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残天》第26章


余东土沉思了一会儿,忽道:“梅公子意欲何往?”
梅淡如摇摇头,本想说自己浪迹江湖,并无目的,又不好意思邀她同行,便默然不语。
余东土生性明畅爽朗、机智敏捷,见他木讷无趣兼之期期艾艾,也不愿邀上如此一个闷无生趣的人物同行,便笑道:“梅公子游侠江湖、磊落不羁,我可羡慕得紧。可惜东土有任务在身,不似公子这般逍遥,也只好空自羡叹。东土欲往中原而去,就此别过。”
梅淡如一怔,见她拱手相辞,方才明白就要分道扬镳了,这才讪讪地道:“不知梅某可有能为巾帼山庄帮忙之处?”
余东土嫣然辞谢:“巾帼山庄自有处世风格,与其他门派不同,不劳公子忧心。它日有暇再访山庄,一样待为上宾!”翻身上马,回头又是一揖:“余东土代山庄五位姑娘谢谢梅公子一番侠肠!”
梅淡如以礼相还,不知还能说什么,微笑间,怔怔地目送着余东土绝尘而去。
扬尘落地,佳人远去。梅淡如复又上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怅怅望着湖上斜日西沉,却依稀发觉,便是那轮偏西的日头上,也浮着一张明艳夺人的笑脸,嘴角含嘲,双眸凝注的人却不是他。
百般无聊又徐行了几日,这日近金陵,已是黄昏。
正是唐主李璟迁都洪州之际,只留了太子于金陵监国。故金陵虽繁华气象如昔,守城兵卒却已不若从前那般苛严。
梅淡如一路过去本无目的,近了金陵,忽想道:“师父与文益禅师多年相厚,李公子又已再见无期,不如前去清凉寺小住,亦算凭吊故人。”当下便前往清凉寺。
因二度造访,与寺中僧人相识,也不须赘言,时辰既晚,就由知客僧引他入房歇息。
在房中稍作调息,已过三更。了无睡意之下,梅淡如推窗听雨、抱膝静坐,欲等天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唰”的一声,似有人越墙而入。
梅淡如奇道:“深夜造访怎不叩门。难道是江湖中人有所图谋、不请擅入?”提起一口真气窜出窗去,果然见一条人影跃至一间禅房,推窗而入。
梅淡如随后跟去,从窗缝望过去,但见一蒙面客正在房中经书架上翻寻,不知在找什么。
忽听另一边有人呼喊:“走水啦,膳堂走水啦!”
调虎离山!梅淡如才一闪念,便听房内那人冷笑了几声,乃知自己揣测不虚。
那蒙面客翻翻找找,犹不甘心,又趴在地上以手轻敲地板,似要找什么暗格。见他如此郑重,还另有同伴声东击西去放火,显然所寻之物绝非寻常。
救火呼声渐渐弱去,蒙面客亦无所收获,便窜出窗来。忽听耳边有呼吸之声,转头只见一个目蕴精华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立于自己身边,蒙面客一惊之下,右手食、拇指钳出,竟是极阴毒的“锁喉爪”。
梅淡如头一低,伸腿扫他下盘。蒙面客踉跄跃出,扬手便是两枚透骨钉,钉头漆黑,一见可知是淬了剧毒。梅淡如见他下手狠毒,心中颇为反感,迎面一掌过去,趁他侧脸避开,反手一勾,指食中食立即拈了他面巾轻轻扯开,却见那人满面油彩、难辨容貌,不禁失望。
蒙面客一抬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梅淡如心窝。见那匕首无色,梅淡如心知无毒,便大着胆子伸出两指去,硬生生钳住匕首,令对方进退皆无着力之处。那人一惊,撒手便逃。
“噹啷”两声,墙头暗器射出,阻了梅淡如片刻,蒙面人趁机跃墙而去。低头一看,射来之物乃是两枚铜钱。
梅淡如心中暗道:“放火、暗算、行窃,这批人至少有三个。却不知是何来历、所为何物?”
正自沉思,来了一个小沙弥,请他前往玄运住持禅房叙话。
梅淡如与玄运叙过别情后,便将方才所见如实相告。
玄远听毕,沉吟半晌,才道:“今夜已是第三批夜访客了。自师父仙去后,本座曾为师父整理过遗物,未见有何物件,竟值得江湖朋友连番前来探访,实在费解。”
梅淡如道:“以文益大师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何私藏,只怕是别有用心的江湖人物恶意假传讯息,引各路人马前来冒犯。不过以大师的胸襟,便是黑道人物也不会轻易与他结梁子。”
玄运道:“此事蹊跷,非但梅檀越,连本座也想不通。”接过梅淡如递去的匕首,又道:“好一把利器!咦,攻击梅檀越之人,可用过‘锁喉爪’这门功夫?”
