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旧事》第21章

小段和宋帧在日本治病的这两年里，已经有些了解宋帧的古怪脾气，小段知道宋帧能说这句话，势必是要做一些狠毒的事了，他曾为了给小段找医生看病，那些枪威胁别人的命。
小段在上爻走后，就想过自我了解结束一切的痛苦，可是宋帧对他寸步不离，每天盯着他，就连咬舌都不给他机会，小段恨他，他比谁都清楚，但是宋帧从来不会觉得辛苦，宋帧为了让他活着，跑遍很多地方，也吃了许多苦头，小段甚至觉得，宋帧愿意用他自己的命来挽回他。
小段不爱他，但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那也是假话，小段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上爻，就是宋帧最疼他，虽然宋帧也曾那样残忍的让他和上爻结合，可是恨一个人太累了，小段的恨构不成毒辣的报复，他的身体越来越糟糕，而眼睁睁看着他慢慢走向死亡的宋帧，却是默默承受一切。
小段即将消失的生命，才是对宋帧最残酷的惩罚，惩罚他曾经做恶多端，甚至要拿自己的弟弟做药人，可最作弄人的是，他却爱上了这个弟弟，他的爱没能救赎他的罪孽，而他只能活该承受。
宋帧躺在小段身边，轻轻的说道：“我年少的时候，也曾经盼望过自己和上爻一样，为国捐躯死而后已。我要看遍广阔的天地，在疾风里逆风而行，我要做一个追求自由和民族事业的人，像孙先生他们一样。”
“可是我命该如此，逃的过宋应山，逃不过宋上爻，更加逃不过谢云棠。”宋帧怅惘的说道：“锦荣，我一生做着别人的金丝雀，到最后死在了自己的笼子里。”
“我一直在渴望自由，渴望着不做别人的附庸，可自己不狠，就要被狠毒的人玩死，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懦弱和妥协都是自寻死路。”
小段伸手拍拍宋帧的肩膀，道：“六哥，你现在回头不晚。”
“锦荣，有些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曾经我想要执子之手的那个人，他恨我了。”宋帧把脸上的眼泪一擦，朝小段笑道：“六哥是个大坏蛋，一定会有报应的，可是你不应该和六哥一样，你要好好的活着。”
“六哥，你别说了。”小段连忙帮他擦眼泪，宋帧却是越哭越伤心，“锦荣……”
宋帧把小段往怀里紧抱着，亲吻他的头发。
“我要回国一趟，我会安排人把你送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红红的树叶，它叫枫叶。”宋帧笑道：“等我回来。”
宋帧离开时，樱花还没谢。
小段趴在窗台看着宋帧倔强的背影消失在了樱花树的尽头，可他还没来得及对宋帧说一句珍重。
第二十九章
1940年春　广州
生物药剂在广州专门安排了一个试验基地，谢云棠帮忙负责试药，第一批制剂一用到人的身上就会让人痛苦而死，寻常人无法承受，于是科研人员改良了新型的药剂，但是大家都不敢轻易的让人试药，因为一旦有人尝试，就要敢于接受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比如会制造出来一个怪物，它无坚不摧，不死不灭，这是有可能会出现的结果。
谢云棠不停的退后试药的人，此时日方觉得他做事太不果断，再次派遣了一名军官来广州协助谢云棠研发药物。
谢云棠在机场等待了越有一个小时，就看到飞机降落在机场，今天的风很大，谢云棠半跑着去接那位临时通知到任的伙伴，当那人从飞机上走下来后，谢云棠愣了。
宋帧身穿军服，衣服挺直，模样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依旧惹人喜欢的大眼睛，黑白分明。
谢云棠朝他伸手，宋帧大方的把手放在谢云棠手心，笑道：“真没想到会是云棠来接我啊。”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谢云棠淡淡一笑。
“我有些饿了，现在你是主，我是宾，你要好好接待我。”宋帧笑的随和，谢云棠点点，松开握紧他的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宋帧轻笑着向前走。
宋帧下榻在大酒店，谢云棠问他要不要回宋家住，宋帧考虑了一下，笑道：“不必了，不过让人打扫一下屋子，好好收拾一下，有时间还是得回去看看。”
和谢云棠简单的叙旧后，宋帧就到实验基地熟悉情况，得知没有人愿意试药，而且不能随便找人试药时，宋帧考虑了片刻就说，药人交给他找，这是他的拿手好活。
