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不哭》第2章


要夹的菜里。
我的胃口没了,转身就走。
后面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只是第二天,床头一个崭新的书包,花花的,上面的奥特曼咸蛋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我。
我走下狭窄的楼梯的时候,看见阿妈正在打鸡蛋,清脆的撞击玻璃杯壁的声音,蛋壳破碎的声音,里面的流动的蛋黄蛋清滑进玻璃杯时的声音,阿妈用筷子搅拌的声音,都让我听的很小心。
我想看阿妈在做什么,忐忑的。
等阿妈将那杯滚烫的热水泡开的生鸡蛋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呆了下。
阿妈说,好好久读书久是语气词】,冒迟到。
我点了点头。滚烫的杯子在手心散着炽热。
学校在村电影院的对面,小小的几间房,生锈的铁栏把我们像是犯人一样困起来。暗红的漆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布满坑坑洼洼的桌子上已经慢慢露出原来的纹路。上面有刀子过的痕迹,有墨水留下的弯弯曲曲的字,还有那些便宜的卡通粘纸。
我的个子是全班最高的,人瘦的像是竹竿,可是脸却肥的像是猪头,小小的眼睛被周围的肉挤成一条线,漂亮的单眼皮让眼睛看起来像是在一个馒头上割出的两刀。
因为近一年的离开,我现在已经跟不上她们的脚步,上课的时候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像是在看天书。
成绩拿拿回去的时候,阿妈虽然不认识字,但是上面鲜红的红色水笔写的十几分的数字和下面几乎把试卷覆盖的叉还是认识的。
她会气的夺过我的试卷撕成碎片,在一地的碎纸上,开始她的鞭子的教育。
我那时甚至想着等自己长大了,也生个女儿,就当着她的面打她,让她看看这样被欺负的样子。可是,我却忘记了,我虚构幻想里的那个孩子怎么办,她会不会疼?也许,当我把痛苦转到别人身上的时候,我将忘却自己身上的疼。那种心里的舒服让我忽视那些被我折磨的人。
我的小学班主任是个温柔的女子,尖尖的下巴,好看的细长的眼睛,还有柔软的长发。上语文课的时候习惯在最开始的时候念书,读课本。她的声音柔软的,像是棉花糖,不像我的阿妈,每句话都让我厌恶。
我突然很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的伟大的一面,我学着看书,认真的想要将她们吞噬的看着,那些随手找来的红楼梦和杂七杂八的小说都让我在厕所里看完了,尽管只是囫囵吞枣一样的过了。至少,我在回答一道对的题目的时候,老师会笑着说,拉拉真有知识。
隔壁好班的小依渐渐的长大,好看的脸上慢慢的有了一种骄傲,在这样的小村子里,她就是最美丽的女孩了。下课的时候,她会跑到我们班来,从后面进来,因为我的位置永远在靠近门的地方,那里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我一个人在那里安静的度过每一天。他们不会回头看这里一眼,除了那个温柔的老师,还有小依。老师是因为站在最前面,我开始以为因为我是特别的,也许是我的身高,也许是我的那些三脚猫的知识。可是,等我有一天站在她站过的位置的时候,发现,整个教室都在眼前,高高在上,众生平等,我的位置不需要特意就可以看见,连我也是。那小小的心里的那些期望像是凋零的花朵。
老公。她会笑的很开心的叫我。因为从小玩过家家的时候她都是我的娘子,我们慢慢的习惯这样叫了。我也只是孩子一样的心性,叫老婆回她。
我们玩的很疯,在外面跑着,躲着,尖叫着。她的笑容是我看过的最美的。
小学,我们还是孩子的样子,幼稚的脸上是未开的朦胧,我们现在还可以这样的肆无忌惮,占据着自己的身体,当我们悄悄长大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现在的快乐,简单的,没有代价的,免费的。
蜕变】
小时候的身子还是干巴巴的,高高的,瘦弱的像是饿死鬼投胎。枯黄的皮肤包着分明的骨节,年年好动留下的伤痕像是一条条丑陋的红色毛毛虫,爬满着身体。
阿妈的衣服穿完了就留给我穿,那些颜色俗艳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像是麻袋一样包裹着自己。运气好点可以从表姐那里拿些旧的衣服过来给我穿,旧的颜色,洗过无数次的痕迹。偶尔一点花边和跳跃的少女的色彩让自己很高兴,像是宝贝一样。
那时的自己还是很喜欢穿裙子的,过膝的裙子,迎风跑动的时候裙摆飞扬,开出大朵的花来。我想我那时还是喜欢这样美丽的少女情怀的。
