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彼此》第65章


路过的人在冲着他们吹口哨; 两人看过去; 那也是个亚洲人,对方指了指姚湛手里的“结婚证”然后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一段被陌生人祝福了的“婚姻”,姚湛暗自计划,以后的每一年都要来这里庆祝结婚纪念日。
“求婚”成功的屈意衡跟姚湛牵着手往酒店走,姚湛问他:“怎么想的?抢了我的戏份。”
“计划了好一阵子,”屈意衡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拥有婚姻的,它不属于我们; 我们也不属于它。这很遗憾没错,但我也一直告诉自己; 两个人相爱; 是否有一纸证书并不重要,那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可是之前杨侃跟小莫求婚的事很触动我,我想要这么一个形式。”
“那咱们俩还缺一场婚礼。”姚湛跟他十指紧扣,心里膨胀得不行,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人对他的爱; “这件事交给我吧,别人有的,咱们也一样不能少。”
姚湛这个人就是倔强,认准了就一定要做,既然屈意衡在意这个,他就全力以赴去满足,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让自己的另一半开心幸福更重要的呢?
如果说爱情真的是一场催眠,那被催眠的人,其实很幸福。
离开巴黎的时候,屈意衡是有些不舍的。
在这里的几天他们仿佛是生活在世外桃源,毕竟远离自己熟悉的土地也能暂时抛下那些包袱,可就像是梦终会醒,旅行也终会结束,他们不是流浪诗人,而是必须踏上归程的旅人。
姚湛说:“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来吧,以后每一年都在这里跨年,你每年写一封情书给我。”
屈意衡听了一愣:“你已经看过了?”
姚湛心虚地笑笑:“忍不住嘛。”
两人原本是约定回去再看,可爱人的信在手里,哪儿忍得住。
屈意衡也笑了:“其实,我也看过了。”
姚湛在信里写如果能把人生重新走一次,他要在中学时代第一眼看见屈意衡的时候就去跟他表白,要在那些已经失去了的春夏秋冬陪着他去画画,在那些已经过去很久的年轻岁月牵着他的手赶跑所有的追求者。
姚湛写:我希望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能在你身边,把我的肩膀给你靠,把我的手给你握,你要是愿意,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是我的就够了。
看这封信的时候,屈意衡躲在浴缸里哭得稀里哗啦,那时候姚湛在外面催他,问他什么时候睡觉。
被爱着的感觉好得有些过分,屈意衡握着信纸,幻想着如果十五年前两个人就在一起,那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想象不出来,但他知道,他们现在就很好,很知足。
从巴黎回来,屈意衡突然就忙了起来。
以前那些只找他救急的出版社竟然要跟他约稿一整本画集,当初只肯给他知名画师十分之一稿酬的编辑来问他可不可以出一本谈话集。
对于他们的行为,屈意衡其实完全能理解,出版社很多时候并不是看你的作品究竟有多少价值,而是看你这个人能带来多少收益。
只是,他们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时间让屈意衡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招架。
“势力!”姚湛不乐意了,“太势力了,当初你没钱吃饭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多给几百块稿费?”
屈意衡抱着抱枕笑着看他:“你不要这样,以前没人知道我是谁,没办法给他们带动销量,很正常。”
屈意衡脾气好,什么都理解、接受,可姚湛看不惯,总觉得以前他家屈意衡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坐过去,搂着他的大艺术家问:“那你答应他们了吗?”
“没有。”屈意衡说,“我只想安心画画,至于赚钱,我的画现在很值钱。”
姚湛抱着他笑:“是,现在我妈不能再说你要靠我养了。”
屈意衡一愣:“你知道了?”
