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流氓爱过我》第43章


那天晚上,我洗完澡就躺进了被窝,卧在坚硬的竹床板上盯着草寮屋顶发呆。夜雨后来似乎越来越大,整个草寮的屋顶也开始摇动。偶尔呼呼吹过的风声象一个临死的人在呻吟,一阵又一阵的骤雨鞭打纱窗后面的玻璃挡风板。听着那些风声和雨声,我脑子里乱纷纷的,我想我该去找他,可我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多少次,我爬下又回到床上,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前遥望被雨水和黑暗遮盖了的乡村小路方向。我想等到他回来,这个夜晚是这么漫长,我几乎绝望了,我很想哭,奇怪的是一滴眼泪也没有,也许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后来,阿嬷给我端来煎的草药汤,我喝完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村头一阵狂吠的狗叫和汽车声把我从沉沉的睡梦里惊醒过来。我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木屐也没穿就跑了出去。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茅草屋檐上滴着昨夜残留下来的雨珠。我精神恍惚地跑过竹篱笆围成的院子,穿过那堵用泥砖筑就因雨水侵淋而开始倾颓的门框,来到泥泞的田埂上。
第11卷 卷十一 第37章:有个流氓爱过我(112)
一百一十二
一驾红色的出租车摇晃着从对面的田间小路驶过来,我一眼认出坐在驾驶席上的磊,他的嘴上叼着一根烟,头发凌乱异常,一些发丝弯曲下卷耷拉在面门上。我奔跑着朝车的方向迎上去。我原以为磊把停下来,让我坐上去。可车从我面前一直开了过去,在那围墙外面才熄火。磊无视我的存在的行为让我的心抽搐不已,他没有看到我吗?我就站在路旁,车就从我面前开过去。他肯定有看到我的,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难道我真的那么令人憎恶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些事实。
我急步冲了上去,讪讪地跟在刚推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的磊身后。“你怎么连鞋子都不穿就跑出来了?”磊听见我的脚步声回头惊讶地看着我,问。“我在等你。”我有些黯然,用一种自嘲中带着妒忌的语气答道。“我昨晚不是叫你不用等我吗?你看你,脚弄得这么脏。”磊指着我赤裸脚踝上糊满的黄泥,略带责备地说。“嫌我脏就离开我吧!”我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叫起来,磊一脸惊诧地瞪住我,他肯定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我也不明白,我今天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要去妒忌那个烂女人,她有什么值得我妒忌的,可我怎么也无法接受磊刚才对我态度,我要疯了,我失控地手足无措起来,心里不停重复着这句话。“别这样,我们回去吧。”磊想抱住我发抖的身躯,却被我尖叫挣扎逃出了臂弯。我木然地站在门前墙跟旁,那些经过昨夜雨水冲刷仍然残留的积雪被我用脚踩碎成块踢进了旁边的干枯的水渠。“你到底怎么啦?谁惹你了?”磊走过来在我身边蹲下,突然伸手握住了我正要去踢第十一块冰的脚踝。我反抗地叫着放开我,但他不容我分说就一把把我扛上了肩膀,径直往院里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阿嬷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跑出来,高声地问。“对不起,婆婆,吵着你睡觉了。没什么事。”磊一本正经地解释,“真的没有什么事。她刚才摔了一交,我把她背回来。”磊说着把草寮的门砰一声撞上。我被他刚才与阿嬷解释的话气得直流泪。“累死我了。”磊把我抱到床上,舒展手臂腰骨后慨叹了一声。我鼻孔了闷着声‘哼’了声,“昨天一晚上没睡觉吧?玩得很开心吧?”我瞟了眼磊,酸溜溜地说。“筠薇,答应我以后别你作践自己的身体了,好吗?”磊把身体往我这边挪,凝视着我的双眼轻声细语地问。我狠下心肠别过脸去看一旁纱窗上渐亮的晨光,我对自己说不要流泪,可我的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再次流了下来。
“我作践的是我自己的身体,关你什么事!?”我赌气地与他抬起杠来。磊在我身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又是沉默。我的心开始流泪,为什么我们之间总是那么多的沉默?
