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最无聊》第70章


刚和许家阳在一起的时候,他很不自然,是那种在我的面前可以走出同手同脚的姿势来的那种,常常把我的很多随口的话当真,然后做出很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比如说,我曾经看到他拿出比当初读书时候更认真百倍的精神去学习Gv,被我看到了脸能红成西红柿。
我一直都没有问过许家阳关于过去的事情,没有问过他为什么离开柳城,为什么要来帝都,在帝都最初那些年过得怎么样。关于许家阳的一切我都是一无所知的,甚至不知道他喜欢的食物或者颜色。
那时候他只有两个朋友,一个陆斯诺因为我们在一起还负气出国了,剩一个很瘦却叫王胖子的男人。陆斯诺出国的时候我们吵过一次架,他说我不关心他,不了解他。我们之间争吵的结果就是他一个人呆在公寓里,我去公司。第二天回来的时候,都会对吵架的事绝口不提。
我是在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出柜的。故意的,很大程度是想要把压力都给许家阳。不出所料,他被我身边的朋友排斥,被我的父母指责,还丢了工作。
我妈第一次来找许家阳的时候,态度很恶劣,一杯热咖啡从许家阳的头下缓缓淋下,许家阳也没有躲的意思,笑着问我妈,不喜欢的话要不要换一杯加糖的。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没有出声宽慰,许家阳不知道是怕我要放弃还是怎么,挽着我的手说,他什么都不怕,我妈一点不凶。
许家阳很爱笑。年少的时候尤其,笑起来一副天下第二我第一的神色。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他仍然很爱笑,但是变得内敛了,那抹笑意常常是若有若无的。我没有问过为什么不见他回柳城看过,偶尔见他看着仙人掌发呆,笑容里带些落寞。
我第一次有种时间飞逝的感觉,就是和许家阳在一起了之后。明明觉得没有多久,回过神才发现原来三年时间已经过去了。
可是我的初衷不是要和他在一起。
我是想替林老师报复他。
怎么转眼,我们在一起了三年。
我和冯涛一起出差的时候,去了十多天,回来的飞机上,我随口说了一句,家阳之前都催了,我以后不想出差了。
冯涛嗤声很大,你不是说林老师被他陷害的吗?你不是要报复他吗?
一言惊醒。
对啊,我说的。
后来便是闹分手,争吵不住,各种冷暴力,生活有些一团糟的感觉。我存了心思想要折腾他,吵架也是什么难听说什么,动手打架也是没有轻重。提了很多次分手,许家阳一律当做没有听到。
其实后来那些事情都是可以预见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对他关心太少,对他的了解太少,对自己的了解,也太少。
第82章 番外之我想留在这里陪他
王胖子给我打电话说许家阳死了的时候,我只觉得可笑,想着估计又是许家阳想出来的新招吧。我不仅不想他死了,甚至是他同意分手,我都以为只是他的缓兵之策。
和许家阳在一起的岁月,他让我知道,他很在意我,也很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为了甩了他我也是花了心思的,最后直接说我要和江语结婚。他不信,我知道的。他听到了我和冯涛说的话,知道了我曾经喜欢林老师的事,我是后来他死之后才知道的。
许家阳死了。
这个事实让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我不敢相信。仿佛我不信,他总有一天还会回到我的视线里。我从来不承认我对许家阳有感情,可是又说不清自己的心绪。
那是一种心痛,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让灵魂都开始颤栗的心痛,那种感觉让我陌生。当年林老师自杀的时候,我难过,我恼怒,我悲伤,可是我没有感受到心痛。那是一种没有眼泪,却无法让自己坦然去接受的情感,气喘心疼。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承认我爱他。我不爱他,我为什么会爱他,我怎么会爱上他呢?多年前我们最好的时光里我都没有爱上他,我们在一起三年他体贴入微我同样没有心动,可是在他死之后,那份悲哀快将我淹没。
那种悲哀就像溺水一样,无处可逃,避无可避,我没有想到我爱许家阳,可是许家阳不在了的这个事实,接受了它用了我这辈子最决绝的勇气。
陆斯诺的指责我无法逃避也无法否认,许家阳的死像是我平静生活里的一次巨大的灾难,改变了很多东西。其实死去的人不需要勇气,活着人才需要勇气去面对。

因为胃出血住了院,在医院里吃什么都索然无味,吃什么都难以下咽,突然才想起来自己的胃病是从初中那会儿就有的,高中的时候也疼得不行,大学那几年和工作的时候常常疼得我无法站起来。可是和许家阳在一起的那三年,我几乎忘记了这回事。
许家阳的好,在这个时候都冒了出来,我再想起他来,却发现以前那些被自己忽略的感动。我已经知道许家阳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周明凯的人了,可是许家阳,你在哪里?