之前姚湛妈妈来找屈意衡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屈意衡一次都没跟姚湛提起过,他不能挑拨人家母子之间的关系。
“你什么事儿都瞒着我。”姚湛疼惜地在他颈间蹭了蹭,“我妈要是不说漏嘴,我都不知道你们见过面。”
屈意衡也叹了口气,拍拍他:“不要和你妈妈吵架,她也是为了你。”
姚湛闭着眼,轻轻地嗅着爱人发丝的香味,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好,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何德何能遇见这样的屈意衡。
“我会好好护着你。”
屈意衡在他怀里蹭了蹭,笑着说:“好啊。”
一月份一到,年关也近了,屈意衡因为那个画展,开始广受关注,很多人联系不上他,就联系了他的老师,有人要买画,有人要跟他谈合作,也有人提出要赞助他办巡回画展。
老师很开心,说他总算熬出头了,问他对这些有什么想法。
屈意衡说:“老师,可能我又会让您失望,但是,这些人,我真的不太知道应该怎么应对,我只想安安静静在家里画画。”
老师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对他说:“你要是因为这个就浮躁起来,那我才是真的会失望。这么多年,我最看好的一个学生就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屈意衡不敢乱猜,便问:“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是站在艺术这一边的。”老师说,“有些人,他创作不是为了艺术,而是为了名利,那样的人很容易迷失,但我知道你不会,你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什么才是永恒的。好孩子,老师很欣慰。”
人生路漫长,名和利有来有去,唯有自己才能陪伴自己一生,唯有艺术本身才能永垂不朽。
屈意衡开始新的创作,这一次,这幅画,他不为了参展,不为了售卖,而是给他爱人的新年礼物。
还有半个月就是农历新年,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屈意衡觉得这很重要。
C市的一月下旬开始接连下雪,一个星期,雪就没停过。
腊月二十九,诊所还没休息,姚湛刚送走一个患者,他妈就打来了电话。
“明天几点回来?”
姚湛一愣,这才意识到明天就是春节了。
“还不知道,”姚湛突然有些纠结,随口应付说,“我尽量中午回去吃饭。”
中午去陪他爸妈,然后下午就能回家去陪屈意衡。
倒不是说他有了爱人就忘了父母,问题是,在这边,屈意衡只有他一个,别人合家欢聚喜气洋洋地过年,让屈意衡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度过,姚湛实在做不出这种事儿。
“行啊,”姚湛妈妈听儿子说回来,心情大好,毕竟上次见面因为她不小心说出了自己见过屈意衡的事儿闹得不欢而散,那之后儿子再没回家,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两句,“那我让你爸提前准备好,你回来咱们就开饭。”
“嗯。”姚湛心不在焉地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琢磨着怎么跟屈意衡说这事儿。
他在这边纠结呢,屈意衡在家接到了他弟的电话。
“我今天放假了!”窦郁聪心情相当不错,语调都比平时高了几度,“你干嘛呢?”
“明天过年,我收拾一下家里。”从巴黎回来之后屈意衡就搬到了姚湛这边,之前租的那套干脆给他专门画画用,当做工作室了,前几天他整天泡在那里,现在眼看着过年,家里乱糟糟的,姚湛又忙,没空收拾,只能他来。
“哎呦,可真出息。”窦郁聪永远都忘不了他刚搬到他哥那儿去的时候屋子里乱成什么样,“爱情还真是魔鬼,把我哥都变成田螺姑娘了。”
屈意衡笑了,让他别胡说八道。
“你春节怎么安排?”窦郁聪问他,“去姚哥家里吗?”
说到这个,屈意衡沉默了片刻,他跟姚湛还没聊起过这事儿,但他心里清楚,姚湛得回家,而那个家,不可能欢迎他。
“不去吧,”屈意衡说,“这种事父母不好接受,大过年的,我别去给人添堵了。”
“哎,你早说啊!”窦郁聪抱怨,“这么着吧,我等会儿让鹤童看看机票,明天我们俩过去陪你。”
“你们俩过来?程总那边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他爸妈都移民了,他也一个人,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来不来,但是刚一琢磨,我怕姚哥到时候舍不得你,反正我们俩没什么事儿,他还没去过C市,就当去看看雪景。”
屈意衡原本纠结成一团乱麻的心突然舒坦了,虽然他习惯了一个人,但是,春节这个日子一个人过,怎么都显得很可怜。
而且有窦郁聪他们陪着,姚湛也不会担心他,也能跟父母过一个好年。
“行,”屈意衡说,“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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