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第9章


“怎样进来,怎样出去,滚!”
“小子不知如何误入,被水冲来时已经晕厥,不省人事,尚请老公公发慈悲,〃他跪下了。“你用不着出去了。”
“小子双亲在堂,不能死守在此。”
“滚你的!你自己找门户。”叮的一声,他又开始击石。
“老公公……”
“闭嘴!”
他知道绝望了,缓缓站起,他是个外柔内强的人,既然对方一再相逐,用不着再自讨没趣的哀求了。
他不再做声,拾起半截鱼身,大踏步转身举步。
怪人也悄然转身,暗暗称奇,心说:“好个有骨气的孩子,”中原走了五六岁,突听怪人在后叫:“站住!”他站住了,头也不回地说:“老公公有何见教?”
“转头看着我。”
他缓缓回过身,惊得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
在朦胧珠光下,怪人须眉皆现,乖乖!吓坏人。死鱼眼,大鼻头,尖嘴,银须稀疏,面色青灰,全割下也没有四两肉,下体一无盖掩,浑身肌肉全变成灰色,胸肩脊膛各处,尺长伤疤乌光闪闪,不像是剑疤,也不是钝物所伤,倒像是爪疤,像鹰爪般排列,大概是早年留下的创伤。
怪人的左耳,只有半个耳轮。特长的手臂,左手臂外少了一块皮肉,右手小臂内旁,像是裂了一条印,乍看去,不似人倒像是具被凶杀至死的僵尸。
“你害怕么?”怪人冷冰冰地问。
“老公公,你是人,小子当然不怕。”他壮着胆答。
“你不怕我杀你。”
“我与老公公无冤无仇,也没有得罪老公公之处,老公公没有理由和我这小孩子计较。”
“你的口才不错。告诉你,只要闯入我这儿的人畜非死不可,我必须杀你。”说完,点着拐杖步步逼近。
“小子相信老公公不是这种狠毒之人。”他微笑摇头,泰然地说。怪人迫近至八尺内,看到他面上无邪地微笑,不由暗暗称奇,但却凶狠地说:“看我这狞恶的形状,你早该相信的,娃娃。”
“人像貌的好恶,与心地狠毒无关。”
“废话!人如其面,半点不假,你死定了。”
“老公公真要杀我?”他已看出危机,面色一正。
“是的,半点不假,跪下,免得我多费手脚。”
中原冷哼了一声,一面运功戒备,一面说:“来吧,你吓我不倒。”
“你敢不跪下?我将叫你死得更惨。”
“跪!千古艰难惟一死。如何死法,都是一样的。”“你敢不跪?”
“我祝中原年纪虽小,绝不为威武所屈。要命拿去,要跪万万不能。”
“方才你为什么跪了?”“方才是俗礼,我尊敬你是年老人,下在此例。”
“跪下叩头,大声求饶,找老人家放过你。”
“宁死得正大光明,绝不屈辱偷生,你看错我了。”
“该死的小娃娃,声未落,人向前一闪,伸左手便抓。”捷逾电闪。
中原不甘就死,哼了一声,两手抢起鱼尾,向左一闪,顺势狠扫。他只觉右一紧,浑身发软,鱼尾脱手坠地,右肩已被怪人抓住了。
临危拼命,奋全力抬起右腿,直到对方下阴,左手立掌如阴裂,性命难保。
“咦!你真狠。”怪人阴森森说,手上加了半分劲,他一脚一掌颓然下垂,软啦!
怪人将他按伏在地,厉声道:“叫饶命或许有许路。”
“老怪物,你做梦。”
“拍拍拍。”
“老怪物给了他三记耳光,把他打得两眼冒金花,牙根出血。
他全忍住了,骂道:“老怪物你英雄了得.对付我几岁小童,你白活了一把年纪,不要脸,卑鄙!”
老怪物哈哈一声狂笑,将他举起就手抛出,跌出二人外,骨碌碌滚到洞口方止住。
地上碎石凌落,尖利如刀,他这跌滚浑身是血,上身没有衣服。看去腥红眩目。
怪人等他爬起,拧笑道:“娃娃,你骨头很硬,有气质,不是庸材。”“再给你一个活路,拜我为师这是独一的活路”
中原挣扎站起,抹去嘴角血迹,切齿道:“老怪物,你就早死心吧!哼!拜你这种凶人为师,去凌辱小孩子么?世间竞有这种没人性的人。”
他倏然转身,投入黑夜之中,怪人闪身掠出,正面拦住吼道:“站住!你往哪儿走?”