第11卷 卷十一 第38章:有个流氓爱过我(113)
一百一十三
房间里一片岑寂。
我们一如既往地沉默坐在床上。周围的空气骤然稀薄起来,像秋日的池水一样沉默在我们前面铺陈开去,无风无浪。落在平静水面的树叶是我心上滴下的泪水,仿佛紧紧贴在那里似的浮着不动。房间空气中夹杂着一些开始走向尾声的冬的气息。早晨远方的俚俗歌调听起来分外悦耳动听。草寮外的田里开始有农人犁土垦地了,尖利的犁耙锋刃镗开了仍有积雪的肥沃土地,一些咣咣啷啷的冰块碎裂声音就飘向了远方,飘进我一团乱麻的脑袋耳朵里发出空洞洞的回响,一如被病魔折腾的人的呻吟。
我多么希望磊抱住我,说对不起,然后我们一起快乐地离开小城。可是,他没有,我听见他打火点烟的声音。那熟悉的噼啪火石摩擦声是我送他Zippo银质打火机发出的,他一直都把它带在身边吗?他还记得在他生日那天跟我说过的话吗?
时间仿佛凝滞的湖水波澜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磊起身下床取过我的外套扔给我,“我们现在得走了,再不走,飞机就要飞走了。”说完,他弯下腰从床底拣出我的鞋。我接住他扔过来的衣服默默地穿上。“我来帮你穿吧。”磊一把握住我的脚拿起鞋子套了上去。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蹲在地上帮我穿鞋,然后扶我下床,牵着我走出草寮。
“吃饭了。”我的前脚刚踏出门槛听听见阿嬷在喊。“你们要走了吗”阿嬷走上来,打量着我们身上的装束问。“是的,婆婆,谢谢你留宿我们,我们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还情你原谅。”磊朝阿嬷鞠了个躬。“哎呀,你们这是哪里话。为什么这么快就走啊,你女朋友感冒还没好啊,你伤口也还没有愈合,多留几天再走吧。”阿嬷走过来,牵住我的手,端详地看着我。“闺女,有些事情不能勉强,该放的就放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想回来找婆婆,就回来看看我这个老骨头哦。”我被阿嬷的话一刺,眼圈立刻就红了。我咬住嘴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我只是一味地拼命点头。
“婆婆,我们走了,你老保重。”没有人注意到我流泪背后的黯然表情,也许离开这里就意味着我将离开小城,或许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磊毅然地拉着我的手上了那辆不知他哪里弄来的出租车。当车门撞上的那瞬间,我的眼泪淌了下来,我隔着玻璃窗拼命地向仍然站在门口往我们这边张望的阿嬷挥手。或许我已经把她当成妈妈的化身而与她告别吧。自从那天与爸爸不欢而散冲出KFC后,我就一直没有给妈妈打过电话。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茫然失措。
汽车启动后摇晃着辗过很长很长的乡村泥泞小路,穿过两旁很长很长很宽很阔的原野和麦地,驶上了去机场的高速公路。
第11卷 卷十一 第39章:有个流氓爱过我(114)
一百一十四
假如我们没有去机场,假如我们永远住在那个乡下草寮里,假如有假如,我一定不让你离开我。可一切都已无可挽回,我们的车还是驶向了那个飞机场。
当汽车从机场关卡通过,高速地飞驰过那段熟悉的早晨黛青色的水泥路,恍惚间,我发现四个月的时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已改变,包括整个机场的景致。冬末的机场早已没有十一月时尘土飞扬的干燥,长达一天一夜的降雨和整个冬天时断时续的雪水,让机场广袤的干涸的地表冷清如冰。笔直的跑道两旁堆放着一些早晨清洁工扫除的积雪。车过天桥底的时候,桥架上的残存的积雪簌簌地震颤下来,掉划过被室内水汽蒸腾而开始朦胧的车窗玻璃。在转了三圈后,汽车最后停靠在鹰状的候大厅的大门前的固定车位白线内。
刚推开车门,我就听见里面的广播开始提醒:海航到小城的班机即将着陆。我手拎大衣满目浮云地站在车门外,望向正俯身向小城机场降落的飞机。再过一个小时,我与我心爱的人将从那条跑道乘飞机离开这个城市。这里习以为常的人和物:仍然阴沉的大地,紧裹大衣的地勘工,呆然垂立的旗……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熟悉和陌生,这是一个又一个城市相同的风景。
我突然想起与磊在渔村他姥姥家的那段日子,想起他为我泡牛奶陪我度过热闹而清冷的除夕之夜的事情,我不免为之动容,长叹一声道,难道我是个多情苦命的女子吗?我心情抑郁地独自走进候机大厅,在栽种于温室的花径之上徜徉。花解人意,两旁从空调里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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