“大师知道‘锁喉爪’?”
“本座并非江湖人士,对武学所知甚少。只知这门功夫乃是关东一位武林人物的独门武功,见到这把匕首亦出自关东,故有此疑问。”
“师父曾说,这种匕首共有八把,为关东四位前辈所有,名曰‘八仙匕首’。这一把有四滴水刻在刀柄上,是第四把。‘锁喉爪’也是这四位前辈其中之一的绝技。可是携‘八仙匕首’的这四位前辈已绝迹江湖十数年,断无夜袭清凉寺行窃之理。”
玄运道:“先师与江湖人士打的交道不多,本座亦所知有限。即便是‘仙姿五剑’建庄洞宫山,也只不过来求了先师一幅墨宝而已。”
既然想不出究竟来,梅淡如便与玄运又聊了些闲话,才告辞回房。之后几日,梅淡如留住寺中,见无甚异动,乃辞了玄运,继续漂泊。
出了清凉寺,梅淡如忽起游兴,策马往石城山而去。
石城山历来为兵家重地,诸葛也明曾言:“钟山龙盘,石城虎踞”,可见其地势险要。
轻风拂面,醺人欲醉。一个人按辔徐行,心情虽不坏,却也甚觉无趣。
梅淡如想起半年前与北宫千帆、李玉、周晓娥一路去洞宫山时谈笑风生的情形,心道:“若五庄主在此,便是不说什么典故词赋,她辛辣刻薄的讥讽也必然挺有趣。其实她虽然年纪轻轻,知道的却不少。”
一想到坠崖的李遇,心中颇有黯然之意。再念及余东土,更是怅惘。
“乒乒乓乓!”
一阵兵刃之声响起,梅淡如回过神来,心中暗道:“真是江湖多事,好端端的,又大动干戈。”游兴顿时全消,只好将坐骑牵到一边,循声过去,找了块红色砾岩藏身,伸头出去欲看究竟。
原来,一群不明身份的毛贼,正围攻着一男一女,似欲打劫。男的是同门师弟高镜如,女的竟是刚才念及的余东土。
梅淡如惊奇之下,正想出手,但见高镜如出剑如风,十几个毛贼不是衣袖被削,便是头发落地,吓得惊恐万状、纷纷呼喊。
余东土笑道:“还不走!想留只手还是留条腿下来?”
高镜如收剑而立,任他们一哄而散,扬声笑道:“观战的朋友,请现身一叙!”却是早已知道砾岩背后有人。
梅淡如应声跃出,拱手而立。
余东土“呀”一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梅公子,又见面了!”
高镜如见了他,笑道:“梅师兄也真信得过我,是以不出手相助,给足了我这个面子。余姑娘欲往丘家堡拜访,正和我在金陵相遇。”
梅淡如道:“为了丘少堡主下江南之事?”
余东土道:“高公子与丘家堡管家关平有点交情,愿意为东土引见。两个月前有人夜闯丘家堡,却被一柄‘八仙匕首’所伤。我们三姑娘上个月在杭州遇袭,也曾见过一柄‘八仙匕首’,所以东土想从关总管口询问些线索。”
高镜如继续道:“丘家堡中无人持有‘八仙匕首’,出手之人也不知来历。”
梅淡如取出前日所拾的那把递给他们看,问道:“那是第几把?”
余东土道:“三姑娘说是刻了七滴水,该是第七把。梅公子这柄从何而来?”
“无意所得。连丘家堡也有人敢夜闯么?”
高镜如道:“据关总管说,丘少堡主是为了‘八仙匕首’之事才往江南而来的。”
余东土一宽心,嫣然道:“丘少堡主只要不去托义帮便好。高公子若能引见关总管,东土回山庄也有所交待了。梅公子不如与高公子同行,东土带二位去见三姑娘?”
梅淡如尚未点头,高镜如已急忙应道:“反正师兄无事,我们同门在江湖得遇,自要叙叙。”
梅淡如一想反正无聊,便点头答应,又问起二人如何在此打斗的原委。
余东土道:“自我别了梅公子的第三日,在道上见到几个毛贼鬼鬼祟祟,料想必无好事,一路跟去,果然见他们会合同党,在此打劫高公子。”
高镜如笑道:“可见好心必有好报。余姑娘若非多事地一路跟踪,而是径直向五台山而去,岂不曲折?这些毛贼也真是没眼光,就我这德性,哪像个身怀财宝的大富?”
梅淡如见二人言笑欢畅,想到前几日遇到余东土,却无言以对,心中只怏怏地道:“五庄主真是一针见血。我果然木讷刻板、闷无生趣!”
三人重入金陵。余东土带二人直奔一园,向二人道:“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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