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连城》第54章


扮。”
杨逸之无语。
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比酷刑还难忍受的羞辱。
重劫从第一只木箱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副光芒四耀的银色战甲。
这是一件纯用白银打造的铠甲,但那不是普通的白银,而是梵天降生之时,由座下莲花凝结的露水,滴成的白色秘银。由梵天在许给阿修罗王祝福的时候,亲手交与给这个战争之族的。然后阿修罗族中的修罗之炉整整铸造了一千年,方才打造出这副战甲来。据说当此战甲出世之时,周天都为之震动,万千神明露出了恐惧的眼神。
阿修罗王凭借此甲,几乎纵横天下而不败。
是以此甲名为“天空之永恒”。
七色的宝石镶嵌在甲身上,预示着这座甲承载着梵天的七种福佑。
银盔铸成一只巨大的孔雀,双翅张开,垂在两肩处,修长的七彩尾羽垂下来,一直护到脚踝。尾羽上面缀满了七彩的宝石,每一颗宝石,便是一种力量。那是阿修罗族万千臣子对王的信赖,是为信之福佑。
两片巨大而精致的肩甲护在铠甲的两边,那是两朵莲花,每一片莲瓣都经过三千万次敲击而成,足以阻挡任何强力的攻击。每一片莲花都虔诚地盛开在肩甲上,象征对每一次杀戮的慈悲。是为慈悲之福佑。
一片浩瀚的海涛被永久地雕铸在秘银上,形成这套盔甲的主体——大海之胸甲。大海乃一切力量之来源,是以阿修罗族在铸造这副盔甲之前,由三千修罗战士自愿投身海中献祭,将大海之力量吸纳到秘银之中,方始锻造。这套铠甲中蕴涵的,是整个宇宙最古老而质朴的力量,是为力量之福佑。
胸甲之下,是一条宽阔的腰带,腰带的正中是一只巨大的狮头,狰狞凶恶,栩栩如生。传说此乃阿修罗王亲入魔境,搏杀最凶残的魔狮,并用其心结合秘银铸成这条腰带。这象征着阿修罗王无所畏惧的勇敢与威武,是为勇猛之福佑。
一座巍峨的高山一分为二,形成这副铠甲的甲裙。那是神校幼〉氖ド礁谌什澹甓驮斓拿匾鹑缡ド街ド系幕涟抖尤莸孛娑宰攀廊耍澜绮磺悖松讲坏梗笳髯虐⑿蘼尥跷奕四苻耐跞ǎ俏现S印?br /> 腿甲上还绑着两条护膝,每条护膝上雕着一只巨大的菩提树,周天星辰便是树的叶子,象征着世间万念便如这星辰一般,无一不出于阿修罗王之心,是为智慧之福佑。
最终是两只战靴,却极为精练,几乎看不出什么雕饰来,但中间锁着的,却是构成这世界的四大元素,地水火风。象征阿修罗王可控御整个世界,是为永恒之福佑。
随着重劫的动作,孔雀战盔、莲花护肩、大海胸甲、雄狮甲带、神山甲裙、菩提膝甲……被一件件展开,铺放于地。
而后,他又无比认真地将它们一一捧起,轻轻拂去上边那看不见的尘埃,而后一件件穿在杨逸之身上。
他的神情专注而温柔,宛如一个孩子,彻底沉迷于装扮玩偶的快乐中。
在这一动不动的玩偶面前,他尘封已久的爱怜不可遏制地喷涌,并且在终年寂寞的浇灌下,变得如此强烈,刻骨铭心。
修罗战甲银光闪耀,某一刻,他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躯壳,他装扮的不再是一个玩偶,而是另一个自己。
一个完美无缺的自己。
他所有无法实现的梦想,他对美的最终想象,都寄托在那一件件华服之上。在自己一丝不苟的动作中,变得可以触摸。
终于,最后一件装饰被他嵌上杨逸之的战盔。这副无比庄严、无比辉煌,似乎只有神明可以匹配的战甲完整地穿在了杨逸之的身上。
它们,终于不再是自己手指抚摸下、沉睡箱底的寒冰,而在眼前这个男子身上,展现出宛如天神的庄严。
重劫抬头仰望着杨逸之。那一刻,他的眼中闪烁出层层泪光,呼吸都已停止。他向后退去,几乎有跪倒在他脚下,虔诚膜拜的冲动。
银光辉耀,宛如极盛的明月,亘古以来,就已悬于天际。
只是,这道光芒却如天地大美,虽然无可企及,却并不夺目。
那是一种包容沉静之美,既不压榨万物的光辉,也不去衬出他人的渺小。
无论风华多么卓然出尘,也如朗朗明月,不仅辉耀自己,也照亮别人。
正如杨逸之本人。
在他的照耀下,无论多么平庸丑陋、碌碌无为的人,都能回忆起自己心底的光芒,都能感到自己渐渐和他一样,美丽、高华、超出尘世。
于是,重劫的敬畏、企慕在这道变化的光芒中渐渐淡去。
那一刻,杨逸之不再是不可触摸的神明,而就是他本身。
那一刻,他仿佛分享了他的一切荣耀、光辉、美德。