和许家阳闹的最凶的那段日子,几乎每次争吵结束,我转身之后都是许家阳留在公寓收拾满屋子的狼藉。有一次他也气急了,拿起一个杯子要砸,扬起来才发现那是我平时最常用的水杯,然后他瞪着我又换了一个杯子,把杯子砸向离我最远的角落。我是后来回忆时才反应过来,他那时候是怕砸到我吧。
一个人在最气急败坏的时候还顾着你,一定很爱你。
可惜我明白这些的时候,我正站在许家阳的墓前。
周明凯爱许家阳,这个七个字,是我余生永远摆脱不了的咒。
帝都下雪了。
帝都的雪景难见,十多年来只是零零散散地飘过一些雪花,落地便融了,和许家阳刚在一起的那会儿,他曾经对我说,他一直想看看帝都的雪,想看看白色的帝都。只是他最后也没有看到,因为大雪的落下,是在他死后的第三个月。
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许家阳的遗憾,后来成为了我无法释怀的结。
许家阳是死在了通往柳城的铁轨上,我想,他大概很想念柳城吧。我知道许家阳离开柳城的这些年,从来没有回去过,那是生养他的故里热土,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我对柳城也是有感情的,小时候我的外婆家就在柳城,在柳城上高中那三年,于我来说,也是很难忘的。
我和许家阳之间最美好的记忆,大都是在柳城。
所以,我想回去了。
柳城算是我的第二故乡吧,但如果没有许家阳,可能我对那座城市永远不会有其他的感情了。可是那里有许家阳的惦念,那里有许家阳的放不下。
那里,有关于许家阳的回忆。
我是在去高铁站的出租车上才告诉冯涛我要去柳城了,然后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再不想理会那些事情。要去柳城,我感到莫名的心安。
帝都到柳城,不算远,五个多小时。在高铁上,我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车大概经过许家阳卧轨的那个位置时,后面的人提到了他,我突然抬眼看到外面飞快过去的破旧工厂,想要告诉许家阳,我们回去了。
柳城不是当年那个柳城了,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周明凯了,物非人也非,都变了。我站在列车旁边,从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穿了很厚的羽绒服,系了围巾,眼镜染了雾气,再也不是那个喜欢穿卫衣的少年了。
柳城这些年发展很快,我很陌生,一直到出租车开到民育那一带的时候,我才开始有了熟悉的感觉。
我才踏上柳城土地的那一刻,觉得自己那颗苏浮萍一般的心终于靠了岸。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留在柳城。
我去了民育,打了一场很酣畅的篮球,认识了三个年轻的男孩子,一起去老时光吃了顿火锅。我记得老王,但是老王把我记成了许家阳。
仿佛是有人又提醒了我一遍,许家阳不在了。
我笑着对老王说,他在帝都。
自欺欺人的感觉,总会让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是怎么办,说出许家阳不在了这六个字,我的心会疼得像是凌迟。所以我不敢。
我还去了许家阳以前的家,没有人,门上有许先生的联系方式。他大概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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