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江湖》第32章


当巫马宵和青蕾刚刚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好钓上了一条鱼来。那条小鱼随着鱼竿的摇晃在阳光下左右摇摆,空摆得一窜水花飞溅,银光闪闪,却怎么也挣扎不开那一线细细的钓丝。
世间之人之事何不也似如此?分别只在于,谁人是岸上的渔夫,谁人是这水中的鱼儿而已。
“荒野兄!”巫马宵上前亲热地拍了拍那渔人的肩膀,“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那渔夫闻言转过头来,直直地看向青蕾。
刚才看见他的背影微微有些佝偻,青蕾还以为会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谁知道看到他斗笠遮掩之下的真面目,却是一张清爽俊逸的脸。他的面容虽然已经不再年轻,说不上是翩翩美少年,却也还是一个气质逼人的翩翩美男子。
“是不是很像啊?”巫马宵就像是在邀功一样,兴高采烈地指着青蕾,“你看,尤其是那对耳环,简直就和你画中的一模一样啊!”
那渔夫美男子没有答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青蕾的脸,看着她的眼,又看向了她耳朵上的那对白玉耳坠子。
“请问,”青蕾被他看得十分的不自然,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前辈找我有什么事?”
“啊?”美男子被他问得一愣,才发现到自己的失态。他忙低下头去,把那炙热的目光又藏回了宽宽的斗笠之下。“没事,”他摇了摇头,“没事,我没有找你。”说完,他也不顾巫马宵的反对,拿起鱼竿拎起地上的鱼篓就向着不远处的一栋茅草小屋走去。
“荒野兄?”巫马宵拦他不住,奇怪地皱起眉头,看着他的背影,说:“真奇怪,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啊!”
“荒野兄?”青蕾疑惑地看向巫马宵。
“哦,是这样的。”巫马宵扬眉一笑,说,“我这个朋友一直不肯告诉我他的真实姓名,只让我叫他做什么荒野老人。你看他哪里像一个老人家啊?尽想着要占我便宜。我当然不会让他占啦!所以就叫他做荒野兄啦!”
“荒野老人?”青蕾看着那渔夫走进了小屋去,关上了房门,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难道,此人是人虽未老,心却已老?
是什么事,会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壮年男子,这么的心灰意冷?
第九篇 幸福是什么?(二)

回到杭州城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了。
“不知道柳烟怎么样了?”走在热闹的街头,青蕾仍旧有些担心地说。
“哦,你要去看他啊?”巫马宵立刻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那我可就不奉陪了,你慢慢去,我先走了啊。”说完,也不管青蕾是否答应,转身就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青蕾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拦,巫马宵身形一闪,早已不见了踪迹。
青蕾只得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向着卓颖下榻的客栈走去。
路过一户深门大院的人家的时候,高高的围墙里面忽然传出了一阵琴声来。
那琴音悠扬缠绵,悦耳动听。青蕾下意识地侧耳细听,发现正是她最喜欢的那曲《春江花月夜》。
听着这动听的琴声,青蕾不禁想起了卓颖所说的关于她娘的事情来。
想当年,娘也是一个抚琴的高手,能让卓叔叔和完颜伯伯过了这么多年想起她来都唏嘘不止,当年西湖画舫上柳依依的魅力,可见一斑。
青蕾不禁起了一股想要一窥这抚琴之人真面目的冲动。她环顾左右,见周围并没有人,便轻轻提起气来,跃上了围墙顶端。
围墙里面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天地。
从墙头看下去,只看见树木苍翠,花草争芳,楼台园亭,小桥流水,应有尽有。青蕾不由得生出了一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慨来。
琴声就是从湖水中心的亭子里传过来的。青蕾透过树影就着月光看过去,只是依稀看得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却看得不甚分明。
她向下一跃,轻轻地落在了院子里,然后迈脚小心地向着湖心的亭子走去。
亭子里的女子正低着头专心地抚着琴,就连青蕾已经走到了眼前都没有发觉。
“邀月?”青蕾忽而觉得面熟,便试着叫了一声。
琴声戛然而止,抚琴女子猛然抬起头来,果然是邀月!