一切丑恶、残忍、阴暗、懦弱都离他远去。
他仿佛化身为他。
英俊庄严、风采若神,站在天地间最辉煌的光芒中。
成为征战四方,攻无不克的王者。
重劫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那正是他梦想中的阿修罗王。
也是自己。
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
相思跪在碎石中。
她纤秀的眉头紧皱着,看着怀中的一堆碎石。
神像依旧无法拼合,每一次粘好的瞬间都会重新碎裂。
但她不能放弃。
为了报答杨逸之数次舍身相救之恩,她必须用尽全力。
相思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重新分类。
好在,这些碎屑本来是分别摆放的,虽然被重劫弄乱,但亦不是无迹可循。何况很多碎片都经过不止一次的拼合,上面留下了浓淡不一的胶汁的痕迹。从痕迹色泽的深浅,便可将不同部位的碎片分辨开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碎片又被再度分成几十堆,按照神像的不同部位,一一放好。
通宵达旦的操劳让她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但她还不能休息,还要将每一堆碎屑中的每一块残片,都按照原来的位置,一块块摆开。
若有若无的钟声自远方响起。
她知道,一天已经过去了。
黑铁门内。
重劫将战甲脱下,给杨逸之换上了祭祀之服。
长长的白袍不杂半点其余颜色,宛如天幕般流泻而下,将杨逸之全身罩住,白色的光辉便是天堂的颜色,尽显庄严。杨逸之修长的身形被衬托得淋漓尽致,神峰玉树般傲然立于天地之间,那是面对神校淖希赜底磐蚰瓴槐涞陌òò籽0着鄣木⊥肥且欢ノ《氲母吖冢尴耷寤娜菝舱诒巫。涣粝路陕犹炜盏耐恰?br /> 重劫久久凝视着他,猫眼般的眸子不住变化,却说不出是喜是悲。
这时,遥远的钟声透过黑铁之门,回荡在空寂的宝库中。
重劫脸色变了了,这就意味着,他的苦行即将开始。
他匆匆将杨逸之身上的礼服脱下,将他带回石牢中重新囚禁。而自己则去黄金之门后,履行日复一日的苦行。
宫殿中央,银色藤萝披垂如帐。
相思就在遍地碎石堆中,不眠不休地劳作着。
日以继夜。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次日,重劫再度将杨逸之从囚笼中带出,沐浴更衣,来到宝库内。
这一天是宴享之服、司政之服、游乐之服。
宴享之服绣着千万朵盛放的繁花,深浅不一的银色逐次在杨逸之身上展开,每一簇盛放,便是一千年的阳春。杨逸之的长发被一只金环束住,流泻的漆黑挥洒而下,宛如王羲之微醉而写的最后一笔,淋漓尽致,极尽风华。他的温文在这繁华的萦绕下抒发成画堂春生的风流,点漾着眸中一丝掩映不尽的温存。于是,再紧蹙的眉宇也无法冷淡。
司政之服端庄的冠冕束住了杨逸之的长发,显露出他温润如玉的脸色来。长袖飘摇,被一条极宽的带子拦腰束起,摈弃所有的繁华藻饰,显得威严肃穆。此衣不加多余的修饰,正因为只有一件东西能装饰它——那便是天下。
轻袍缓带,快履弱冠。乐游之服极尽轻便之能事,却又不免帝王之雍容。一丛银色的花枝自胸前横过,盛开在无尽的水气墨色之中,随着衣服的流摆,花墨之色都浩瀚澹荡,宛如实物。一枚鸽蛋大小的明珠嵌在华冠的顶部,透出清冷的光华。那是盛唐的明月,曾流连长安,曾春江照花,曾停伫在游仙五岳的诗人身上,最终化为无尽的高华清远,融入一身山水灵性之中。
相思从尘埃中爬起来,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她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满怀愧疚地抬起头,却愕然发现,四周的一切竟在一夜之间改变。
尘埃堆积的宫殿已焕然一新。
金色的帷幔垂下,挡住了穹顶上巨大的空洞,也将一切破败荒凉之气隐藏,透出久违的繁华。
梵天莲台上摆满了野花。莲台四周堆放着各种神像、法器,仿佛诸天神佛,在一夜之间降临了这座荒芜的城池。
一张巨大的白色石座被搬到了神像旁边,悬停在地裂的边缘,仿?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