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血人》第23章


居然还点油灯,这是十分可笑而诡异的事情。我打开了门,轻轻地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因为这时候,我听到了距我不远之处,有另一扇门打开的声音,我贴墙而立,只见一扇房门打开,一个穿和服的男子,匆匆走出,他并没有发现我。我见他向走廊的尽头走去,到了尽头,推开了门,在门的开台间,我发现那是一度楼梯。我心中这时所想的,只是想离开这儿。固然我这时所遭遇到的事情,复杂到了极点,而且都是非解决不可的。但是先决条件,就是要离开这个月神会的巢穴!我一等那人下了楼梯,立即向前奔去,到了走廊的尽头,推开门来,一闪身,便已顺著那盘旋的楼梯,向下飞奔而下。慺梯上十分沉静,也只有一盏一盏的油灯,在闪耀著昏黄的光芒。我这时才有机会粗略地打量这一座建筑物,看来,这是一座古堡型的建筑。
我一口气奔到了楼下,但是我却没有再向下冲去,而是紧贴著栏杆而立,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得尽量不给下面的人看到。下面,楼梯的尽头处,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大厅上这时燃著五个火把,那三个火把之旁,各有一张椅子,椅子的背十分高,椅子上坐了人,椅背还高出了一大截来。在每张椅子高出的那一截上,有著闪耀著月白光辉的贝壳所砌成的一个圆月。
坐在椅上的三个人,全是五六十岁上下,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是月白色的。
五个人坐著,一动不动,另外还有七八个人在一旁站著,也是一动不动。没有人说话。大厅中不但燃著火把,而且还燃著一种香味十分异特的香,使得气氛更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之感!看这些人的情形,像是正在等待著甚么。
而我因为下楼梯时的脚步极轻,所以大厅中并没有人看到我,使我可以仔细打量下面的情形。
如果我不知道自己是处身在月神会的巢穴中,那么我看到眼前这样的情形,一定会疑心我是不是在梦中了。而如今我既然知道自己是在月神会的巢穴之中,这一切就不足为怪了。
因为月神会本来就是一个以各种各样古怪的形式,来迷惑人的邪教。
只不过很奇怪,月神会的信徒,似乎并不限于下层没有知识的人,有许多有知识的人也是月神会的信徒,我相信这是他们不知不觉,在宗教仪式中接受了长期催眠的结果。
我打量了片刻,发现我绝无可能通过大厅出去而不被他们发觉。
我又轻轻地回到了楼上。刚才我记得我一共下了六层楼梯,这时候,我只是回上一层。
我到了二楼,推开了走廊的门,发觉也是一条长走廊,两旁全是房门。我拣了最近一个房门,推了一推,没有推开。我在门上敲了两下,只听得里面有人粗声道:“来了。”
我握定了拳头等著,不到一分钟,房门打了开来,一个人探出头来,我深信那人根本不及看清楚我是甚么人,就已经中了我的一拳,翻身“蓬”地一声向后倒了下去。我连忙踏进了房间,房中原来只有那倒地的一个人,房中的陈设也很简单,像是一间单人宿舍。
我走到窗口,推开窗子,向外一看,不禁呆了一呆。我看了海涛、岩石,和生长在岩石中的松树,这里绝不是东京。
我探头出去,可以看见建筑物的一部份。果然,那是一幢古堡式的建筑。
本来,我是准备从窗口缒下去,以避开那些在大厅中的人的。这时,我的计划仍没有改变,但实行起来,却困难得多了。
因为那古堡也似的建筑,是建造在悬崖之上的,悬崖极高,下面便是不时涌起浪花的海潮,并不是如我的想像那样,一下了窗口,便是通衢大道!
