此狠心,既然终究是要错过,又为何要用如斯梦魇,乱了我原本平静安好的岁月。
“还是别见了吧。”我不知道是说给郭茜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既然两个人都痛苦,那长痛不如短痛,该断的就尽早断了吧。你替我告诉他,我很好,他的婚礼我可能不能参加了。”
郭茜认真点了点头。
我轻叹口气,把脖子上这段时间无论如何都没下得了手去解的项链取了下来,放进郭茜手里,“还有,转告他,我会过的很好的。”
许鸿恩和方尧很快回来了。
将饮料分给我们之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也加入了我和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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