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湛蓝 作者:幽草》第89章


「大姊睡了一夜,刚刚清醒过来,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别太担心。」
许平渊向他道了谢,目送著阎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推门而入。
阎晓薰的个人病房里,床畔纯白柜子上的百合正幽幽散发著清香。
「晓薰,头还疼不疼?别急著起来,多躺躺对身体好。」
其实心里早因怀疑而急得像有上万只蚂蚁在挠,但许平渊还是强挤出了一个担忧的微笑,上前抚了抚阎晓薰的发。
「别担心,那人还在看守所里待著,不会再来伤害你。」
许平渊本想吻吻阎晓薰的前额让她别担心,却猝不及防被她给大力地推开了。
「那你呢?这次是不是轮到你来伤害我?杀死我呢?」
阎晓薰冷著一张脸,只是眼眶不知为何而泛了红。
「你在说什麽呢?」许平渊心里更加忐忑了,但还是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阎晓薰看出一丝端倪:「我知道是我错了,当时候不该那样对你,但你也知道,发生了那样的事……」
「许平渊!你知道我说的是什麽!我昨天受伤前回过家,你通话的内容我都听见了!我知道是你杀了小瞳的!」
「晓薰,是你听错了,我─」
「你别再骗我了,别再骗我了!你再不说实话我就直接告诉警方,让他们去查!」
「你敢!」阎晓薰看著许平渊的笑容终於挂不住地垮了下来,终於苦笑了出来。
阎晓薰前一秒还张牙舞爪得像只野猫,下一刻却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是不敢,而是舍不得阿。你知道为什麽我清醒的第一件事不是让警方逮捕你?为什麽明明是我自己不慎跌伤的却要指控那人伤害?」阎晓薰的泪终於落了下来:「因为我爱你阿,所以不想让你去坐牢,所以把那个人彻底抹黑……。」
「我做成这样,还不够吗?我唯一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告诉我,当时候为什麽要杀小瞳呢?为什麽?」
许平渊还是一声不吭。
「老公,告诉我,把真相告诉我。我帮你,我会让阿麒再次相信杀害小瞳的是江澄海,你说的能证明他清白的林知信已经死了,谁能保证不是他们联合起来骗阿麒的?就算阿麒不信,我也会让他停止追查下去。你知道我能的,阿麒在这世上的亲人就只剩我了,你知道他对我几乎唯命是从。」
阎晓薰的这番话,再加上自己昨日探监时江澄海落魄迷茫的模样,他的心防正一点一点地瓦解。他知道阎麒并没有给那男人解释的机会,也并不打算将他保出来,他知道阎麒会做得这麽狠,大概也是因为阎晓薰的示意。那男人个性温吞随和,再气也不大可能会伤害人,但是因为是阎晓薰说的,阎麒便相信。他不怀疑,只要阎晓薰真的愿意包庇他,她刚刚所说的,都将可能成真。
而许平渊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个论点放到世上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能成立,但唯独江澄海套用不得。他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一层情人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多少风雨才能这样相知相惜。对阎麒来说那男人已是他心中认定的家人了。
「你没有选择,老公。现在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但你若还是选择沉默,我现在立刻让警官过来。」
「我不是故意要杀害小瞳的……。」
许平渊终於坦承。
阎晓薰最後狗急跳墙般的威胁是引爆点,但导火线的点燃却是自阎晓薰说要帮他开始。夫妻多年,阎晓薰的冲动个性他很了解,她若真是想将他供出来,不会等到现在。而阎晓薰幼时常待国外,其实与阎瞳的姐妹情并不是真的这麽深笃,至少深不过他们俩的情谊。
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事後许平渊才深刻明白这句话,但那时早已无力回天。
「那阵子,小瞳与江澄海走得很近,为了这事,我和她吵得很凶,几乎就要闹僵。从此之後,只要跟那男人有关的事,小瞳就再也不跟我说了。」