谢云棠邀请宋帧去谢家做客，谢云棠毫不忌讳的当着宋帧的面和谢君棠亲热，宋帧喝着酒笑的暧昧，没有一丝不悦，送走宋帧后，谢云棠把自己关在房里，谢君棠走进去时，他已经喝的烂醉如泥。
谢君棠抱着谢云棠问道：“你还在伤心？”
“没有。”谢云棠笑着摇头，“他不配！”
“别再口是心非了，你根本不可能忘记他。”谢君棠无奈道：“你又何必欺骗自己。”
“二哥，他没戴戒指。”谢云棠边说边笑，而后拿起酒瓶大口大口的喝，谢君棠把他的酒瓶抢过来一扔，吼道：“你够了！就算是你辜负他了吧，我们都睡了两年了，你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我不后悔。二哥，我爱你啊。我怎么会后悔。”谢云棠温柔的笑道：“来，亲一个。”
谢云棠温柔的吻住谢君棠，笑道：“二哥，别生气了，我错了，你知道我就是笨蛋，笨的无药可救，你就当我蠢的要命，原谅我。”
谢君棠放肆的和谢云棠亲吻，两人快速的脱掉衣服，激情的结合在一起，谢云棠英俊的脸扬起一抹笑，他把脸贴在谢君棠脸上，道：“君棠，你好紧啊。”
“你真无耻。”谢君棠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谢云棠大笑着亲他的脸，心里也跟着谢君棠泛起一丝甜蜜，他笑道：“君棠，越来越爱你了。”
谢君棠任由谢云棠侵占自己，两人亲密无间的性爱如鱼得水，令人酣畅淋漓，性事完毕，谢云棠把谢君棠困在怀里，哄道：“辛苦了，要好好休息啊。”
谢君棠把他的肚子捅一捅，正经的睡着。
半夜，谢云棠翻身过去，被子给弄的掉到地上，谢君棠醒来发现立马帮他盖好，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还像个小屁孩。”
谢云棠用脸颊蹭蹭谢君棠的手背，呓语道：“小帧，你别动。”
谢君棠闻言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两年的相依为命，两年的祸福与共，两年的恩爱缠绵，两年的甜蜜恋爱，却还是抵不过宋帧的回来，谢君棠低笑着，胸口却有些疼，他起身下床，坐在床沿狼狈的弯着腰。
谢云棠的爱依旧生长在他的心里，他骗着自己放手，其实他永远不可能真的死心，他太爱宋帧了。
谢君棠揉了揉眼睛，起身穿着衣服离开。
第二天谢云棠起来却发觉谢君棠不在，他刚开始没在意，以为谢君棠只是起得早，可当他起来穿衣服却发觉谢君棠的行李箱不见了，谢云棠立刻让人寻找谢云棠，可是哪里都找不到，谢君棠跑了，只是有人报信说是谢君棠向他打听过怎么去绥远省。
谢云棠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谢君棠是去找宋上爻了，宋上爻现在就正在绥远省抗日呢，谢云棠苦思冥想无法明白君棠为什么突然逃走，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允许君棠离开他，谢云棠当即派人追去绥远。
宋帧在广州待了几天，就去了香港找宋杰。
宋杰抱着自己的儿子在花园里玩闹，宋帧推开院门走进去时，宋杰愣了，宋帧温和朝他笑了笑，喊道：“大哥，还好吗。”
这些年战乱的分离，还有宋帧的出逃，宋杰都没想过他竟然还活着，上爻也没提过宋帧，宋杰自己当下就有些泪眼朦胧。
宋帧见宋杰真情流露，立刻就红了眼眶，两兄弟坐到客厅的时候，宋帧抱着宋杰的娃娃做着可爱的表情逗弄，宋杰看他逗娃娃时生动的表情，笑道：“真没想到你和上爻一样，这么喜欢小孩。”
“上爻来过香港？”宋帧关心的问道。
“嗯，没待两天就走了，那个时候他在重庆做后勤，现在跑去绥远抗战了，宋家也算是出了一个报效国家的人才。”宋杰颇为欣慰的说道，宋帧由衷的点头，笑道：“他该走这条路。”
“多玩几天吧，你现在应该没事忙吧。”宋杰笑道。
“不行，忙的很，争分夺秒的过日子，太想念大哥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宋帧把娃娃递给宋杰，宋杰接过来就闪着哄，宋帧低下头，半似怀恋半似歉意的说道：“大哥，以前我是混账，拖累了你。”
宋杰没想到宋帧到这时会说这句话，摇头叹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干爹也死了十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
“是啊，他死了十年了。”宋帧无奈的笑道：“大哥，他的遗嘱还在你手上吗？”
“在。”宋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