中原横了心,闪身偏进,一掌打出。怪人右手一抄,勾住了他的小手,挟背提起,大步赶回洞中,丢下人,指着石壁说:“看这儿我花了近十年岁月,只打退了十多丈,要找有路出见天日,还用得在这儿多劳筋骨?”
中原心中一凉,抽了一口凉气,半天做声不得。
“老公公此话当真?”他气结的问。
“要骗你的话,用不到和你闹玩了。”
“老公公由哪进洞来的?”
“就由你进来之处而来?”
“也是由水底来的?”
“是的,你比我幸运。”
“幸运?天哪!这种幸运不来罢吧。老公公是如何进来的?是为了捉白鳝吗?”
“你是怎样进来的?你先说。”
中原只好将入水救人,被水没入之事说了。
怪人默默的听完,久久方说:“你是救人,我却是贪心。这段河床下有无数深不可测的岩穴,其中躲匿一条修练千年的金鳗。这东西的血,可以令人长生,返老还童。我一时贪心,在十年前便在这附近等待机缘,测摸水路,足足花去一年岁月,方寻得金鳗藏匿之处。有一天夜间,金鳗果真在预期之时出现,我打了这三柄小剑,待拐入水追逐,却被它将我带入反穴中,哼!你想我遇上了什么?”
“小子不知,是另一条金鳗吗?”
“真见鬼,是一条独角变龙。变龙你可见过?”
“小子见过,但不是活的。”
“在哪儿?”
“山上回龙古刹有一座古鼎,鼎上刻有二三十条。”
怪人咧嘴笑,点他的鼻尖说:“小鬼,你顽皮。那孽畜比蛟龙还粗大,更凶狠,看我身上的伤疤,就是它的巨爪所留下的创伤,幸而天不绝人,格斗中我被冲入急流穴孔,便到了此地。”
〃老公公,我们怎不仍由水出困?”
“你说得太容易了,小鬼,即使不被所阻,你知道地下水道有多长,水又有多急?”
“不知道。”
“长有百十丈,水流之急,连鱼也出不去。我试了好几次,几乎被轧在石头中窒息而死,不是这我还用得在这儿开门?”
“这里面有气流,定能可以出险的。”
“气流是有,那是由上面几条石道透的。”
“老公公怎不就石缝开穴?
“我这儿原是一条石缝,哈!气流就由我推石屑处的深穴中逸出的。”
“唉!我们不是绝望了吗?”
“也许是,但仍得尽力,从这儿打出一条活路,并非完全绝望。我这根拐杖是缅铁合金打造.注入内力可派用场。小鬼,你是助我呢,还是不死心去寻门户?”
“老公公全寻过了?”
“为了寻门户,我花了十年时光。”
“十年!天啦!哪儿来的食物?”
“下面不是还有许多穴孔,可以弄来许多白鳗,放心,这种鱼也就是你所吃的鳝王,还有更大的呢!吃不腻,十分可口,饿不死的。”
“我助你。”中原一定的说。
其实你也帮不了我多少忙,只配推石头。不过有一个伴儿,比较不再寂寞了。坐下来,我告诉你我的身世。”
两人坐下,怪人滔滔不绝地往下说:“江湖中,早年有一大堆具奇技巧能之士,其中大名鼎鼎的共有八个人,称为‘两正两邪,寰宇四侣’,两正是笑判官花云,闪电手许柄,两邪是江湖客尤世贤,玄阴书生任嵩。寰宇四侣则是冰魄神剑林鸿,女飞卫陆微,云楼逸萧诸葛明,散飞仙岳如霜。这八个人,各具绝学,各有所长,闯荡江湖时,并未真正分过高下,谁是武林第一高手,谁也不敢承认。”
“你想,这八人中我是谁?”
中原沉声许久,突的说:“你是玄阴书生任嵩。”“咦!你知道?〃老公公的皮肤,与那冰凉的手,再就是……就是……!”
“是我心狠手辣,是吗?小鬼,你错了,我在试你而已。真正的所谓正邪,该问行事怎样。不错我确是心狠手辣,不留余路,至于是否真邪,并无计较。反之,那两个所谓正道英雄,骗得了人,却骗不了天下鬼神,也骗不了白己的内心。他们,哦!我未必多说,日后如能在十年中出见天日,你会有机会看他们的。哦?咱们一老一小、不能整天打洞,也该有些消遣,我可以传你些功夫,以打发时日,怎样?”
“晚辈愿执弟子之礼,老公公可以收容列入门墙?”
“算了,方才是试你的真气和胆识而已,闹玩的。我这人在江湖名列两邪之一,你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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