原本坚硬如铁的壳终於裂了缝,露出了里透早已腐烂生蛆的狰狞事实。
「我气不过,趁小瞳不注意的时候偷阅了她的简讯,竟发现他们周末单独约在校园的後山草原碰头……,那时候就想,一定得跟去瞧瞧,看他们被当场捉包的时候要怎麽辩解。」
「江澄海迟迟没有出现,我後来忍不住,直接出面质问了她,但在那时候我其实还抱著一丝侥幸,希望小瞳可以说些什麽来说服我她没有背叛我。可是她什麽都没辩驳,只冷冷地说了句……她要分手。」
「你就没想过,是因为你这种紧迫逼人的态度,小瞳才会受不了、才会忍无可忍地说要跟你分开?」
听了阎晓薰的话,许平渊一开始还存在的愧疚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或许是到现在他仍认为这件事一开始错的是阎瞳。
「都是她自找的!明明是她出轨在先,先低声下气求她收回话的却是我,但她始终不肯回头……。我看她平时跟那男的勾肩搭背的,甚至靠得这麽近,那段时间却连让我碰碰手也不肯!我是她男朋友阿,她凭什麽─」
「所以在那时候你就欺负她、伤害她,甚至把她害死?」
阎晓薰严厉的指责终於拉回了许平渊过度激动的情绪。
「我…我那时候的确是被愤怒冲昏头,不顾小瞳意愿就想侵犯她,但我…我从没想过要害死她。是她一直反抗,甚至不断放声尖叫,所以我只好捂住她的嘴……。」
阎晓薰虽然早知道杀害阎瞳的凶手就是自己的丈夫,但亲耳听见他铸错的过程,那像是在雾中行走的不真实感才终於消褪下去,不得已也无法再逃避地接受这个铁铮铮的事实。
「发现小瞳没气的时候,我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脑子里充满了自己被捕入狱甚至是被枪决的景象,是简讯的提示声让我回过神来……。那是小瞳传的求救讯息,我刚开始百思不解,後来终於想通,大概是小瞳挣扎间没有看清,竟然将讯息发给了我。」
「没多久,简讯声又响,却是小瞳的手机发出的声音。是那男人传来的,原来他在同学家睡过了头,那时才要赶过来。」
「勤进楼至後山那一处是死角,而有了小瞳传错的简讯、还有阿青给我做的伪证,便足够做为我的不在场证明。」
「但是,那些证据……」
一听阎晓薰这般问,许平渊虽想克制自己不嗤笑出来,但眼里透的精光却跟脸上的忏悔表情形成了强烈的矛盾:「我父亲从商,但我母亲却出身政治世家,那边的亲戚与警政高层交往尤甚。第一时间,我外公便联络上了当时辖区警局的一位高级警官,而那些证物在被鉴验前都被动了手脚……。」
彻夜未眠的不单单只有许平渊。
牢里,江澄海整夜几乎没有阖过眼。他眼里布满了血丝,也不知道是缺乏失眠还是落过泪的。
不远处窸窣声起,是同间牢房的人翻身的声响。
江澄海不自觉地往角落缩了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回到这龙蛇杂处的地方,他的警戒心被提升至最高。
但昨夜因阎麒而起的慌乱心痛的感觉已经褪下去了。
一夜沉淀了他许多无根据的幻想与自我解答。因为阎麒的做法实在太不合理,所以才让江澄海在心慌心乱的深壑里找著了一条垂到了他面前的绳索。
虽然望不见峰顶的绳索另一头,但总算为自己的心找到了出路。他相信阎麒会在崖顶等他,给他一个这麽做的理由,而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努力攀著那条名做镇静的线,不让内心对於牢狱的恐惧之风将他吹落。
只是他没想到在到达峰顶的前一瞬间,那条绳索就这麽断了,差点就让他在崖底摔个粉身碎骨。
病房里,许平渊继续阐述著经过,而在那毫不起眼的角落,一个镜头却像是冰冷无情的豹眼,一直虎视眈眈盯著整间房。
「……在现场采集到的证物通通都被调过包,头发也好、皮屑也好,通通换成了那男人的,甚至是法医鉴识时所采集到的体液样本,都是当时我在後山揍了他得到的他的唾液与血迹。所以在鉴验的时候,我才能平安无事,而江澄海却因为罪证确凿被判了刑。」
「那时候,的确还是有人不相信这麽一个乖巧的资优生会是杀人凶手,但我外公给警调高层施了压,这案子很快就结了案。」那男人没有任何能依靠的强硬势力,案子就是有任何的盲点,也只能让它消失在时间的长流里。
「林知信…真的是你杀的吗?」
许平渊面容有一丝扭曲:「晓薰,你得相信我,我别无选择了。当年说好了条件,林知信也答应过我,不会再回来。但多年後,他不仅回来,甚至还要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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