可是有一天,夏天的午后,风里的燥热和粘湿随时攻占着自己的心。我穿着姐姐留下的裙子,俗艳的大红大紫的花朵,过长过大极不合身,但是我还是喜欢,偷偷穿出来给小依看,我想做的是和她一起分享和炫耀。裙子,对女孩来说是最初的华丽礼服,摇摆的是对于美丽的懵懂和渴望。
小依也穿着裙子,粉色的小花点缀在裙边上,白色的蕾丝围住的是所有人的目光和嫉妒。我在她身边,像是毛毛虫一样的丑陋。
一起玩的时候,我躲在一边,努力让自己像是一根小草一样不被发现,但是,他们还是抓到了我。小依拉着我的手走进他们的时候,我甚至不敢抬头。后来,小依指着我的裙子说,我妈咪的裙子和你一样哦!那句话很亮很清脆的回响在我们上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我的那过大的裙子。他们在看我,用那种很直接的嘲笑。我的感觉是自己的被脱光了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看猴戏。
我跑了,将小依的手一甩,逃掉了。我一刻也不愿意呆下去,他们的眼神会吃人,他们指指点点的手指像是要把我戳的千疮百孔。
回家的时候,阿妈还是在她的麻将桌上厮杀,看见我进来,穿着她不允许穿的裙子,骂开了,吊死鬼,谁叫侬穿着裙子的,生的就不是个什么样,也学着打扮了。花佬投胎的。花佬土话的意思是打扮的很漂亮的妓女】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语气很冲的咆哮,我脱就是了,要侬管嘎多,我以后再也不穿了。
咚咚的跑到自己昏暗的小房间里,看不见刺目的光,所以我可以哭的尽兴。我将身上的裙子一把扒下,狠狠的扔远,那紫色绿色的花朵迤逦一地,看起来就像是地上干了的血。
我就穿着自己的内裤,坐在水泥地上,安静的哭,慢慢的哭,流的眼睛掉落的时候故意不擦,因为它滑过脸的时候清晰的感觉像是在告诉自己,杜拉拉,你是个笨蛋,你不配。
晚上阿爸在下面叫我吃饭的时候,脸颊上的眼泪已经干了,咸辣辣的疼着。我哭的嗓子都哑了,冲着下面喊,我非吃!非是不要的意思】
阿妈冷着嗓子说,非吃就冒吃,谁人要你吃了。饿死最好。最后,再加上一句,讨债鬼。
水泥地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我的小小的窗口向西,只能看见日落,余晖照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麻了,小小的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带给我一夜空白的梦的裙子压在箱底,暗红色的镶着铜花的箱底沉淀着我的梦,现在,那就是一件蝶衣,褪下了身,蜷缩成一团。美丽,灰飞烟灭。
我穿着阿妈准备的裤子,结实的男生穿的裤子,当我和那些吵闹的男孩混在一起的时候,分不出彼此。我在他们中找到了一点自在。
小依找我的时候没有说起那天的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想,那是一个事实,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话。
简单的却让我永远不忘记的话。她在我的腿上划下了密密麻麻的伤痕,让我绝对不敢在暴露在空气了。我开始恨阿妈,恨裙子,恨我的女儿身,在一身的男装里,我慢慢的模糊自己的性别。
我甚至幻想,如果我是个男孩,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就不会被打被骂。也许一切命运错误的开始就错在我的性别,我曾经这样想过。
可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我还是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身体里发生的事。体育课,在黄泥填平的操场上,我们玩着简单的游戏,却乐不可支,跳跃的,让身体里的野性冲撞着心脏。我坐在边上的水泥上看她们玩,掩饰不住心里的羡慕。我太笨了,所以没人愿意和我玩,女生不要,男生开始慢慢的学会区分性别的存在,我成了蝙蝠,两边都不是,被两边孤立,在自己的小小花园里踢泥土。
下课的时候,我跟在她们后面走进教室,当我低着头走过整个教室的时候,坐在前面的女生开始尖叫,杜拉拉流血了,好多血,好恶心!
所以的男生跑上来,看热闹,一个个将头伸的长长的,看我的背后,那洗的褪色了的牛仔裤上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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