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影》第4章


不休,绝对不亚于当下走红的“身体写作”女作家的文笔,或者就象沈从文对张兆和的宣言一样直接表白灵肉合一。可以想见朱朱象一个漂亮的剪径强盗,以一种胜利的招摇的姿态,认为她的劫掠合理合法等待她的对象束手就擒。
碧朗心里有点紧张,问到底杜有没有收她的信。
答案是没有。
朱朱说,太过分了,杜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就走过去他怎么可以这么目中无人,朱朱说自己当时的感觉是很受伤害——他居然藐视我藐视我藐视我的爱情——这是对我的侮辱。
由于语气强烈,听上去比较象受了刺激的周星驰。
碧朗说:“何必生气,你只是自尊心受挫,并不是真的爱上他,爱这种词语形容你的当下感受未免太高尚。”
朱朱气愤地说,心理的伤害比肉体的更大,你有没有见过311失恋的那个女生,走路双眼无神骨瘦如柴神情凄恻,每天自己8点钟就去电脑房,现在猛攻英语达到骇人听闻的地步它可以让人神魂颠倒死去活来——都是因为师生恋闹的。最后声色俱厉地补上一句,这就是心理伤害的后遗症最佳例证,也可能是我日后的形象。
碧朗可以想象 一身绯红的朱朱跑过去的时候,她是弱小的,而杜是强大的,在这种淡淡的后面是一种多么笃定的自信。而且朱朱擦了CD334的唇膏,那是一种俗气艳丽的橘红色,在刺目的阳光下,令她象一个极端危险的致命诱惑。但是杜无动于衷,至少表面上是刀枪不入的。
朱朱觉得委屈:“我每天都看到他在通往陶园的路上徘徊,他怎么会不寂寞,他不需要爱情?”
碧朗只好翻白眼:“你真呕,人家不可以散步、锻炼身体、神游冥想,寂寞你的头!!”
朱朱的错误在于她夸张了自己的魅力,低估了杜的克制力。好象在电玩里的狙击手对自身形势估计不足导致最后的全盘崩溃,这时荧幕上跳出一行刺眼的蓝色字提示你的失败:“THE GAME IS OVER。”这种明显的失败使她自尊心明显受挫。
在以后的日子里还有不少小女孩作着同样的事情,甚至在信里大胆的写明约会的地点和时间,言语放肆热情。这是一个热烈张扬自己的时代,大家象五四时代追求自由平等博爱一样追求爱情,尤其是充满禁忌的爱情。当然她们都失败了,杜一律不拆信,也不去对号入座,这让他见面到她们免于尴尬,心里分外坦然。
杜汶泽还是独身,寂寞的,对他而言,寂寞应该是一种有深度的情绪和生活。
但是这关于寂寞的故事让碧朗想到了《聊斋》,年轻的道士住在荒凉的古庙里,夜里花妖鬼魅来探访,道士大喝一声:“孽障!”她们遂化作一道烟雾消散了,空气里是她们艳异的气息。第二日清晨,道士看窗下的花已经枯死了,道士觉得庆幸,自己不为所惑,修为又进一层——道士也是后怕的,花妖是好看的,花妖的气息让他差点变了她们的同类。
这是极端危险的。
在道士的个人体验里再美的花妖鬼魅都是孽障。
她们有毒。但又充满诱惑。
这个传说一点也不可爱,它充满了防御的姿态和决绝的悲哀,不象西方的童话是那么单纯的,尽管是花妖鬼魅也并非全是敌人,她们可以被转化为亲密爱人。
朱朱找到了放纵自己的理由,就是“失恋”,她的确是真的痛苦,由于太真实,使碧朗受不了,她放弃了和碧朗的所有活动,不跳舞溜冰看电影逛街,躲在宿舍里酗酒,听U2的狂噪的音乐,弄得艳光全无。
作为朋友,碧朗倒是劝朱朱,因为是在学校,不允许师生恋,所以杜也许有他的苦衷,这不可以代表他藐视你,你也不必以失恋自居,如果刻薄一点你就当他同性恋,终止你的自暴自弃的行为。
朱朱生气的说,是的,禁忌禁忌,我们被规定了小时候不可以爱自己的同学,长大了不可以爱自己的老师,工作了不要爱上同事——在学校办公室都不要谈恋爱;越封闭的场所越要彬彬有礼不要行差搭错,这样的话不如自杀,我就是要百无禁忌。
朱朱叫嚣的声音至少整层女生楼都听的见,大家想朱朱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烈性女子。
碧朗同意她讲的话的前半部分,然后说,爱上了你的同学老师同事,并非一件幸福的事情,只是因为空间狭小范的错误,很多人以为的艳遇通常会在双方彻底了解后以失败告终,这是因为空间狭小所导致的必然结果——爱情的开始是没有更大范围的选择类比,一旦视野开阔,将所爱对象洞悉清楚,就会冷静地放弃。
