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螺丝钉》第55章


后,女士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名外科医生检查他的伤势。看见西奥多和伊莎贝拉在一起,玛蒂尔达的脸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感受,她抱住了伊莎贝拉,对她父亲的不幸表示同情。外科医生很快就来告诉希珀丽塔,说侯爵的几处伤都不会致命,他正急着要见自己的女儿和两位女士。表面上,西奥多为自己没有在决斗中给弗雷德里克造成致命的伤害而感到非常高兴,暗地里他还是忍不住盯着玛蒂尔达看。玛蒂尔达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总会垂下眼帘。像西奥多关注玛蒂尔达一样,伊莎贝拉也在关注着西奥多。看到这个情景,她很快就明白,玛蒂尔达就是西奥多在岩洞中提起的那个姑娘。沉默了一阵,希珀丽塔就开始询问弗雷德里克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地要回女儿,并不断为她丈夫给孩子们安排的婚姻表示道歉。弗雷德里克虽然对曼弗雷德极为不满,但他还是被希珀丽塔的谦逊和仁慈所打动,更被玛蒂尔达的美貌深深地吸引了。为了不让她们离开,他给希珀丽塔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说,自从被异教徒俘虏以后,他一直没有得到女儿的任何消息,有一天,他梦见自己的女儿被关在一座城堡里,遇到了可怕的灾难,处境非常危险,等他获得了自由,到雅法附近的森林去,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做了这个可怕的梦,又无法按照梦里的指示去做,他感到被关押的日子更痛苦了。正当他殚精竭虑地想着如何获得自由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好消息,他的爵士朋友们正在巴勒斯坦作战,已经替他交了赎金。他获得自由以后,马上就动身前往梦中的那片森林。他和随从们在森林里转了三天,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第三天傍晚,他们来到了一间小屋,看见一位德高望重的隐士正奄奄一息。他们给他喝了一些酒,这位圣人似的老人终于开口了。“我的孩子们,”他说,“谢谢你们的好心……可这没什么用……我就要长眠于此了……不过,能够按照上帝的意志行事,我死而无憾。自从看到我的国家被异教徒占领,我就来到这儿隐居……唉!从见到那可怕的景象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年了……圣·尼古拉斯找到我,说出了一个秘密,他叮嘱我永远不要告诉别人,除非我即将死去。现在这一时刻终于来临,毫无疑问,你们就是要知道那个秘密的战士。等你们处理完这可怜的尸体,就到岩洞左边第七棵树下去挖,你们的努力会……噢,仁慈的上帝,接受我的灵魂吧!”说完这些话,那位虔诚的老人就离开了人世。
“天亮的时候,”弗雷德里曼接着说,“我们埋葬了那位老人,然后就按照他的指示去挖那个地方,我们真是大吃一惊,因为在六英尺深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把巨大的剑……就是院子里的那把。当时有一段剑身露在剑鞘外面,我们在搬动剑的时候,又把它装了进去,那段剑身上写着……不,对不起,夫人,”侯爵转向希珀丽塔,接着说,“能不能不说出上面的内容?我尊重您的性别和身份,不想说出任何令您不快的话来冒犯您。”
他停住了……希珀丽塔颤抖了一下。她知道上帝安排弗雷德里克来,是要应验那威胁着她家庭命运的预言。她深情地望着玛蒂尔达,一滴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可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说:“请接着说吧,先生,上帝做任何事情都有他的道理,人类必须谦恭而顺从地接受神的命令。我们只能祈求它的宽恕,或者服从它的命令。说出剑身上面的话吧,先生,我们会听天由命的。”
弗雷德里克为自己讲了那么多话而感到难过。希珀丽塔的高贵和沉稳让他由衷地尊敬她,玛蒂尔达和他女儿之间无声的友情也让他感动得要落泪。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讲出来,可能会更让她们害怕。他用低沉的声音,颤抖着复述了下面的话:
在哪里发现与此剑相配的头盔,
你的女儿就在那里陷入了危险;
只有阿方索的血脉才能挽救那个少女,
安息一个长期不得安宁的公爵的灵魂。
“这些话,”西奥多不耐烦地说,“和这些女士有什么关系?她们为什么要害怕一个没什么根据的神秘预言?”