“姑娘,是你?”邀月也微微一惊,旋即又高兴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青蕾的手,笑着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姑娘。”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青蕾看了看四周,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邀月闻言,面上的笑容忽而不见了,她的眼睛里霎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这个,一言难尽啊……”她缓缓地坐了回去,幽幽地吐出一口长气来。
“姑娘,你知道这里是谁人家的庭院吗?”邀月的手指在石桌上的琴弦上轻轻一划,划出了一片滑音。
青蕾摇了摇头,“我只看得出是个大户人家。”
“确实是个大户人家。”邀月微微地一笑,那笑容里却满是凄凉,“就是上次你在湖边见过的那个冯爷。”
“是他?”青蕾不由得轻轻的惊叫了一声,“怎么会是他?”
“就是他,我已被他迎娶过门,做了他的第七房小妾。”邀月又是凄婉地一笑,“姑娘你当天在湖边救了邀月一时,却救不了邀月一世啊!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
青蕾见她的表情言谈里全是凄凉,忍不住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你爹呢?”
“我爹大病了一场,前几日已经仙逝了。”邀月睫毛一颤,明亮的眸子里落下了两行清泪。
青蕾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没事了。”邀月抬起手来,轻轻拭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对着青蕾抿嘴一笑,“还好冯爷也算是通情达理,许我为爹戴孝。”
听她这么说,青蕾这才注意到,邀月一身素衣,发间也戴上了一朵小小的白花。
“那么,你已经决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做冯家的小妾了?”
“哪有什么心甘情愿的?”邀月又是无限凄婉地一笑,“只是,我一个柔弱女子,又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还能怎么样?或许,能够加入冯家,也算是我的福气了吧!”说完,她又轻轻的叹出了一口气。
那叹气声,听在青蕾的耳朵里,却是幽怨万分,环绕不去。
“你想清楚了么?”青蕾担心地看着邀月的眼睛,觉得里面已经少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灵动的彩韵,“跟着那个冯爷,你会幸福么?”
“我在这里吃得好穿得暖,也不用辛辛苦苦抛头露面地讨生活,况且冯爷他对我也很好。”邀月抬起头,对着青蕾又是轻轻地一笑,笑容里满是凄苦的感觉,“一个女人的幸福不也就是这样了?相夫教子,无忧一生,就够了。”
“那你喜欢他吗?”青蕾问。
“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呢?”邀月定定地看向湖心,幽幽地说。
“当然有关系。”青蕾说,“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对一生,你的心里会真正地感到幸福吗?”
邀月怔怔地看着水中的浮萍,轻轻地一笑,“反正,邀月心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会把邀月放在心上。既然如此,邀月跟什么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难道是在你的船上题诗的那个人?”青蕾听她这么说,忽然想起了在邀月画舫上曾看到过的那首诗来。
碧水之滨,寻盼依依。天籁之音,邀月共聆。如果不是对作诗的人有意,又怎么会起名为邀月呢?
“姑娘真是聪明。”邀月对着青蕾抿嘴一笑,“其实夏公子会到邀月的船上来,并不是为了邀月。他只是来找一个叫柳依依的女人罢了。”
“柳依依?”青蕾听到这个名字,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是了,那首诗的重点根本不在邀月,而在依依!
“是啊,柳依依。”邀月点了点头,奇怪地看了青蕾一眼,不明白她听到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那个夏公子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青蕾也顾不得邀月的诧异表情,急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知道他姓夏。”邀月回想起往事,不禁微微一笑,这个笑容明显比刚才的笑容要开朗得多了,“他长得玉树临风,文质彬彬的,而且气质儒雅,待人又温文有礼……”
看她几乎把所有能用的赞美的词汇都用上,青蕾不由得理解地一笑,又问:“他多大年级了?是什么时候到你的船上写下那首诗的?”
“其实他来我的船上写诗听曲,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也才刚刚年满十六。至于他的年纪嘛,虽然不算太老,但也不是很年轻了。”邀月歪着头想了想,又说,“不过,面容依旧很清爽俊秀。”她转了转眼珠,看向青蕾,奇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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