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鉴》第36章


只消一眼,夏言仿佛身心都得到了救赎,不可抑制的,夏言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那是苏可追,是夏言唯一的救赎。
就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拥有的最后一杯水。
苏可追不见的这些日子里,夏言几乎发了疯。
虽然知道这只是回忆,但是夏言还是无法控制的走向前去。
横跨千年时光,他走过去,小心伸出手,想要触碰苏可追的容颜。
他知道十六岁的苏可追看不见他,可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想他想得发了狂。
可他的手穿过了苏可追的身体,他碰不到他!
这样的事实让夏言绝望,可他毫无办法。
他只能看着苏可追,像是要把他刻进骨子里。
可苏可追又怎会知道,有一个人,在此时此刻,滋生出怎样的绝望来。
看着夏言呆愣的样子,苏可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对着夏言道:“公子的要求我也已经做到了,那么公子可还要继续下一轮?”
夏言这才回过神来:“自然要继续。”
苏可追道:“原本规则是答上题目的人比试,最后剩下的人则为胜出者。如今只有公子一人通过首轮,没有其他人可比,那么就由我和公子比试吧,倘若公子赢了我,那阳宁定然遵守承诺,嫁于公子为妻,死生不弃,若是公子输了,这选婿便作罢了,公子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炸开了锅,从未听说过阳宁郡主还会武功的。
更何况,即使是赢了阳宁郡主也是胜之不武,为人所耻笑的。
夏言当然想到这一点,因此他开口道:“若是我赢了,岂非是欺负女流之辈?”
苏可追嗤笑了一声,毫不在意:“那公子赢了我再说吧。”
这下整个选婿被彻底推向了高潮,众人谁也没想到,最后阳宁郡主会亲自出马。
阳宁对着庆王行了礼,庆王现在脸色铁青,想来是气的,他没想到苏可追竟然会从凉亭里出来,他一直没注意原来凉亭里的不是阳宁。
但顾及颜面,他只对着苏可追道:“你同我过来。”
苏可追跟着庆王回到后面厢房,刚一进门,庆王就吼道:“不像话!实在是不像话!你们实在是太胡闹了!”
此时阳宁也在旁边,她竟然装扮成另一个婢女混在凉亭里。
庆王铁青着脸,对着二人道:“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解释。”
苏可追叹了口气,原来是阳宁郡主年满十五,按照裕和王朝惯例,已经到了要挑选夫婿的时候了。
但阳宁不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不想这么早成婚,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想着要是没有人通过测试,那自己便不用出嫁了。
她不愿意抛头露面,又爱看热闹,这才央求苏可追替她选婿。
苏可追大阳宁一岁,他就这么一个胞妹,自小便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对于妹妹的请求,向来是有求必应。
只是最初阳宁让他扮女子,苏可追是拒绝的,但耐不住阳宁一直央求,看着自己妹妹眼泪汪汪的哀求自己,他就忍不住心疼,自家妹妹还不想成婚,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依了她。
听完解释,庆王差点没气得掀桌子。
但又舍不得动手打自己这一双儿女,只得作罢,又不愿意掺和这般胡闹的事儿了,就由管家送着回府了,由着他们去闹。
夏言知道千年前的自己是打不过苏可追的。
淡紫色的身影如同檐上飞燕般轻盈,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转动,那剑也似闪电般快速转动,偏若惊鸿,尽得天玄真人真传。
反观夏言就应付得比较吃力了,几个回合下来,夏言已然落了下风。
最后苏可追将手中青剑送回剑鞘,对夏言行了一个礼:“公子输了。”
这一战后来被坊间津津乐道了好久,都传阳宁郡主风华绝代,还武功盖世。
第四十四章
那之后,夏言寻着机会就去拜访庆王府,但都没有见着人。
无奈,只得先外出游历,途中但凡见到有趣的物什,夏言都买下来,只想着回去讨美人芳心。
游历时间结束,夏言迫不及待的就要回去,哪知路上被一伙贼人惦记上了,夏言有些功夫,奈何双拳难敌四手,眼见就要被掳走了。
这时苏可追恰好外出办事,见此情形,便救了夏言。
夏言这才知道,让自己朝思暮想了数日的美人不是郡主,竟是庆王公子。
那以后,二人倒是成了朋友。
后来夏言便总是找机会往庆王府跑,在知道苏可追是男子的身份之后,夏言对于苏可追的喜欢不仅没有半分减弱,反而愈加刻骨。
但他还是不敢告诉苏可追,怕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如何藏得住?