“你的话太无礼了,年轻人,”侯爵说,“虽然幸运曾照顾过你一次……”
“尊敬的先生,”伊莎贝拉说,她对西奥多的激动感到不快,因为这种激情源自他对玛蒂尔达的感情,“原谅这个农民儿子的话吧,他忘了对您应该表示尊敬,他不习惯……”
希珀丽塔注意到气氛有些紧张,就责备了西奥多的鲁莽,话语中对他的好意也透出几分感激。然后她换了个话题,询问弗雷德里克的太太在哪儿。
侯爵正要回答,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就起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曼弗雷德、杰罗姆和部分随从已经听到了一些传言,知道了所发生的事情,就回到这里来了。曼弗雷德急忙走到弗雷德里克的床边,关切地询问他的伤势以及决斗的情况,突然他惊恐万分地跳了起来,叫道:
“啊!你是什么?你这个可恶的幽灵!难道我的死期到了吗?”
“亲爱的老爷,”希珀丽塔抱住了他,喊道,“您看见什么了?您的眼睛怎么这样盯着东西?”
“什么?”曼弗雷德喘着粗气喊叫着,“希珀丽塔,你没看见吗?难道这个可怕的鬼魂就是派来……找我,因为我不……”
“发发慈悲吧,我的老爷,”希珀丽塔说,“安静下来,控制您的理智吧,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您的朋友。”
“什么,那不是阿方索吗?”曼弗雷德叫道,“难道你没有看见他?难道这是我大脑中的幻觉?”
“他!老爷,”希珀丽塔说,“他是西奥多,一个非常不幸的年轻人。”
“西奥多,”曼弗雷德拍着额头悲伤地说……“西奥多,也许是幻觉,他已经夺走了曼弗雷德的灵魂。可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怎么穿着盔甲?”
“我想他去寻找伊莎贝拉了。”希珀丽塔说。
“找伊莎贝拉,”曼弗雷德说,他又愤怒起来,“对,对,这是毫无疑问的……可他是怎么从我关他的地方逃出去的?难道是伊莎贝拉,或者是这个伪善的老修士把他放出来的?”
“如果一位父亲想救助他的孩子,老爷,”西奥多说,“难道他就该被判刑吗?”
杰罗姆听到儿子拐弯抹角地暗示自己救了他,一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西奥多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穿上盔甲并遇到弗雷德里克的。他不敢问任何问题,担心曼弗雷德会更粗暴地对待自己的儿子。杰罗姆的沉默却让曼弗雷德相信是他救了西奥多。
“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家伙,”公爵说着,走到修士面前,“这就是你对我和希珀丽塔的报答?你不但违背了我的命令,还把你的私生子武装起来,把他带到我的城堡来侮辱我!”
“老爷,”西奥多说,“您误会了我的父亲,他和我都不会有任何反对您的想法。我投降,任凭殿下发落我,这样还算傲慢吗?”他恭敬地把剑放在曼弗雷德脚下,接着说道:“瞄准我的胸膛,老爷,刺吧,如果您认为那里有任何背叛您的想法。我的心里绝没有半点不尊敬您和您家人的意思。”
西奥多这些优雅而热情的言辞使在场的每个人都对他产生了好感,就连曼弗雷德也被触动了,加上他感觉西奥多与阿方索如此相像,心中又是赞赏,又是隐隐地恐惧。
“起来吧,”他说,“我现在不想要你的性命。可你要跟我说说你的身世,告诉我你是怎么与这个老叛徒联系上的。”
“老爷……”杰罗姆急切地说。
“住嘴!骗子,”曼弗雷德说,“我不想让别人提示他。”
“老爷,”西奥多说,“我不需要别人的提示,我的身世很简单。五岁的时候,我和母亲到了阿尔及尔,她是被海盗从西西里岛带到那儿去的。因为悲伤过度,不到一年她就去世了。”杰罗姆眼泪如泉涌,可以看出他的心里百感交集。“她临死之前,”西奥多接着说,“在我衣服袖子里面缝了一个布条,上面写着我是福尔肯纳拉伯爵的儿子。”
“千真万确,”杰罗姆说,“我就是那个不幸的父亲。”
“我再次命令你住嘴,”曼弗雷德说,“接着讲。”
“我一直给人家当奴隶,”西奥多说,“直到两年前,我陪着主人巡游时,一艘基督徒的船打败了这个海盗,我才被救了出来。当时,船长发现了我,他很宽容,让我在西西里岛下了船……可是,唉!我不但没有找到父亲,还听说他不在的时候,海盗们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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