说这番话的时候碧朗觉得自己底气不足,如果换作自己会怎么样?她不是朱朱,可以随便发泄自己的情绪,她想,也许会伤心很久,尽管觉得有些人为爱自杀很矫情,但是的确爱情的摧毁力不可低估。
经过那次暴怒,朱朱再也没有和碧朗提过杜,甚至开始翘他的课,她形容自己极端化的感情:由切肤之爱导致了入骨之恨。
朱朱不甘之余很快找的到白领作男友,这种人从小就学习优秀品行端正后来又放洋出去,抢到好位置争着做社会的中流砥柱,对于他来讲,朱朱狂野的象布兰妮,可是又有一对滨崎步式稚气诱惑的大眼睛,身上刺青,肚脐上穿环,随时不穿内衣,和朱朱谈恋爱就是一场革命,随时随地掀起狂澜。充分满足他需求刺激的心理,一个循规蹈矩的男人常常是禁不起颠覆一切的诱惑,这意味着背叛所有的准则、制度与惯例。
这种爱恋的本质上简直象国父孙中山推翻满清政府一样带有巨大的挑战性。
男人都是酷爱革命与暴动,推翻旧制度走向新生活,一向是他们的集体姿态。
朱朱也很乐在其中,失恋的人通常希望新的感情疗治旧伤。碧朗有一次在学校花园里看到她,打扮的象光绪皇帝的爱妃,嘴唇涂的象红草莓,正在活色生香地吃冰淇淋,男友爱怜地看着她,觉得自己艳福无边。那至少是个衣着整齐容貌端正的年青人,听说是科技大少年班的才俊。碧朗觉得朱朱真是个爱恨分明的人,总是拽得住幸福的小辫子啊。
不久要写作业了,碧朗忙的人仰马翻,朱朱就选了《长恨歌》,因为伊正在如火如荼的谈恋爱,根本没有更多时间找新的东西,况且在骨子里朱朱是不甘的,怀着恨意的,就象那个自缢于马嵬坡的杨妃,觉得在爱情里自己是被辜负和牺牲的,只好在身后用悲哀来长久的凭吊。
直到有一次上课,杜让他们自己随便说说论文的构想,他看见碧朗,就叫她起来。
碧朗说自己一直不喜欢中国的才子佳人小说:花下相逢——跳墙私会——金榜提名——双美团圆,这一套还是有男性固定的思维模式,他们总是功名梦和爱情梦双圆。他们没有独立的爱情观,是不舍得牺牲的,往往所有的才子佳人要死的话只有一个女人去死,男人是不会死的。唐明皇也好,汉元帝也好,都只会虚情假意哭哭啼啼,而不会真的去死。
在爱情里女人总是被牺牲与辜负的。碧朗说的时候是一脸的失意。这无奈是无法挽回的,对么?
杜在那里微微笑着:“你很可怕呀,为爱情毋宁死,而且要男女双方一起死,真残忍——不过在文学作品里,死者可以生,不用担心。”
碧朗说:“情之所至鬼神可通,那时对情感力量的妖魔化?”
大家哄堂大笑,觉得碧朗是个很执拗很好玩的人。
杜说:“我很期待看到你写的东西。”
碧朗果真就写了,写的很好,她自己认为写的很好。
交上去杜的评语是至少该请他喝一杯咖啡,这是他给的前所未有的好分数。碧朗觉得滑稽,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在那周的星期六在校园北门闲逛,见到了杜,他冲她点点头,第一句话是:“你欠我一杯咖啡。”
碧朗不自觉低下头,笑笑说:“北门的咖啡厅是最多的。”
“哪里比较好?”
“绿门。”
绿门是S大的两个学生开的,由于他们在校内同居被学校发现后开除,就在学校后面开了一个小小的咖啡屋,装修的很精致。
《绿门》是纪德的一篇小说,一个男人去找人,在绿门后面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却发现 一个要自杀的女孩子,他救了她,她嫁给了他。
这个名字带有一种爱情的可能性,谕示着在一种突发的状态下,你是总会会找到它的。
咖啡屋的老板叫祥子,他的爱人叫小佳,是一对可爱的人。
他们说,是要别人作好的咖啡还是自己作呢?
“我们自己作。”杜说:“自己作的味道好一些”
“没想到老师会作咖啡。”碧朗有点吃惊。
“我还会作很多东西,我的菜也是作的很好的,你吃过豆瓣鱼么?”
“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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