可是,我也没有考虑的余地,悬崖固然陡峭,但看来要攀援的话,也还不是甚么难事。
我撕破了一张床单,结了起来,挂在窗子上,向下缒去,等我离海面接近,我双手用力一拉,将挂在窗子上的床单拉断,人也跟著床单,跌了下来。
那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行动,因为建筑物是在悬崖边上,我可能就此跌下海中去的。所以我在跌下去的时候,要将床单拉断,那样,不但可以暂时不被人发觉的行动,而且,有一幅|奇|撕成长条的床单|书|在手,就算我跌出了悬崖,求生的机会也多得多了。
幸运得很,我落下来之处,离悬崖还有一些的距离。我定了定神,抛了床单,在悬崖上向下,慢慢地攀援了下去,好不容易,才到了海浪可以扑击得到的一块大石之上。
我站在那块大石之上,不禁又呆了半晌。
在我的左、右和后面,全是峭壁,而且我就是从峭壁上攀下来的,当然不能再回去,而在我前面的,却是茫茫大海。
这大海是我的出路,但是我应该如何在海上离开呢,靠游泳么?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的确是可以靠游泳的。
因为我可以沿著峭壁游,等到找到了通道,便立即上岸去。
但不到不得已的地步,我又不想游泳,我四面看著,可有小船可以供我利用。也就在这时候,我听得了峭壁之上,传来了大叫之声。
我抬头向上看去。
只见那古堡型的建筑中,几乎每一个窗口中,都有人探头向下望来。而另有十来个人,正沿著峭壁,向前奔了过来。
这当更合上了一句古语,叫作“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了。
我一时之间,想不出甚么办法来,眼看从那古堡形的建筑中奔出来的人,沿著峭壁,向下面迅速地爬了下来,身手十分矫捷。
从这几个爬下来的人,能够这样圆熟地控制他们的肌肉,这一点看来,这几个人,毫无疑问是柔道高手,而他们的腰际,还都佩著手枪。借著古老的传说做幌子的邪教,再加上最现代的武器,我虽然被他们认为“会飞的人”,但也不敢再多逗留下去!
我不再犹豫,一涌身,便向海中跃下去!
在我跃下去之际,我听得峭壁之上,有人以绝望的声音叫道:“月神,不要降祸于我们!”
我心中暗骂“他妈的”,这算是甚么玩意儿,我甚么时候成了“月神”了?如果我有能力降祸于你们的话,你们这干邪教徒,早已被我咒死了!
我没有机会听到他们第二句话,“扑通”一声,人便沉入海中了。
不要忘记,那正是冬天,海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冷得实在可以,那滋味绝不好受。
我在水中,潜泳出了十来公尺,又探出头来。我是沿著岸边的岩石游著的,并未曾远去,探出头来之后,藉著一块大石,将我的头部遮住,我却可以偷眼看到站在岩石上的那些人。
只见刚才和我谈话的那个胖子,这时也在,他的身子抖著,面上一块青一块肿,一个长得十分凶恶的老人,正在一下又一下地掴著他的耳光。
那老者是刚才我在大厅中见过的三个老者之一,他打著那胖子,那胖子一点也不敢还手,只是哀求道:“二长老,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他……他埋怨我们不该将他放在室底,用强光照射他。”
我心中暗忖,那正是在说我了。
那老者“哼”地一声,不再动手打那胖子,对四周的人道:“将他找到,要尽一切可能,将他找到,我不相信地是已活了几百年,从月亮上下来的那人,但是他能使我们的地位更巩固,蠢材,明白了么?”
他身边的人,一齐答应了一声,道:“明白了。”
我心中暗忖,那老者原来是月神会的“二长老”,难怪如此威风。只是他的话,我却仍然有不明白的地方,看来,我在垂直的墙壁上,利用速度,纵身直上,这一件事也被他们当作我能够“飞行”了。
然而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那胖子和二长老都曾提及数百年前月神会创立之际,“一个自月亮上下来的人”。为甚么他们会以为我不,以为“方先生”会是“月亮中下来的人”呢?
方先生是不是方天,我还没有法子证实,但是他的可能却十分大。我不再看下去,又浸入水中,向前潜泳出去。
我估计已潜出很远了,才又探头出来,果然,已经转过了那度峭壁,眼前是一片十分荒凉的海滩,我跃离了海水,向前飞奔著,若不是我飞奔,那我可能全身都被冻僵了!
我奔出了很远,才有一些简陋的房屋,我诡称驾艇钓鱼,落到了水中。虽然那一家主人,对我的话十分怀疑,但是他仍然借给我衣服,生起了火,给我饮很热的日本米酒,使我得到温暖。半小时后,我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向那家主人,道了衷心的感谢,穿上了我自己刚被烘乾的暖烘烘的衣服,又走出了里许,我才知道自己是身在东京以东两百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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