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同样优秀的人,总是会相互吸引的。
那日夏言找苏可追喝酒,两人都喝醉了,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等到了后来便成了两人角力的战场,后面自然还是夏言输了。
那之后,两人一起倒是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可那日花灯节,两人相约看花灯,情之所至,姻缘树下互许终身,耳鬓厮磨。
可这事儿不知道被谁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那日,夏言从庆王府回宫之后,皇帝召见了夏言。
夏言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召见他,于是整理了衣衫去了御书房,年近半百的天子正站在书桌前,拿笔抬手写着什么字。
夏言跪拜:“儿臣拜见父皇。”
看了一眼夏言,皇帝淡淡的开口道:“平身吧。”
夏言于是躬身立在一旁。
皇帝写完了字,朝夏言招了招手:“你且过来,瞧瞧朕这字写得如何?”
夏言压着心里的疑惑上前,看了一眼纸面上的字,赫然一个大大的“舍”字。
“皇儿啊,你看这字写得如何?”
尽管心里疑惑,但夏言还是斟酌着开了口:“父皇的字一向笔力劲挺,矫若惊龙,自然是好的。”
夏言说完便小心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并没有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皇帝又问道:“你可知朕为何要写这个字?”
“孩儿不知,求父皇赐教。”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犹如蜉蝣,短暂易逝,很多事情,有舍才会有得,你想要站得更高,那便要舍弃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可明白?”
夏言躬身行礼:“多谢父皇教诲,孩儿定谨记于心。”
皇帝点点头:“你这年纪不小了,还未曾娶妃,倒是朕的失误了,朕百年之后都无颜去见你的母妃,她定是要埋怨朕的。”
夏言听这话心里一惊,立刻行礼回道:“孩儿只想为父皇分忧,不敢让儿女情长缚住了手脚,望父皇明查。”
“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了阿哥了,成了家依旧可以为朕分忧,朕听闻陈太傅家的小女儿钟灵毓秀,温柔贤淑,长相绝色,与你倒是相称得紧,不若朕便为你们赐婚如何?”
夏言立刻跪地磕头行礼道:“父皇明查,孩儿已有心爱之人,断不会再娶她人为妻。”
“哦?原来你已有心仪之人,是哪家闺秀?说出来,朕为你赐婚便是,何苦要饶这么大弯?”
“父皇恕罪,孩儿倾慕于庆王之子,此生绝不娶妻。”
“放肆!”
压抑多时的怒气终于发作,皇帝一耳光狠狠打在夏言脸上,直把夏言打到偏向一边去。
“你是不是仗着朕宠爱你,觉得朕舍不得罚你,你便敢恃宠而骄?”
夏言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答道:“孩儿不敢。”
“那你就是想抗旨不遵?”
夏言依旧答道:“孩儿不敢。”
看着跪在脚边的夏言,到底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皇帝放轻了声音:“你可知错?”
“孩儿知错。”
“可知你错在何处?”
“孩儿错在辜负父皇期望,但是父皇,孩儿与商陆真心相爱,求父皇成全。”
“放肆!”
皇帝气极,一脚便踹在夏言胸口,踹得夏言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血迹染红了胸口衣衫,如一朵妖娆盛开的彼岸花。
夏言这次甚至没有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便对着皇帝再次拜了拜:“求父皇成全。”
皇帝伸手捏住夏言的下巴,逼迫他抬起头来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冷声道:“朕问你,天下与他,你要哪个?”
“父皇,孩儿本无心于这天下,无意于这皇位。”
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将夏言的头狠狠撇向一边,皇帝怒极反笑:“好,很好,朕的皇儿为了一个男人,连天下都不要了,若朕告诉你,你要是不要这天下,朕便赐死他,你又当如何?”
夏言跪拜:“倘若只有这皇位能保全他,那父皇,这皇位必是孩儿囊中之物。”
皇帝盛怒,命人将夏言打入大牢,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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